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他乡遇故人
三个月后，南黄村。
虽然也是南黄村，但是距离其他的村民们住处相距还是有着一段距离。
一处幽僻的农家小院，泛黄的木竹做的旧篱笆简简单单的围出了一个院子，左面种植了一些果蔬菜品，右侧养殖了十几只鸡鸭，正在那里曲项而歌。
三间简陋的茅草屋，安然置于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房前有着三棵櫆树，枝叶茂密，鸟儿在此安家，叽叽喳喳，吵闹着这一片静谧。
夕阳的光芒映照在这里，染上了一层安详。
一个中年人背后背着一把长弓，手中拿着两只野味，正满脸笑意的快步向这处小茅草屋走来。
“百里大人，我回来了。今天的运气不错，打到的野物很多，我带回了两只。”李大发的大嗓门在还没有到茅屋，便已传了去。
这时，茅草屋的木门被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披着人不知名野兽的毛皮做的大衣，面色苍白的少年。这人便是百里伊尹。
“都说了不要叫我什么大人，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小时候还是你带我去捕一些小鸟什么的。长幼之事不可废。”百里伊尹的声音不大，微微一笑。虽然距离治疗已经三个月，但是百里伊尹受的伤太重，现在还不可以做一些大幅度的动作，也不能情绪过于激动，但是基本的行动无碍。
“诶，当年百里云将军于我有着在造之恩，当年的‘太都府事件’将军为了保我，不惜冒死觐见，由将军职位将为百夫长，百里府址更是被收回。可惜的是，我被贬谪出境，难再回旧都，见上百里将军一面。”李大发眼圈红红的，声音颤抖的说着，“不过，还好遇到了小将军，让我有了一次报答的机会。”
“李大叔，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父也说，错不再你。既然如此，有怎么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父亲也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百里伊尹想要接过李大发手中的野物，可是被李大发拒绝。“再说，让一个圣武者帮我去打猎弄吃食，已经给我天大的面子了。”
“百里大人说的那里话，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做这些小事根本不足挂齿。”李大发接着说道，“现在你的身子还弱的很，小心在外面久了着凉了。”
“也好，回屋去吧。”百里伊尹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李大叔不是想知道那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饭后我便为你解惑。”
“好，这些时日，见你一人闷闷不乐，定是于此时有关。我先去做些吃食，你一定饿坏了吧。”李大发没有高兴快要知道真相，三个月前的大事件他也有所耳闻，可是都是听个大概。他明白，这个真相可能是无限残酷的。
李大发去找地方伺弄那些野物，而百里伊尹就是寻了把椅子，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独目凝望，神思缥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催烟袅袅，一股让人不禁十指大动的美味传了过来。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很慢很安静，李大发倒是不时的望向百里伊尹，看到的只是一张平静的脸。
用过晚餐，李大发将百里伊尹安置好，把东西收拾好之后，已经是暮霭降临。
是夜，天气虽然有些凉了，不过只是五六月份的天气，还没有需要暖炉取暖的必要。可是在李大发还是将冬季用到的暖炉拿了出来。
李大发是一名武者，更是一名圣武者，本是不怕冷的，区区这些寒气，早就做到寒暑不侵的他，根本就不会让他觉得丝毫不适。可是，为了能够在这里生存的长久，入乡就得随俗，至少有人来了，还是需要被人看上一二的。
百里伊尹虽然不想用这暖炉，他也是一名武者，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自是不愿。可是，现在这幅身子实在是弱的紧，也就没有太过坚持。
百里伊尹裹着那件大衣，端坐。
李大发挑了挑这草油灯，让原本昏暗的房间变得光亮了许多。
“李大叔，今日我所讲述的事情，万不可对他人说，否则恐生变数，惹祸上身。”百里伊尹此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眼神变得深邃，声音掺着沧桑，到像是一个经历无尽红尘苦难的过来人。
“好，便依你。”李大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消散，整个屋子里陷入了沉静，只剩下一盏草油灯在跳动。
过了好一会，百里伊尹才开口说道，“那是在半年前了，妖族传书给我大帝，要求……”。
