第六节 布局?布局!
门阀世家把代理人的任务分为天地人三类，天字级为最高级别。
“不过，天级货物通常不该都是层层防护滴水不漏？它的存在甚至是连一般族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如何会被人从中窃走？以致宁家倾尽全族之力都找不回？”
“你怀疑有内鬼？”老夫人眉头紧皱。
“奶奶，你好好回忆一下”我沉声道：“宁兰幽没有突破之前，宁家为了促成联姻一事附上了让所有人都心动的嫁妆；当她突破之后，除了换掉新娘以外宁家也没有改口要回什么。”
现在想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不寻常的举动，举动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得到了钟家中高层的一致好评。
这些天来大家都沉浸在和一个有前途的家族联姻、获得超额利益的喜悦里。完全没有人去想宁家为何舍得下这样一个血本换钟家欠其一份人情。
“不对，一般的内鬼作乱，宁家至少有一千种方法对付，断不可能逼的宁家走投无路。”老夫人否定了这个结论：“宁家必定是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一个大势力。”
“所以”我接道：“我们在宁家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必然会打乱了某个势力对付宁家的计划。您猜猜，他们会不会迁怒钟家和风华城呢？”
“再加上我无意间促成宁兰幽的突破，使得宁家彻底置于越女殿的羽翼保护之中。只要宁兰幽的道心稳固，三年内步入地阶。那个势力便再无对付宁家的时机。”
“换做背后谋划的人是您，您会宽宏大量饶过不明真相的钟家吗？”
“哼!”老夫人面寒如冰：“宁家居然对我隐瞒了这么多事！稍后再跟他们算这笔账。”随后她转向我，又是一副慈爱面孔：“我的乖孙儿，还是你心细及早发现，要不可要吃大亏喽！”
“奶奶，先不要急着夸我，钟家眼下的麻烦还没解开呢。”我沉声道：“我估计他们的报复动作马上就要到来了。对他们来说，眼下就有一个绝好机会。”
老夫人凤目一眯：“你的意思是他们又在打墨门采办车队的主意？”
“有过一次成功经验，再做第二次自然也就轻车熟路。我们这批货准备了大半年，送货时间都不是绝密，稍微有点眼线的人都能打听到。”我一字一句道：“这次他们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乖孙儿，眼下说的都是推测，你还有其他证据没有？”看上去老夫人颇为满意我的推论，但是推论不能做为证据成立的。
我嬉笑道：“证据？奶奶能不能告诉我，昨夜的加倍警戒所为何事？”
“就知道瞒不过你，昨日有人回报说，书房丢失了一份六日后的送货路线，但是后来又找到了。所以大家都没有当回事。”
我跟老夫人细细商谈一阵，各自负责一部分相关的反击计划。
我正要告辞，老夫人突然叫住我：“乖孙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奶奶本不该对你的生活做过多干涉。唯独有件事奶奶要倚老卖老说一句，忘掉宁兰幽吧，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次成亲，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千般不愿意，兰雅也是个可怜人儿，万万别迁怒于她，切莫随意糟蹋人家的心。”
“我知道了，”我连连摇头道：“但是现在改变可不成，现在改了，先前的布局可就前功尽弃。您也知道，我的权谋韬略是铁索横江传授，孙儿得传七册《至黯兵权》密卷，核心就是先伤己再伤人。”
我叹息道：“说实话，我对她没有任何不满,相反还有几分欣赏她的性格。宁兰雅是一个奇女子，一颗七窍玲珑心，有傲骨而无傲气，无论心智手腕均是一等。”
这是上一世的记忆内兰雅给我的最终印象。她虽然被精神失常的萧重云屡屡伤害，可是有传言萧重云每一次伤害她之后，又会在她怀里抱头痛哭。
死前她依旧设计杀掉了背叛她的丫鬟冬雪和萧家幕后黑手。然后彻底疯癫的萧重云被闻讯赶来的我和宁兰幽干掉。
“我此刻稍稍改变一点立场，她便可借此猜到我的全部布局。此等心智均为上上的才女，给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房。布局一日不完，我绝不会改变态度。”
哪怕是死也要把敌人拖下去的这种手腕这种心机，我每回想一次敬佩便会加深一层。
“对了，这些话你先不要跟她说，免得计划露出破绽。”
“你呀你，我该说你什么好，当年什么都不肯学，非要跟着铁索横江学韬略，他那一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兵法有什么用嘛。”
不再听老人絮絮叨叨，我飞一般的逃出来。
一天的事情忙完，该布置下去的事情都布置下去了。整个家族的地下力量都活跃起来，这是一场事关家族生死存亡的战斗。我不容许有任何的失误。
敌人在距离风华城仅二十里远的地方动手，面对的是墨门威震大陆的防御机关。结果是墨门弟子无一人生还。
此等实力强横、消息灵通的人马来到风华城，家族暗卫居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他们难道都是吃干饭的？有时间监视我虐待宁兰雅，不知道出去找到新线索吗？
吃过晚饭后，我独自坐在书房内沉思下一步的计划。“夫君，”宁兰雅笑意盈盈的走进来，脸上不见一点悲伤神色：“妾身有一事相求。”
