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去见父母之前，我和姜禾决定去趟医院，把怀孕的事情再确认一遍，省得闹乌龙害大家空欢喜一场。
我们两个偷偷跑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医院，低调地挂了妇产科。为了避人耳目，我们甚至戴着帽子和口罩。
这家医院的妇产科在全市甚至全国都很有名，因此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姜禾紧张地护着我的肚子，生怕身边有人碰到。
终于排到我的号，我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名同样戴着口罩的中年女医生，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病历本，冷冷地说：“孩子打算要吗？”
我没想到医生第一个问题就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啊？当然要！”我赶忙说，虽然不满她的态度，但我还是对她毕恭毕敬，“请问大夫，我怀孕多久了？”
“根据你的末次月经，大概有七周多了。”大夫神情缓和了些，低头在病历本上写着，“去做个B超吧，也有可能会听到胎儿的心跳了。”
我边看着手里医生刚开的单子边往外走，抬头发现在妇产科区域外的走廊里，有好几个男人静坐着等待妻子出来，而姜禾是其中最年轻的那一个。他穿着我第一次见他时穿着的卫衣，有绺头发可爱地凌乱着，俨然一副愣头青小伙子模样。不知是对他心疼还是怎样，我忽然开始流泪。
姜禾抬头发现我出来了，看我哭了，赶忙跑上来拥住我，他轻拍着我的头说：“别哭，没关系的啊。孩子没了，我还是要娶你的。”
“什么孩子没了？”我仰起脖子看他，莫名奇妙地问。
姜禾更是一脸诧异：“你不是因为孩子没了哭了嘛？”
“说什么不吉利话呢？”我猛地推开他，气不打一处来，“笨蛋，我是因为太感慨了才哭的！走啦，陪我去交钱照B超。”
“喂，你别随便乱流眼泪好不好，吓我一跳！”姜禾脸色阴转晴，拍了下我的脑袋，“给我单子，你乖乖坐这儿等我，我去交钱。”
我点了点头，幸福地看着姜禾没入熙攘人群中的背影。
B超室不让进男士，单独行动让我有些发怵，姜禾安慰道：“我就在门口等你，趴在门上听，没准能听到呢。”
“嗯，好呀。”我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房间里有一台很大的机器、一台电脑，还有两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在操作机器，蓝色的窗帘，冷冷的灯光，显得房间无比阴冷，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躺下吧，把裤子往下拉些，小腹露出来。”从口罩后面传来医生冷静的声音。
我照办后，两眼看向天花板放空自己，感到小腹涂上凉凉的液体，工作人员用仪器在上面来回滑动，过了会儿，我忽然听到一阵洪亮的像火车一样有力的声音。
“听到了吧？”医生冷静地问道。
“什么声音？”我疑惑地问。
“你孩子的心跳声啊。”医生语速飞快地说，“胎芽胎心都有了，怀孕7周零3天，一切正常，起来吧。”
“真的吗？”我激动得捂着嘴想哭。
“你自己不是刚刚听见了吗？”医生语气不耐烦地说。
“哦……”我怯怯地问，“那医生我能拿到他的照片吗？”
医生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打印出来的纸张递给我，说：“给你，不过你也看不到什么，他现在太小了。”
“谢谢大夫。”我看着报告单上B超图，开心地一边鞠躬一边往外退，没注意姜禾就在门口站着，吓我一跳。
姜禾幽幽地在我耳边道：“我听到了哦。”
“吓死我了。”我捂着胸口说，“听到什么哦？”
“宝宝的心跳声啊。”姜禾一本正经地说，“刚刚我趴门上就听见了，虽然路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个傻瓜，看我做了什么？”我笑着晃晃手机，“我给你录下来了。”
姜禾摸摸我的头：“机灵鬼，把这个当闹铃声，恐怕就不会迟到了。”
“什么呀，就你能想得出来。”我取笑他，忽然想起了B超照片，在他眼前笑着晃了晃，“快看呐，小家伙在我肚子里的样子。”
姜禾接过照片，皱着眉头盯了半天：“呵，原来你肚子里长这个样子。”
“看不懂就算了。说什么呢？”我连忙要去抢照片，“还给我啦。”
“别得意，我知道你也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收好了，这可是咱们孩子人生第一张照片。”姜禾笑着还给我，“老婆大人，走吧，咱们去吃午饭。”
“嗯……陪我去吃食堂吧，”我边思考边用刚打印出来的纸张蹭了下他的鼻梁，“我下午还有课呢。”
姜禾爽快地：“好。”
我们说说笑笑地离开医院，手牵手走着，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我们的脚步都心照不宣地放慢下来。
