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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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我惊得从椅子上跌下来,“斯年,死了?”

    

    宴帝静坐着没有说话,我磕磕碰碰自个爬起来,又问:“怎么死的?”

    

    他依旧没有说话,肯定正伤心着,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默了一默,说:“节哀顺变。”

    

    他嚯了口气,阴冷冷的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了句,“是你死了。”

    

    他这是伤心过度,魔怔了?

    

    我打了个哆嗦,再次从椅子上跌下来,怕他魔怔犯了伤着我,竭力往外爬,边爬边开导他:“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你与斯年感情那么好,她肯定舍不得你,至少,晚上也会给你托个梦,你们,你们还是可以再相见的,你也不要过度伤心,你是宴帝啊,宴国离不开你......”

    

    他用脚尖踹了踹我,“爬够了没?”

    

    我僵住,惊惧的趴在地上不敢动,“你不要欺负我看不见,我...我...我也不要活算了。”

    

    他蹲在我面前,冰凉的手指抚摸过我的眼,幽森森道:“你本就是个死人。”

    

    我尖叫着缩了缩脖子,扯着嗓子就要开哭,他叹了口气,把我拎起来提到椅子上,语气恢复正常,嫌恶道:“笨,好了,不逗你了。”

    

    他用手绢胡乱擦了擦我的手,塞给我一串葡萄,“这葡萄味道怎么样?”

    

    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他冷不丁又来了句,“这是我从宫里过来时,从供桌上顺手拎过来的,本就是给你吃的贡品。”

    

    我越发的听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手上的葡萄寒如刺骨般瘆人,牙齿咯咯咯禁不住的上下磨牙打架。

    

    宴帝哀叹了一声,“蠢的令人发指,我先前就说过,你不是宴后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其他三国,皆以为你是我的皇后,如今皇后薨了,这世上,再没有周国七公主这个人,你日后也只是个没有身份的庶人。”

    

    信息量有些大,我脑袋一时运转不开,呆愣在椅子上。

    

    “不出几日,周国也会举行一场像模像样的葬礼,毕竟,死的是周国的七公主,哦,现如今的周国太子是当年的襄王。”

    

    “怎么,舍不得公主这个身份?还是舍不得宴后这个位置?”

    

    太过于突然,我不敢相信,“你是说,以后,再没有人要杀我了?我,安全了?”

    

    “暂时安稳一阵子,善后的事情,就要看周国太子了。”

    

    我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扑过去,晃着他的衣袖,语无伦次道:“你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个是不是,父皇信我了?是你说服的三哥吗?我......我......你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可怎么办,哦,那个,那个你去了周国吗?那你见到易南没有?他怎么样?有跟着你过来吗?”

    

    宴帝从我手里抽出衣袖,“你手上脏死了,葡萄汁全黏我衣袍上了,这衣袍可是第一次穿。”

    

    我又扯住他的一角衣袍,“我给你洗。”

    

    “你瞎着,也能洗?”

    

    “我眼瞎,又不是手瘸。”

    

    “也是。”

    

    瞬时,我头上多了件衣袍,“喏,去洗吧。”

    

    我把衣袍从头上扯下来,随便揉进怀里,“你,你现在就脱了?”

    

    他笑的很淫^荡,“反正你也看不见,有什么好脸红的,再说,我又不止穿了一件,不信,你过来摸摸。”说着捉起我的手,往他身上引去。

    

    死不要脸,我及时挣脱出来,抱着衣袍踉跄着躲开,在院子里晃悠了一圈,“那个,水缸水盆在哪里?”

    

    他悠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在和谁说话?”

    

    “你啊。”

    

    “哦,我以为有谁名字叫‘那个’。”

    

    是我太过于没礼貌,“宴帝,水缸水盆在哪里?”

    

    他慢悠悠走过来,“说过多少次了,在这院子里,不要叫我宴帝。”

    

    我忖了忖,“恩公?”

    

    默了一默,他说:“殷煜珩。”

    

    “什么?”

    

    “我的名字。”

    

    “殷煜珩,水缸水盆在哪里?待会儿葡萄汁液渗进去就难洗了。”

    

    哐当,哗啦啦。

    

    盛满水的水盆搁在了我面前,我蹲在水盆前摸索着揉搓着袖口,待洗好一个袖口,我又摸向另一个袖口,可劲儿的在水盆里揉着,“殷煜珩,你这次回周国有见着易南吗?他是不是已经来宴国了?”

    

    “你觉得,易南一个小小的侍郎有资格参与到两国机密之事?”

    

    我扁了扁嘴,“侍郎官职不小啊,再说我和他......”

