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做了一个噩梦。
一个又是有关于徐季尧的噩梦。
徐季尧变成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鸭，一个劲地在我面前晃悠，我哪怕伸手去赶他都赶不走，不一会儿，他又会出现在我面前，还十分欠扁地对我说：“阿陵，来吃我啊，来吃我啊。”
我饿。
我娘说，有烤鸭不吃是傻蛋，傻得就跟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样。
我不想当柳下惠，滑嫩嫩的美女坐在自己怀里都无动于衷，好吃看得见的烤鸭在自己面前晃悠都不张嘴去咬。
我是个行动派。
于是我裂开嘴，磨着牙就冲徐季尧牌烤鸭扑了过去，抓着那肉最多的部位就啃了下去。
呸——
这只烤鸭不好吃！都没烤熟，一嘴的血腥味！
我张嘴将那烤鸭吐了出去，嫌弃地吐了吐舌头，不料那只烤鸭却突然大怒，一眨眼就变成裸着上半身的徐季尧，呲牙咧嘴道：“我这么好吃，你竟然还嫌弃我！”
我想张口反驳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变成了烤鸭。而徐季尧则阴测测地笑着扑了过来，张嘴露出那两排锋利的牙齿就咬了下来。
“不要吃我！”
我尖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待发现眼前是熟悉的房间，才喘过气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小姐，你醒了！”阿七从门外走进来，放下手中的水盆，快步朝我走过来，满面忧色地看着我。
我顾不上阿七神色的不对劲，起身抓起外衫就往身上穿，一边穿一边咬牙切齿道：“徐季尧呢，叫他过来！”
混蛋，竟然敢在梦中吓唬我！
阿七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色：“小姐，你忘了？徐三少爷他前几天被你……”
“徐三少爷自然是回徐家了。”阿七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顾小乙！”我刚好穿好衣衫，就见顾小乙双手抱胸倚在门边，还冲我眨了眨眼。
顾小乙从门外走来，吊儿郎当地脱掉长靴就盘脚靠着我坐了上来，还嫌弃地皱了皱眉：“你往那边坐点儿，都胖成这样了，占我的地儿。”
我冲他呲了呲牙，决心不同他计较。
“顾小乙，你怎么从边关来京城了？舅舅身体好不好？阿甲哥呢？听说表嫂给我生了个侄子？侄子长得像谁呀？”我一股脑抛给顾小乙许多问题。
顾小乙却不答反问，弹指崩了一下我的脑门儿：“我听说你在这京城混得不错嘛，瞧你现如今长得这么富态丰润，京城的水土很养人哦？”
我不示弱，闹腾着要弹回去，顾小乙却伸手拦住我：“我还听说你看上了几个公子哥儿，怎么着，在京城四年都没能把自己给嫁出去？别是把人家公子哥儿给吓跑了吧。”
阿七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又端着那水盆出了门。
我眼角余光注意到阿七的异样，多嘴问了句：“我家阿七是怎么了？你不是欺负她了吧？”
顾小乙嬉皮笑脸道：“哪能啊，阿七那么可爱，我疼她都还来不及呢。我想大概是她太久没见到我如此英俊潇洒秀色可餐的少年郎，突然见到有些害羞了吧。”
呸，不要脸！
顾小乙这厚脸皮简直可以和徐季尧一较高下了。
对了，徐季尧！
“顾小乙，你说徐季尧怎么了？回徐家了？嘿，这个不要脸的，答应了我三个月的赌约就这么赖账了！”
顾小乙不以为然道：“徐家的少爷待在你一未婚姑娘闺房里算什么？莫不是觊觎咱家小表妹的花容月貌，小九儿你也长点心，别瞧着人家长得好看就给人家骗了。”
顾小乙前面那番话我还听着挺欢喜，可是后面那话我就有点不高兴了，我瞪他一眼：“你别以为都跟你一样，见着个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顾小乙挑眉不语。
我在心里暗自琢磨着，难不成这徐季尧真回去了？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我让他走他死活也不走，怎么这次我从爹那回来一趟，他就一声不吭的走人了。
诶，对了，我爹昨儿个把我叫去同我说了些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昨儿个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更奇怪的是，全身都酸疼的要命，像是跟别人打了一架，脖子后也隐隐作疼。
我狐疑地看了顾小乙一眼：“顾小乙，你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揍了我一顿吧。”
“八月了。”顾小乙没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么一句。
“八月怎么了？”我问他。
顾小乙一跃起身，又伸指弹了下我的脑门，嬉皮笑脸道：“没事，我还有差事，就不陪你闹了。”
顾小乙走了，我突然觉得有点无聊，我便唤来阿七，换了身男装领着她去逛街。
阿七却不像往日里那般，一说出门就兴高采烈，脸上带着点忧色，尤其是我屡次回头都能瞧见她用一种很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阿七你怎么了？”
“啊？不，小姐我没事。”阿七连连摆手。
我哦了一声，既然她不肯说，我也就没再继续逼问下去。
京城很繁华，东市那片闹区人来人往，尤其是东市西街的那家临江的黄鹤楼，烤鸭做得可谓是一绝，每月我从后娘那领来了月例，都会领着阿七来这饱餐一顿。
当然，这手艺比起我娘来那还是差远了。
可我没料到，今日兴冲冲来，却被告知——这黄鹤楼，被包场了。
包场的还是我的大熟人。
长安侯世子李彦和。
我酸溜溜地看着眼前那装修精良的黄鹤楼，没想到这李彦和也是人傻钱多啊。
我扒拉着钱袋里仅剩的那几块银子，默默地叹了口气。我娘说的果然没错，这世道，有得必有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
我得了美貌和智慧，所以我穷。
李彦和得了地位和财富，所以他傻。
至于徐季尧那个厚脸皮……
唔，怎么又想起徐季尧了？
我摇了摇头，努力把脑中那个不该存在的身影给甩出去。
“阿七，走，小姐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好吃的！”
“赵阿陵！”
我正抬脚欲走，却听见有什么人在上方喊我的名字。我一抬头，刚好瞧见黄鹤楼那临江的露天雅座上探出一个人头。
正是刚才人傻钱多速来的那位。
李彦和穿着一身金边黑衣，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脸上的表情却满是恼怒和嫌弃：“你怎知我在这？难不成你跟踪我？”
我翻了个白眼。
少年郎，脑补过度这是病，有病就吃药。
我不想跟他胡搅蛮缠，抬脚就走，谁知这傻蛋还不放过我。一个跃身，撑着那二楼的栏杆跳下来，脚尖在屋檐上点了点，直接落在我的面前。
他苦大仇深地望着我：“听说你思念我过度，都病得起不了身，整整躺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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