我挣脱开姜禾，看着那扇大门，竟莫名地觉得肃然。开学第一天，我拖着行李走进这扇大门的时候，浑身上下所有触角都触碰到的是陌生与新奇。半年多后，我与姜禾一起走进校门，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以情侣身份亮相在校园，姜禾摸了摸我的头，重新牵起我的手，揣到他的衣服兜里，拉着我踏进了校门。
我们的出现，果然得到了很多同学的关心和瞩目，有停下向我投来妒忌目光的女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有校报记者出动拿起相机对着我们拍，走向食堂的路并不是很远，但我却觉得短短的时间却很漫长。
我面带微笑实则不安地看了眼姜禾，他神情自然竟没有丝毫动摇。
见我望向他，他笑着问：“想吃什么？我们很少来食堂吃，我也不知道你习惯在哪个食堂吃。”
我随便指了个快要走到的食堂，说：“都可以，就去这个吧。”
刚走进食堂没几步，我听到有人叫姜禾，转头望去，看到一个被人群簇拥的的女孩，她涂着炽热的红唇，烫着妩媚的大波浪卷发，戴着黑色墨镜，气质非常出众，她穿着Sandro的春季新款连衣裙和RogerVivier鸽子灰平底鞋，女人味十足却不显得老气，我看了会儿她，觉得有些眼熟。
这时，她不经意间看向了我们，笑着朝我们走来，爽朗地同姜禾打招呼：“好久不见师弟，我今天回学校拍戏，想着来食堂吃顿饭，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
“师姐好！”姜禾点头回应，然后转向我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高慧兰前辈，是咱们学校的师姐。”
高慧兰摘下墨镜甩了甩头发，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姜禾：“你女朋友吗？”
“是的，江语夏，大一新闻系，你的直系师妹吧。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姜禾说。
“哦？你怎么会……”高慧兰愣了一下，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丝毫未变，热情地向我伸出手，“你好，语夏，初次见面。恭喜你们！”
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我隐隐觉得，她内心一定在惊讶我和姜禾年纪轻轻竟然就要结婚了，而且姜禾是快要出道的人了，还能毫无遮掩地说出这些话。她应该是满肚子疑问吧，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想。
我礼貌性地笑着：“慧兰师姐。”
高慧兰拉了拉姜禾的衣袖：“不介意咱们三个一起坐吧？”
姜禾点点头：“好啊，师姐。”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白色卫衣、牛仔裤和帆布鞋，觉得实在今日实在不宜与人PK美貌，腼腆地拽了拽姜禾的衣服，悄悄要求落座。
“坐在靠里点位置吧，门口风大，乖哦，我去给你拿吃的。”姜禾柔声跟我说。
“师妹很幸福哦！”高慧兰媚眼如丝笑道，“我让姜禾带我去买点吃的，因为我太少来食堂，连怎么打饭都忘记了。”
“嗯，好呀。”我笑笑回应。
我找了个窗边的干净桌子坐下，远远看到姜禾和高慧兰身边已经聚集了一批粉丝，心想，我孩子的父亲未来身边会一直是这种光景，真是不敢想象。
出了一会儿神，他们便回来了，带回了很多种菜。
高慧兰兴致很高地说：“好久没吃学校的菜了，便多叫了几道，不知道师妹你爱吃哪道。”
“她是无辣不欢。”姜禾看向我宠溺的笑，默默地给我往盘子里夹菜，都是我爱吃的，水煮牛肉、毛血旺、麻椒鱼片……
“哟，师弟原来是个大暖男，”高慧兰啧啧称奇，一脸认真地转向我说，“师妹什么时候教教我，如何把男友□□得如此优秀吧。”
“哪里……□□？我也不会。”我一时语塞，支吾着转移话题，“怎么？师姐有心仪的人？”
“我喜欢的人，是个十足的铁石心肠。”高慧兰笑笑，“不过没关系，他早晚会属于我。”
好有自信的女人，我心里默默想。
我笑了笑搪塞过去，夹起了一大块流着红油的水煮牛肉，咬了一口却莫名觉得不合口味，便蹙眉放下了筷子，灌下一大口冷水。
“怎么了？不合口味”姜禾不以为然地问，“要不要我再去拿点麻小或是辣子鸡？”
我犹犹豫豫地：“等下啦，我……我好像不是很想吃水煮牛肉。”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不吃水煮牛肉！”姜禾一脸震惊，好像亲眼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这也不奇怪，这是我以前最爱的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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