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烟
房间内，仙音将唐婉平放在床上，替她稍微运功顺了下伤势后，站起身，长舒口气，垂下眼帘。
记得是在很多年前，她来了湘雅阁。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无一不精，凭着这些，她马上就成为了湘雅阁的头牌，名号仙音。
在那之后的一天，一个人来到了湘雅阁，那是一个看起来可怜的小姑娘，大概比她小上几岁。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湘雅阁的，因为那天，她一醒来，老妈妈便和她们说，有一个新的妹妹来了。
那个小姑娘的衣着很好，至少可以看出来，应该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只是……那双眼睛，就像死了一样。
就是这双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后来，她就成了她们之中的一员，她的名字叫烟。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烟应该是特别的一个，除了她一片空白的身份外，还因为老妈妈总是对她特别的关照。
嗯，在这个地方，特别的关照……
老妈妈应该是在刻意地针对折磨烟，而这刻意的背后，必然是有着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
只是她不明白，烟对这一切为什么总是逆来顺受，从不反抗，明明她都有着武艺在身……
这是仙音无意之间发现的，烟似乎掌握着一门很特别的武功，凭着这门武功，她是可以出其不意地杀了老妈妈，从而逃离湘雅阁的。
但她并没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几年，在湘雅阁的这几年里，她从未见过烟的眼睛里有一点色彩。
这是正常的，毕竟这几年里，烟在湘雅阁的生活很不好，因为老妈妈的原因，其他的姐妹们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除了有些时候，仙音看不下去的时候会帮她说一下话，烟可能轻轻地会看她一眼以外，她也从未见过烟还和其他的任何人有过任何交流。
这是她见过的一个真正的，活着就像是死了的人。
后来，是三年多以前的一个夜晚，她听到了一个女人来到了湘雅阁。
当时烟的房间就在她的旁边，她是练琴的，听力要比一般人要好一些。
那晚她清楚地听到，是一个女人来到了烟的房间里，而且看情况还是偷偷来的，在那之后，房间里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寂。
她们应该是认识的，当时那房间里安静得出奇，这种安静一直持续了很久，就在仙音心里担忧想要过去看一看的时候，那个偷偷进来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烟，她已经死了。”
还是一片死寂，仙音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随后女人没有再多说其他的任何话，而烟……仍然在沉默。
直到又是很长时间以后，她才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那是绝望的声音。
但这并非是最后的绝望，或许是在犹豫，那个女人在这之后才终于开口说出了，或许是那晚她真正想说的话。
“在你离开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那之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甚至吸引来了老妈妈，只是在老妈妈来之前，她便听到那个女人带着烟离开了。
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看见过烟了，纵使老妈妈多次派人出去寻找，也再没见到过……
却没想，今天竟然又在这里见到了。
仙音转身，伸手拉开房门，走到走廊上。
“哟，竟然还有一个活着的？”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略显桀骜的声音，仙音扭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长得颇为英俊的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应该要比她稍微小几岁，浑身阴冷，而且那双眼睛……
男子的眼睛吸引到了仙音的注意，那双眼睛黯淡无光，就和当初她在烟身上看到的一样，仿佛死了一样……
或许是被这双眼睛所吸引，仙音下意识地忘记了回江羽的话。
“你长得还真特别……”
比起仙音的发愣，江羽反倒颇有趣味地打量起了她的容貌。
“和我以前的一位朋友挺像的，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的名字吗？”
“你是谁？”猛地回过神来，仙音颇为忌惮地问道，同时目光不断在四周瞥过。
江羽的身上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的这个人，不知为何，总让她心里十分忐忑。
这种感觉，恐怕和草原上的羊群遇到恶狼时候的恐惧一样……
“问别人问题之前，还是应该先回答别人的问题比较好，不过嘛……”江羽摊开双手，微笑着说道：“师父说过，要让我做一个懂礼节的人，所以我倒是可以先回答你。
我叫江羽，江河的江，羽毛的羽……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虽然江羽摊开双手表示了自己的无害，但仙音心中对他的忌惮仍然没有丝毫减少。
这浓烈的戒备，甚至让她的大脑在这期间忘记了小柳的事。
“仙音。”
“我知道你是仙音，但我想问的是真名。”江羽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变。
他当然还记得，之前的诗会上他就见过了仙音一次。
“你到底是谁？”这次仙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我叫江羽，江河的江，羽毛的羽……”江羽歪着头，颇为好奇地问道：“反倒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难道说出自己的真名就有这么难吗？还是说这其中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仙音闻言，眉心一皱。
“不说话吗？是无言以对了？”江羽抬腿，向仙音走来，口中说道：“不过别紧张，因为我对你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毕竟你虽然和我的那个朋友长得很像，但我不是‘他’，我比谁都清楚，我那个朋友她……”
正好走到仙音身前，江羽微微弯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已经死了……”
寒毛瞬间立了起来，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江羽的身上忽然有了一种让她极为恐惧的感觉。
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啊啊，对了……”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江羽直起身，看向小柳所在的那间房间，说道：“那里面的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吧？你就站在这不进去看看真的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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