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祭祖
三月初三，巳时时分。
在月牙湖的湖畔，搭建了一个庞大的梯形木台，梯形木台上摆放着许多牌位。
最上方的牌位赫然写着“先祖公孙轩辕氏”。
下方是“先祖姬濯”，其余依次按照辈份左右上下的排列下来，足有上千之多。
高台上置摆了九头牲畜作为献礼，另有九大缸酒列于一旁。
台下烟雾缭绕的香槽之侧，站着一个白衣老者，老者相貌奇古，高高的额头下两道低垂至耳根的眉毛是老者最大的特色。
老者声音洪亮的宣唱，和相貌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乃姜氏一族族长姜焕，今日为姬氏祭祖之司仪。”
“今日三月初三，乃姬氏先祖公孙轩辕黄帝诞辰之日，姬氏族人共祭先祖，诸子孙后辈上前进香。”
“初上香！”姜焕唱礼。
走在最先的是姬遥的二爷爷、姬明兴的生父、现任的族长。
身后是五位族老并大郎姬逍，七人上前，朝祖宗牌位拱一拱，把香双手平举过头顶缓缓的插入香槽中。
姬逍的出场，本来是属于姬遥的，只有真正的长子长孙才能够初上香。
姬明宏看到这个场景，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亚上香！”
族长带领姬明澈、姬明宏、姬明基、姬明兴以及族老大院中的姬游等十几个孙子辈上前上香。
这些孙子辈，除最大的姬逍外，其余年龄皆在十四一下，更有两个五六岁的娃娃。
“三上香，！”
语罢台下几千的姬氏男丁，排好顺序，在族长的带领下依次上香，许久才各自归位。
“姬氏子孙恭请先祖神魂。”
姬氏男丁同时跪拜。
大礼之后，姬氏族长朗声道：“今我姬氏姬濯之后，不孝子孙姬伯隆率我姬氏儿郎祭拜祖先。”
“物有报本之心，人有思祖之情，我先祖姬濯，受封于西海，子民多贤顺，国内本昌盛，奈何我姬氏与姜氏一族遗失在此，如今已是整整四千年。”
“若先祖有知，当保佑我子孙披荆斩棘，走出连绵大山。今奉帝师广成子仙师之命，将仙师之物公与众前，来人，将仙师赐予之物抬将上来。”
族长话罢，几个壮实的汉子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口三尺见方的箱子抬到众人之前。
族长姬伯隆上前一礼，撕下了箱盖上的黄色封条。
姬伯隆此时目中微微有些湿润，双手有些颤颤巍巍的打开箱子的封盖一角，想要探头去观看箱中的物事。
忽然，一声巨大的嘶吼自后方山村传来，紧接着有无数的嘶吼的响应着。
众人神色惊讶，朝嘶吼处望去。
却是姬氏村庄中一根根龙图腾放射出刺目的光芒，一个个脱离了图腾的缚束，在村庄的上空飞翔了起来，并发出一阵阵的龙吼，其势若出海，声播千里。
“龙，是龙，是真的龙。祖先显灵了。”
当先站立的六个长者中的一个，激动的喊了出来，一边冲轩辕氏的牌位拜了下去，众人也都是一阵喧哗，然后随着老者，向先祖牌位拜倒。
姬遥站在山巅向下眺望。自从他炼形有成，增强的不仅仅是耳力，他的目力也得到的提升。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满天飞舞的巨龙，脑海中千转百回，此等神迹，此等场面，给他的感觉不是惊讶，而是疑惑。
冥冥中，有一团模糊的记忆与这一片光景慢慢的重合在一起，却又不是十分清晰。
清晰的只是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是在看见巨龙的一瞬，姬遥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无比的亲切。
似乎自己与龙之间，曾经有着血肉相连的亲情。
至于是什么样的亲情，却是一片模糊。
人是一种奇妙的动物，当你忽然发现一个场景和你的记忆重叠，似乎在你记忆深处早就发生过的时候，你会疑惑，疑惑这一切的真实。
然后自己会找一个借口安慰自己，这个借口无非是梦，因为只有梦中的记忆才能再次发生在现实中。
也许，这个记忆并非梦境，而是前世的经历，它深深的刻画在灵魂之中；也许，这个记忆对自己而言非常重要，重要到转世投胎也不可磨灭。
姬遥此刻就是找了一个梦境的借口，然后沉思起来，在沉思一个解开心头疑惑的理论。
在他沉思的时候，湖边却沸腾了起来。
“伯隆老弟，前些时日我姜氏祭祖，也曾引的凤鸣姜山，看来这是吉兆，还请族长莫要吃惊。”
此时姜氏族长姜焕小声对姬伯隆道。声音虽小，前面几位长者却是听清了。
“凤鸣姜山！”姬伯隆吃惊道。
“正是，我姜氏一族，与你姬氏不同，向来以凤为图腾，当日情形也如今日般。有此两般吉兆，看来我等两族的好事不远了，伯隆老弟还是速速打开仙师的物事，揭开这谜底吧。”
姬伯隆点点头，重新上前打开封盖。
霎时箱中放出万道金光，使一片天地都沐浴在金光之中。
姬伯隆有些激动的取出箱中物事，看时，却是一幅卷轴、一只手镯与一张兽皮。
兽皮上画着一个简单的图画，一个金盔金甲的少年，左手横着三尖两刃刀，右手高举指着斜阳，手腕上戴着一个玉石手镯。
他的头盔中伸出苍苍白发，雪色的眉下，双目无比的肃穆。
图画中的背景则是弯弯的湖泊和倒垂的瀑布。
放射光芒的则是那只手镯，众人望着手镯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庞大浩瀚的气息，这气息让大家压抑，甚至喘不过气来。
姬伯隆有些惊讶，其余五位老者更是满面惊容，他们的目光都被兽皮上的画面吸引。
而他们心中的想法，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们明白，这是帝师广成子的暗示，死去的少族长——姬遥，就是这个暗示的关键。
姬伯隆扫过他们，点头示意姜氏族长姜焕继续。
姜焕也是见过姬家长子长孙姬遥的，见姬伯隆示意，也就明白，此事还是待仪式结束再谈。
当下长声喊道：“姬氏族人拜祖！一叩首，起!”
“一叩首，起！”
“三叩首，起！”
“礼毕！进馔。”
一众姬氏族人三跪九拜之后，又有男童献上水果和各种家畜以及整整九个野猪头。
祭祖仪式结束，姬氏族长并五位族老携手姜氏族长姜焕来到一旁的帐篷下就座，姬伯隆朝姬明澈四兄弟招手道：“你们也过来商议。”
姬伯隆犹豫了一下，又对来到身旁的姬明兴道：“去把姬逍一并叫来吧。”
不一时，姬明兴领着侄子来到帐篷。
但见众位长辈表情严肃，姬逍立于一旁，不敢吭声。
其余族人也知族中高层商议要事，不便打扰，便在一旁三五成群的围坐起来，聊天等待。
帐篷中姬伯隆将手中三样物事放于桌上，朝兽皮图画指道：“你们都看看，画中之人可是二郎？”
众人去看，正是二郎姬遥，姬庸老眼昏花，前番并未看清。
此时仔细看过，再也无法坐住，站起吼道：“妖孽，这妖孽不是死了吗？”
几位族老低头不语，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族长姬伯隆紧闭双目，苍老的手却在桌子下面，紧紧的篡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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