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父女相认
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口吻，语气，都好似站在她对面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乔晚这般态度，看在南宫韶眼中，痛彻心扉！
她还在怪自己吗？
“小晚儿……”南宫韶脸色苍白，薄唇微动的轻喃。
“先生请回。”乔晚宛若没听到南宫韶说的话般，开口下逐客令。
旁人看来，乔晚很是冷静沉稳，并无任何失礼之处。
但那只是假象，沉稳是假，冷静是假，所有的平静都是假！
乔晚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再见到南宫韶。
当初她下定决心诈死离开京城，便已经决定此生跟南宫韶不复相见。
她知道南宫韶这几年在边关，也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已死，在遍天下的寻找自己，有兄长和柳大哥帮忙，乔晚在青石镇这个消息，并未传入南宫韶耳中。
乔晚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任何爱恨情仇，都经不过时间的洗礼。
等再过几年，他便会忘记自己，然后找一个跟他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生子，彻底的将她遗忘。
可乔晚没想到，南宫韶会这样毫无征兆的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乔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赶我走？”南宫韶如大海般深邃的眼中露出几许悲伤，双眸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看着她，薄唇中缓缓吐出那四个字。
“今日不方便招待先生。”看见他眼底流露出的悲伤，乔晚当真觉得可笑。
当初，先放弃他们之间那段感情的人是他，背叛的人也是他。
他有何资格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离开，不是正好成全他们吗？为何他还要这般不依不饶的寻找自己？
想到当初，乔晚以为自己已经淡忘的恨意全都蜂拥而出，看他的眼神充斥着一股恨意！
轰！
南宫韶脑子霎间一片空白。
她恨自己！
南宫韶感觉自己心脏被插进一把刀，狠狠的在他的胸腔里搅动，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她眼中看见对自己的恨意。
他可以无视天下人的眼光，却唯独无法忽视她对自己的看法。
“小晚儿，我错了，跟我回去，可好？”南宫韶忍住心痛，讨好似的温柔口吻跟她说话。
这世上，能让堂堂镇国大将军用这般讨好的口吻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乔晚了。
乔晚眼中的恨意已经消失，眼神淡漠的看着南宫韶，缓缓道，“先生说什么，请恕小女子听不懂。先生若是执意留下，那就里面请。不过还请先生不要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这世上，能将堂堂镇国大将军无视得这般彻底，拒绝得这般干脆的人，也唯有乔晚一人。
“小晚儿……”
“先生请叫我乔姑娘，或是叫我全名，莫要让人误会。”乔晚打断南宫韶的话，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
当初的误会没有解释清楚，南宫韶知道乔晚心中对自己还有误会，有怨及恨意。
他急迫的想要跟她将误会解释清楚，可眼下似乎并非最佳时机。
“听你的便是。”南宫韶纵容的说道。
而后，南宫韶便很自然的站在乔晚身旁，用那种深情而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他身上那股戾气也随之消散，宛若变了一个人般，气质温润，看她时脸上带着淡淡满足的笑意。
这，跟方才那个煞星一样的人，当真是同一人吗？
众人心中纷纷猜想，却没人敢发出质疑声。
“晚晚，这位公子是？”安瑾炎忽然靠近乔晚，用他们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问乔晚。
乔晚听安瑾炎叫她晚晚时的第一反应便是“他吃错药了？”，随即，她马上明白安瑾炎的目的，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你莫要胡来？
安瑾炎显然并未将乔晚的警告看在眼中，下一刻，伸手将乔晚拉到自己身后，一副占有欲极强的姿态对南宫韶说，“清竹先生是吧，在下安瑾炎，对清竹先生只大名早有耳闻。今日清竹先生拨空来参加我们的定亲宴，我们心中很是高兴。”
安瑾炎说话时并未点名道姓的说到乔晚，但他说话时的眼神总是落到乔晚身上，那口吻，让人很自然的就觉得他话中说的“我们”就是指他跟乔晚。
南宫韶在安瑾炎叫她晚晚的时候，就攥紧了拳头。
在看见安瑾炎伸手去拉乔晚胳臂，让她站在她身后时，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嘭的一下就断了。
杀了他！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跟南宫韶叫嚣。
就见南宫韶忽然就变脸，周身煞气环绕，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
糟糕，他要发脾气了！
乔晚心道不好，赶紧伸手将安瑾炎拉到身后，自己对上南宫韶正色道，“你想做什么？”
南宫韶盯着乔晚，并未说话。
两人就这般谁都没有在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彼此。
良久后，南宫韶将心底的戾气都压下，才开口对乔晚说，“你便这般在意他？”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乔晚知道南宫韶误会了她跟安瑾炎的关系，但她却不想解释。
两人本就没有关系了，她在意谁与他何干？
南宫韶本不信她会跟别的男子定亲，可现如今，她却亲口承认，这让南宫韶不相信都不行了。
四年，他找了她四年，等了她四年。
结果呢？却等来她跟别的男子定亲。
南宫韶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这四年又是在坚持什么呢？
甚至连当初自己想跟她一起殉情，都成了一个笑话。
“你心中当真无我？”南宫韶还不死心，想亲耳听她说出来。
“你我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乔晚看着南宫韶，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南宫韶忽然好想把她的心刨开，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心？
她怎么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难道，她当真心里就没有自己了吗？
这四年，都是他单方面的思念，单方面在唱独角戏吗？
南宫韶动了动嘴唇，想问她，可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口。
问她做什么？
