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误认为这个男人的女朋友,我顿时觉得很窘。就好像青春期时的校园,班里起哄我和另一个男孩的场面,当时的我尴尬得满面通红。
直树和琴子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男人却冷漠地不发一言。
见他这样,我的气不打一处来,用中文凶巴巴地:“喂,你跟他们解释下啦。”
两个孩子在后面像看好戏一样地嗤嗤作笑,我有些无奈地用日语问他们:“你们……两个小鬼头,为什么认为我是他女朋友呢?”
直树笑着朗声道:“要不是琴子提醒,我竟然没看到,你们戴着情侣帽。”
What?情侣帽?我记得自己戴了顶朴素到极致的黑帽子。莫非他们认为,只要是同色系帽子,就可以当作情侣帽?
我猛地把帽子拽下来,看了眼压在男人额头上的那顶,想要发现这两顶帽子有何相似的地方。这才发现,两顶帽子的左上角都有个不算大的白色符号,设计还算别样。我回忆了一下,这个帽子是栗盼盼临走前递给我的,怕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买来的货品吧。
“就像我们的帽子一样,”只见直树和琴子同时从包里拿出很可爱的黄色帽子,琴子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情侣帽哦,嘘,不要让我们的妈妈知道。”
孩子们童稚的话语,让我把嘴里呼之欲出的辩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真相,却不急于解释,我用不屑又愤怒的目光盯着他,手指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男人吃痛,忙把胳膊缩回去,不经意间笑了一下,没有理会我的抗议,对直树和琴子柔声说:“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随后,他转过头来,用中文心平气和地假意安慰我:“别生气,被误认为是我的女友,你该感到荣幸。”
我对此完全嗤之以鼻,以姜禾的容貌和才气,他怕是尚不及其十分之一,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疯子。”我摇摇头,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心想,尚不知晓他的为人,怀孕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车很快驶出了房屋密集区,朝郊外的方向驶去,开了一会儿,我们进入了一片森林里的马路,我直觉是出城的方向。
两个孩子在摇摇晃晃的行车过程中昏昏欲睡,我用余光从后视镜里确认他们都睡着后,不安地咳嗽了两声,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问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你不认识我,为什么会戴那顶帽子?”
我的目光看了下别处,淡淡地说:“我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实际上,这个帽子不是我的。”
“哦?那你怎么有这顶帽子?”男人问。
难道这顶帽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心里揣测着,顿时警觉起来:“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男人的语气恢复了漠然。
我心里已经笃定他是栗盼盼的故友或是前男友之类的角色,因此,也没打算再多问。
我偷偷掏出手机,准备给栗盼盼发短信,问问她这个帽子的来历。
不料却被他发现了,他冷冷地说:“我说,你最好别联系别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战战兢兢地问:“你不会是原型暴露了,你是绑匪吗?”
男人兀自发出噗嗤嗤地笑,我不解地看向他,却看到了他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像个大男孩一样顽皮,跟他之前严肃又高冷的模样大相径庭,这种反差让我有些琢磨不透他。
第一次,我仔细端详他的脸,他的眼睛不算大,单眼皮,胡子拉碴,下巴瘦削,可皮肤却分明处于年轻状态,再仔细看他的穿着,身上不乏潮牌衣服和流行配饰。我猜不出他是离家出走的年轻财阀,家庭落魄的辍学大学生,隐世的高人,浑噩度世的二流子,引女人疯狂的情场浪子,还是……单纯的行为艺术家。毕竟,古灵精怪的栗盼盼,能够结识其中任意一种人都不稀奇。
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得太温暖,我的脑子嗡了一下,他的声音和阳光的滚滚浪潮、绿木的郁郁葱葱、汽油的浓密味道,一起消失在我脑海里最远的际点。春天的本州有着葱郁的绿树丛和耀眼的太阳,我摸了摸帽檐,没有再讲话,把头转向另一边,想到这个人,此生不复再见,想到白天的这段时光,不过是想要尽快打发掉的时间,我阖上眼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车停在有大片草坪的人群喧闹的公园外,直树和琴子醒了,在后座卿卿我我地聊天,喝牛奶,吃面包,男人在车外抽烟。
“姐姐,你醒了?”琴子甜甜地对我说,“要吃点东西吗?”