这画风不对啊？她眼眉间那种压抑不住的喜色是怎么回事？做为一个结婚第一天就被夫君厌弃的女人，宁兰雅你不觉的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有些刺眼吗？
还来给我来个“有一事相求”？那撒娇的口气仿佛就是在对最亲密的恋人说话呢！
我想了一圈，只有一种可能性大一些：奶奶把我的嘱咐抛在脑后，将我对宁兰雅的评价全部转述给她听。
她本来就不支持我这样做，私下告诉宁兰雅真相也无可厚非。
“奶奶是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既然计划被人拆穿，我也就用不着继续扮坏人：“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说明，到其他人面前，你还是得装出一副失意怨妇的样子，别让人看出破绽。”
笑得那么开心，还怎么为我打掩护？我狠狠的盯着她的脸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外加就地推倒。
“啊？”宁兰雅一脸迷惑，随即脸上笑意越发浓厚：“夫君的命令，妾身自当遵从。但是，妾身想要告诉夫君，老夫人并未跟我多说过一句话。”
我靠，又上当了。我就知道，面对这个妖精绝不能大意。一个不留神就上当，宁兰雅只是一个笑容加一句话，就从我这里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夫君是个好人呢。”宁兰雅见我神色不愉，掩口轻笑道：“自从第一次见到夫君，妾身就知道此身非君莫属。夫君看妾身的眼神，与看其他人时不同。”
这是我人生中第六张好人卡，也是来到异界的第一张。我是不是该庆祝一下？至于我看宁兰雅的眼神，嗯，确有不同。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宁家的几个女子里就属她的命运最悲惨。
这完全是因为本公子有悲天悯人的博爱胸怀好不好！不是对你另眼相看！我几乎是在内心里大喊。
不过是我一转念的功夫，再次抬头时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满脸煞白毫无血色的宁兰雅。看吧，她又开始装了，这个伪装我给满分。
盯着脸色煞白的宁兰雅看了好一会，我发觉她不像在装，好像真是被什么吓住了。
“你哪里不舒服？”我站起身，绕过书桌来到女人身边。
待我走到她的身边，宁兰雅已脸色恢复正常。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忽然恳求道：“妾身恳求夫君放弃计划中的布局。”她声音小得只有我才能听到。
“哦哦”我饶有兴趣的感叹两声，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宁兰雅就猜到我有计划要实施。
更让我好奇的是：在完全没有资料情报的情况下，宁兰雅到底脑补出了怎样的邪恶计划？居然把她都吓坏了？
于是我也以同样的声音回答到：“这就反应过来了，依我的估算，你怎么也要在几天才会醒悟。那时我的布局也已完成，就算醒悟也无法影响我的计划。可惜夫人兰心慧质，而我魅力不够没能让夫人沉迷。”
哼哼，丫头，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投石问路。跟我玩心眼？先逗一逗你再说。
“嗯，夫君不可小觑自己”宁兰雅慢慢转过娇躯与我并肩站在书房内，只留我一个姣好的侧面：“初见夫君妾身就已无法自拔。就在方才，夫君还激起了妾身小小的贪念，想要获得更多来自夫君的垂怜。”
“正因这点小小贪念，这才让妾身发觉不对；只是一点小小的私心，却换来夫君谬赞，妾身愧不敢当。”
“给你一个机会”我盯着院子里若隐若现的假山：“说说我到底在计划什么，说对了，本公子就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凭夫人的才华，这不算为难你吧？”
“好啊”宁兰雅抿嘴一笑：“妾身在这先多谢夫君的宽宏大量。”
她微微欠一欠身道：“宁家一开始就犯下一个极大的错误，移花接木的亲事在两个家族看来都是皆大欢喜，可是偏偏罔顾了一个人的感受。那个人就是夫君，而夫君生性不就喜被人愚弄。”
还算不错，看透了我的想法。如果没有任务在身，我一定把越女殿弄得天翻地覆。诸子百家了不起啊？尼玛贵姓？
“对于那些敷衍过夫君的人，妾身也赞成给他们一个教训。可是想要教训一个被越女殿羽翼保护的家族，谈何容易。不过，对别人来说难于上青天的事。夫君却有着一个先天优势。”
喂喂，这里就错了。把宁家弄得鸡飞狗跳不是我的风格。怎么说也是亲家，就算有怨气哪怕老死不相往来，都不能对亲家动手。
这样做只会得不偿失，消息传出去，还有哪家敢跟风华城联姻。怎么说我们也是东棱大陆南部八姓之一，面子很重要。
宁兰雅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苦涩的说道：“那就是已经与夫君成婚的妾身，妾身的父亲也是宁家高层领导者之一。最重要的是父亲膝下无子，到老才有妾身这么一个女儿，父亲母亲对妾身是视若珍宝。”
宁兰雅的父亲是庶子一脉的核心，宁兰幽的父亲是嫡子一脉的领导。双方天然就是对立的，一如我和钟帆的关系。
“妾身出嫁，因为种种原因，父亲担心妾身会过得不好，本是万般不愿答应这桩亲事，最后迫于妾身哀求才勉强应承下来。”
原来宁兰雅一直暗恋在下，不敢当愧不敢当。但是我还没有明白，这些跟我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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