    

    他不耐的打断我,“我只见了周皇与太子两人,待了不足一个时辰。”

    

    “太子,三哥吗?三哥肯定知道易南的消息,他就没有透露给你一点点吗?”

    

    “当着周皇的面,太子向我透露周国一个侍郎的消息,你觉得,我们在闲话喝茶吗?”

    

    我把衣袍都按在水盆里,“可是,可是,你们不是在谈论我的事情吗,既然谈论到我,怎么会提及不到易南,我们已经成亲了啊,我,我是他妻子啊。”

    

    宴帝往水盆里添了些水,水溢了出来,流到我的脚边,鞋尖稍稍湿了些,袜子不太舒服,我挪了挪鞋子,听他低沉的声音道:“你们,成亲了?”

    

    虽然没有多么隆重的仪式,虽然没有圆房,但是我们确确然然成了亲的,我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易南伤好了后,在西佛国,所以,你真的没有一点点易南的消息吗?”

    

    他没有应声,踱步离去。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易南,死了吗?所以,宴帝才不肯告诉我,我无意识的揉搓着水盆里衣袍,眼泪止不住的流。

    

    易南真的死了,我怎么办?可是他明明说过,只要我不死,他就绝不会先死的,骗了我那么多次,这次,又要骗我。

    

    不知过了几时,宴帝重新步过来,在水盆前停下,“半个时辰了,你一直拽着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洗,再洗可就烂了。”

    

    我吸着鼻子仰脸,问:“易南是不是死了?”

    

    他讶异道:“你哭什么?唔,是了,你是今儿个死的,头一次瞧见给自个哭灵的,也算是长见识了。”

    

    我把衣袍丢进水盆里,一屁股坐在水湿的地上,哇一声哭出来,“你告诉我,易南是不是死了?”

    

    待我嗓子哭哑了,他方说:“他活的好好的,你咒他死干嘛,他死了,你这个样子,也不太好改嫁。”

    

    “他没死?那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他的消息吗?他既然没死,怎么不过来找我?”

    

    他蹲下来,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说:“我方才说周皇与太子没有告诉我有关易南的消息,这个是没错,但,我自个去查了,他在太师府中,没病没伤,挺好,当时情态较为紧急,我就没有露面。他现在不来寻你,自有他不来寻你的理由,你且等上一等,过些时候,他再不来,大不了,你过去找他,一样的。”

    

    我喜极而泣,“真的?你没有骗我?”

    

    他在我头顶叹了口气,“你这智商,我稀的骗你。”

    

    得知易南没死,我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把宴帝的衣袍搓了又搓,揉了又揉,洗了又洗,拧了又拧,在他的引领下,搭在了院子里的衣绳上。

    

    接下来的几日,宴帝没有来,他说,他要忙宴国皇后葬礼的事情,还嘱咐我夜里关好门窗,免得被那个莫须有的鬼混勾去了魂魄,吓得我时时刻刻离不开大婶。

    

    这个大婶,话不多,嘴严的很,和她聊天着实费劲,是以,我整日里闷得慌,风一刮,门一响,我就在想,是易南来了吗?

    

    每次,都落空。

    

    天开始热起来,待太阳落山后,我着大婶搬出来一张藤椅放在树下,我窝在椅子里,边吹着风边等着易南。

    

    往常的一日,我在藤椅上即将睡去时,忽听到一人极轻的落进院子里的声音,我捂着突突直跳的胸口,“易南,是你吗?”

    

    哐当,什么东西砸在了旁边石桌上,再哐当,又一个什么东西。

    

    “听力不怎么行啊。”

    

    宴帝。

    

    “有门,你怎么不走?翻院墙做什么?”

    

    “我乐意。”

    

    我扁了扁嘴,没有说话,他往我怀里塞了一个硕大的圆滚滚的东西,说:“来,喝酒。”

    

    我摸了摸,原来是个酒坛,“你当我是酒鬼?起码,要有个酒杯吧,再不济,也要有下酒菜吧。”

    

    他上前为我揭开酒塞子,“哪那么多废话,喝酒就是喝酒。”

    

    我嘀咕了几句,他已经开始喝了,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捧着酒坛喝了几口意思了意思。待我喝了十几口时,他那坛酒已经喝完,他又夺了我的酒喝了,坐了一坐,一声不吭翻墙走了。

    

    不过一刻钟,又翻墙过来,这次,拎了四坛酒。

    

    他这是,有什么大喜之事,还是大悲之事?

    

    我琢磨不透,又不敢贸然问他。

    

    这次,他喝的有些慢,待街上打更的敲到三更天时,四坛酒方才喝尽,他开口说:“我明日要再成回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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