百里伊尹讲得平静，李大发听的仔细。好像害怕漏听了一字一句。
李大发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眉头紧皱，或是伤神一笑，或是长吁短叹。
一个时辰之后。
“……就这样，我族三万余人血染苍宇，横尸异地。”百里伊尹说道最后，眼睛不由得闭上，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一群白眼狼，乱臣贼子。”李大发听完百里伊尹讲述完毕，怒目圆睁，不由得恨声嘶吼，整个人喘着粗气。
“百里大人，白沧海和叶无琴他们两个是不是也……”李大发说道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百里伊尹睁开眼睛，望向一脸愤恨和无奈的李大发，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大发的虎躯一震，神色落寞，六神无主，而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当年的“太都府事件”，他被判死罪的时候也是铁骨铮铮，不曾有丝毫的畏惧。而后的负罪离京，也不曾留下眼泪。
人还在，总有相逢的日子。
就算见不到，有这样的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可是一切都破碎了，人死灯灭，不将存焉。想起以前的把酒言笑，一起浴血杀敌。李大发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裂。
百里伊尹没有去安慰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安慰的，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样的语言才能磨平心中的伤痛。
想起以前的种种，如今的天人相隔，只道是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是夜，不再平静。
次日清晨，百里伊尹早早的就起来了。
或是说，他一夜没睡。
在梦里的世界太惨烈，他仿佛闻到了焦煳的尸体味道，血液的腥味，他感受着尸体的冰冷，兵刃将血液里的热量驱散。
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没有一个有呼吸的人。
“百里大人，起的这么早。”李大发看见了百里伊尹站在了外面的树下，呆呆的看着远方。
“实在是不能安然入睡，便想起来走走。”百里伊尹见了李大发，说道。
“我也是，做了一晚上噩梦。”李大发搓了搓手，干笑着说，“那个，百里大人，昨天有点失态，还望勿怪。”
李大发想想昨天自己的样子，脸上不由的一红。
还别说，李大发脸上本就是黑的，脸红还真的看不出来。
“李大叔乃是真性情，有什么怪不怪的？我父亲虽然于李大叔有恩，但是小子我的命也是你救的，恩情早就还了。你我乃是叔侄关系，莫要见外。”百里伊尹对于这个“百里大人”这个称呼还真是不怎么感冒，况且李大发比之要大上三十余岁，再说李大发乃是百里伊尹的父亲百里云的旧部，他怎能承了这等待遇。
“百里大人，我离京已经六年，可是无时无刻不是思念百里府的生活。那时你才十岁，却也名动一时，号称第一少年天才。日后的成就必然不会弱于将军。”李大发说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我还是已叔侄相称，也少的不必要的麻烦。”百里伊尹说道。
“好。”李大发很爽快的的应了，百里伊尹正在为劝服了李大发这头倔牛而感到高兴。
“没人时候我还是得称你‘大人’。”
“……”
百里伊尹顿时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对了，今天是白大夫要来为你诊断的日子，百里大人觉得此人如何？”李大发问道。
“是个美女。”百里伊尹很认真答道。
“……”李大发呆在那里，表情怪异。
见了李大发这般模样，百里伊尹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你觉得她的身份特殊？”百里伊尹紧了紧衣服，问道。
“应该是孔魂族人。”李大发回答。“愿顿之地的人，有许多大陆各地各个种族的人，本来也是不奇怪的。可是，这个人应该是孔魂族的皇室。”
“孔魂族不是三年前就被灭族了吗？”百里伊尹喃喃自语，“据说这是真正意义的灭族，全族五万人，无一活口。”
“这个白大夫就是三年前来这南黄村的。”李大发说道。
“难怪，孔魂族的医术天下无双。可惜武功之术太弱，否则也不会被灭族。不过，你提起她做什么？难道有什么想法？”百里伊尹目光怪异的看向李大发，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个白孔灵也就和百里伊尹一般年纪，难道是传说中的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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