“谢谢,我还不饿,你们吃吧,”我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冲他们莞尔一笑,问道,“孩子们,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罗比公园,我们也没有来过,只知道里面生活着好看的鹿。”
我感到嘴里无比干渴。一瓶矿泉水饮尽后,我决定下车去找男人谈谈。
他见我下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终于醒了。”
我摸了摸干裂的嘴唇,略带不安地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笑了笑,避而不答:“你睡相很差。”
什么?这个男人不光讨厌,还这么没有礼貌。
“……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讲话很令人讨厌。”我忍着内心的怒火,咬牙说道。
“恰好没有。不过,我也不在乎,”男人仿佛从未想过这一点似的,“叫上孩子们,我们走吧。”
我茫然地问:“去哪里?”
他指了指公园门口上挂着的横幅,我看到一个白色的横幅,上面用清丽颜色的彩笔画着“羊毛与千叶花游击演唱会”。
“什么?你……”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横幅上的字,又看了看他。
男人把烟掐灭,笑了笑:“现在你还认为我是讨厌的人?”
我一时语塞,但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隐约间,在他的帽檐下,我看了他的双眸,透过碎发闪烁着光芒,我直觉他并不是个坏人,因为,带着小朋友离自己梦想更近一步,这不像是绑匪或是任何坏人所为。
我急忙对着车上的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乱发,转头用笑容满面的神情地对直树和琴子说:“孩子们,快把东西收一收,咱们是时候出发了。”
排队入园时,排在我们前面的大婶,低头看直树和琴子可爱,笑嘻嘻地对我和男人说:“孩子很漂亮,待会人很多,照顾好他们,不要到处乱跑哦。”
不用多想,这位大婶又把我们当成和美的一家四口,怕孩子们扫兴,我做出一番慈母的姿态,顺水推舟地说:“我们会的,谢谢您。”
不料,直树却有条不紊地对她解释道:“阿姨,这是我的好朋友琴子,我们不是兄妹,而他们,大叔和这位姐姐,也只是陌生人,不是情侣。我们从镰仓开车来听一场音乐会,仅此而已。”
说完,他与琴子相视一笑。
我有些吃惊,心想,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他们看似什么都不懂,但心里却什么都明白的很。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男人忽然蹙眉对直树说:“喂,小鬼,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大叔?”
“大叔看上去就是像大叔啊。”直树懵懂地说。
晴子
我捂住嘴巴,努力掩饰想大笑的神情,决心补他一刀,道:“你是多久没照镜子了?胡子蓄得都可以卖钱了。”
“哦,出门漂泊了一个月,快成野人了,不好意思。”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
这样一看,他倒有些像大男孩。从他的相貌来看,我猜他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
没排多久,我们便进了园子。买了些颜色绚丽的汽水和摆置精美的便当,我们准备去寻找落座的位置。
公园很大,一大片草坪的尽头是一片林子,据说好看的鹿就生活在里面,音乐会的舞台布置得简单又清新,纯白色系配很多花,千叶花的声音如此清丽,在如此梦幻的舞台上唱歌,一定美得像仙子。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了,他们轻言细语,和颜悦色,吃着便当,喝着蜜饮,聊一些透明又美好的话语。一进来,我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无比明丽。
“大叔,我们临时起意来的,会有座位吗?”直树问。
男人笑着说:“正因为没有预订座位,主办方反而给我们安排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恍惚间,我忽然觉得他特别像一个旧人,又莫名地叫不上名字。算了,怎么会是他呢?不可能这么巧合的。
音响里忽然响起了羊毛与千叶花悠扬清丽的音乐。
Desperado,whydon\'tyouetoyoursenses
亡命之徒为何你还不清醒?
Youbeenoutridin\'fencesforsolongnow
筑起心墙已如此之久
Oh,you\'reahardone
唉你这个固执的家伙
Iknowthatyougotyourreasons
但是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
Thesethingsthatarepleasin\'you
那些现在让你快乐之事
Canhurtyousomehow
也能使你心痛
Don\'youdrawthequeenofdiamonds,boy
孩子别抽那张方块Q
She\'llbeatyouifshe\'sable
她会带给你的只有伤痛
Youknowthequeenofheatsisalwaysyourbestbet
你清楚红心Q始终是你最好的选择
Nowitseemstome,somefinethings
现在在我看来一些好牌
Havebeenlaiduponyourtable
已摆在桌前
Butyouonlywanttheonesthatyoucan\'tget
可你眼里只有那些你无法得到的
——《Desperado》羊毛与千叶花于2010年翻唱Eagles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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