问了又有什么用？
她已经回答了自己，她心中已经没有自己。
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宫韶忽然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脚尖轻触地面，纵身离去。
南宫韶前脚刚走，乔大强和乔夕等人便来了，将他们找来的人是石叔。
“晚晚，先生方才来了？”乔大强一来就很着急的问乔晚。
“嗯。”乔晚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先生他……”乔大强不知道先生跟晚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想问先生知不知道酒儿的存在？
可没等乔大强将心里的话问出来，就听到乔晚说，“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这边爹你招呼着吧！”
“行，你好好休息，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她一说自己不舒服，乔大强立马就不往下追问了。
乔晚摇头说，“不用请大夫，我休息会儿便好。”
说完，乔晚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乔夕也赶紧跟上，安瑾炎也跟上去。
众人都各怀心思，故而没人注意到，家中最爱热闹的酒儿和壮壮都不在。
*
*
“怎么样？找到没有？”
“没有，小舅舅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以为我是你这个小糊涂蛋吗？我才不会看错，肯定是我们找得不够仔细。”
“小舅舅欺负人，我要告诉外公你骂我。”
“我错了，我的好酒儿我们先找人要紧，回头我偷偷带你出去玩。”
“一言为定哦！我们分开找，小舅舅你找那边，我找这边……”
……
跟乔家隔了两条街的巷子里，忽然传出两个小孩的说话声音。
其中那个大点的孩子，是个男孩，女孩明显更小些，说话的声音软糯糯，奶声奶气的感觉。
两个小孩好像再找什么东西，一人一边，分开找。
酒儿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头上扎着穿着珠串的红绳子，走起路来一甩一甩很是可爱。
小舅舅说要带她来找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那人到底是谁啊？
酒儿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刚准备放弃不找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
“叔叔……”酒儿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就往那边跑。
南宫韶伤心至极，离开乔家后，并未走远，而是在距离乔家不远处独自一人静一静。
“酒儿？”南宫韶没想到竟会在这见到酒儿，心中当下一惊。
“叔叔你不开心吗？”酒儿仰着脖子问他。
就连一个孩子都能看得出自己不开心吗？南宫韶眼底闪过一抹自嘲，摇头对酒儿说，“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跟小舅舅一起，叔叔你等等。”酒儿忽然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过身去，过了一下下就转过身来，走上前拽着南宫韶的袖子上说，“叔叔，你蹲下来。”
“为何？”南宫韶不解的看着酒儿。
酒儿拽着他袖子往下拉，“不要问，快蹲下。”
南宫韶刚蹲下，酒儿就说，“张嘴。”
南宫韶下意识的张嘴，嘴里就被喂了一颗酸酸甜甜的糖。
就听酒儿那软糯糯的声音跟他说，“我娘说了，人生啊，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不开心的时候吃颗糖，多想点开心的事，不开心也就开心了。”
“你娘不开心吗？”南宫韶印象中，二丫应当不会说出这种话才是。
酒儿托着双下巴想了想，点头，“我娘经常晚上不睡觉，一个人盯着月亮一看就是半宿。我问小姨，小姨说，娘亲在想我爹爹。”
“你爹爹没跟你和你娘在一起吗？”小姨？南宫韶心思微转，二丫就是乔家最小的女孩，没听说她还有个妹妹啊！
“还在找。”酒儿一本正经的回答。
“为何要找？你爹爹走丢了吗？”南宫韶觉得很奇怪，便追问。
酒儿摇头，噘嘴说，“酒儿没有爹爹，正在找呢，我要找个对娘亲很好很好的爹爹。”
“你是说，你没有爹爹只有娘亲？”南宫韶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看酒儿的眼神都变了，刚要开口跟酒儿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便听到一个声音叫他。
“老师！”
南宫韶转过身，一眼就认出那个满脸兴奋朝自己跑来的男孩是谁。
是壮壮！
四年不见，他已经从当初的小胖墩，变成现在个大孩子了。
他早已从当初的小胖墩，变成现在这个样貌清秀的小小少年。
“壮壮。”南宫韶心情很是复杂的看着壮壮，叫了他一声。
“老师真的是你来了。”壮壮一口气跑到南宫韶面前，仰头看着他，脸上表情很兴奋。
南宫韶微微颔首，才开口问他，“你找我有事？”
“小舅舅，你找到人了吗？”酒儿偏着脑袋问壮壮。
壮壮翻了个白眼，酒儿好傻，都找到人了还不知道。
“我要找的人就是老师，你不是帮我找到了吗？”壮壮伸手在酒儿头上敲了一下。
酒儿揉着脑袋，噘着嘴说，“我又不知道你要找的老师就是叔叔。”
壮壮这才想到一件事，酒儿跟老师好像认识？
难道酒儿知道老师就是她爹爹了？
想到这，壮壮赶紧去看老师和酒儿的脸，从神情上来看，他们好像并未发现这件事。
壮壮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壮壮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刚好就落到南宫韶眼中。
南宫韶眸光一闪，忽然伸手将酒儿抱起来，问她，“酒儿，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我娘亲叫……”
“不要说。”
酒儿刚要说，就见壮壮情绪很激动的阻止她。
壮壮这一喊，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南宫韶霎间便明白了。
当即，南宫韶看酒儿的眼神就变了。
他的女儿……他有女儿了……
南宫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总而言之，就是欣喜若狂外加复杂心疼。
有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儿，让他有种做梦的感觉，欣喜若狂。
至于复杂的心情，则是因为乔晚。
四年前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选择离开自己的？
当时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时，是怎样的心情？
南宫韶越想越心疼，抱着酒儿的手也越来越紧……
“唔，疼……”酒儿被他抱疼了，噘着嘴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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