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偏厅里采光不好，虽然外面是正午时分，但是屋里还是阴沉湿冷。
“蕴商，我们跟霍家的生意进行的怎么样了”岳夫人一身嫩黄的缎面衣裙，妆容精致，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艳丽，柔和着语气问。
“店铺正在装修，伙计也都选好了，大约再过几日就可以开张了”他刚刚出门去见孙盾商量药膳的配方，刚回来就听说霍老爷来过，又马上被岳夫人叫来，什么意思他懂得，只是累了一个上午了，这会儿实在没什么精力了。
“嗯，那就好，霍家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你就多上点心”
“是，蕴商知道”声音低沉微弱，很明显的气力不足。
“你不舒服？”岳夫人皱着眉问他。
“没有”
“那就大点声说话，我年纪大了，听力不是很好”岳夫人不喜欢他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让她心生厌烦。
“是”李蕴商忍着胸口的刺痛，勉力提起回答。
“刚刚霍老爷过来了，说你身体不好，给你送来一些珍稀药材”岳夫人的声音还是柔和着的，但是神色却带着点狠厉，天下人都知道，岳家老爷身子骨弱，每年给岳家送珍稀药材补品的人太多了，那些东西堆了一个小厨房，根本用不过来。但是霍老爷亲自来送药材，本是岳府的一大殊荣，可却明确的说是送给李蕴商的，只字不提岳老爷。这就让岳夫人心里有点气不过了。
“蕴商不敢当，药材留着给老爷用吧，明日我会到霍府登门道谢”李蕴商头疼的出了一身冷汗，强提着精神尽力高声说话。
“呵”岳夫人轻轻一笑，“我们家还不缺这点东西，说是送你的，你就拿去用，借花献佛什么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是”李蕴商心里痛了一下，不同于发病时的剧痛，是心痛，他无父无母，在他心里，他是真心把岳夫人当成自己的娘亲一样看待的。
“你和霍家小姐怎么样了”岳夫人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正题上，霍老爷过来提了两句，但是岳夫人根本摸不清霍老爷的意思。
霍老爷在黑道白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一直如鱼得水，也是因为他仗义又讲义气，还从不仗势欺人。霍如尧明确的跟爹爹讲了李公子已有心上人，听女儿这么说，他也就懂了女儿的意思，霍老爷是个讲理的人，心想这事也就这么算了，可是看着女儿独自一人黯然伤神，天天闷闷不乐的。霍老爷心里实在舍不得，他女儿美丽贤淑，实在挑不出一点缺点，李蕴商凭什么不喜欢他女儿啊！
今天也是，看女儿自己一人独坐在庭院里，霍老爷绕着院子走了好几圈，最后决定到岳府去看看，他想亲自跟李蕴商谈一谈，说实话，他也是很中意这个年轻人的。碰巧李蕴商不在，岳夫人又热情，他只好随便跟岳夫人讲了几句就匆匆告辞。
“蕴商告诉霍小姐，蕴商配不上她”
“是吗？商儿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不该给家里惹麻烦的，怎么做你就自己掂量着吧”岳夫人私心里不想李蕴商去娶霍家小姐，霍家也是家大业大，李蕴商真娶了的话，也就顾不上岳家的生意了。
“是，蕴商知道”李蕴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高声说话了。眼前景物渐渐模糊，耳边轰鸣不绝，他一心只想快点回去。
“那就好，老爷午睡也快醒了，我要回去看看了，你也先回去吧”
“是”李蕴商迷迷糊糊的听到可以离开了，扶着红木的扶手强撑着站起来，屋外阳光明媚，刺得他双目生疼，背靠着青石的墙壁，本来想缓一缓再走，却撑不住慢慢软倒。
“这才几天，他就连着晕了三回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症状”
“嗯”
“我嘱咐的卧床静养，他一次也没听是吗？你也是的，明知他这个脾气，你也不多看着点”
“这我那里看的住啊”
“还有！你看看他那脚腕，到现在还肿的跟馒头似的，再不好好歇着，保不准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恩恩，陈大夫你小点儿声，会吵到他的”
李蕴商朦胧中听到有人在交谈，只是身上太乏太累，没有力气出声，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昏昏噩噩的又睡去，恍惚中，又恢复了意识。
“醒啦？”刚一睁眼，就看见赵越景那张放大的脸近在眼前，李蕴商嫌弃的轻皱着眉
“你的好妹妹给你煎药呢，应该快好了，要不你再睡一会？”
李蕴商这次昏倒在偏厅外面，那里几乎和西院一样冷清，他晕了很久才被前来寻他的岳管家发现，赵越景拉着陈大夫赶过来的时候，李蕴商身子冰凉，只有心口处还剩一点热度，心跳也是若有若无，微弱的可怕。
岳泽阳一回来就来西院了，看着床边围了一圈人，她哥哥面色惨白的躺着，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吓坏了姑娘。听到陈大夫说，如果再晚一点也许就救不回来的时候，岳泽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再蓝的天空，再美的夕阳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去看看。。。别烫到。。。她”李蕴商刚醒，身上没有力气，心里不放心岳泽阳煎药，声音微弱的要赵越景去看着。
“诶，没事的，金荷在哪儿陪着她呢”
“你要喝点水嘛？”
听到金荷在，李蕴商就放心了，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又慢慢合了双目，静静养神。
沐玉居的小厨房里，药气浓重，一个陶瓷罐子咕嘟咕嘟的熬着浓黑的药汁。
“小姐，你这样蹲着一会腿就麻了，那药还得一会儿才能好呢”金荷在灶台那边看着一锅清粥，白米都是细细碾碎的。
“哦”岳泽阳乖乖站起来，眼圈红红的样子，白嫩的脸颊上还有一条烟灰，看着怪可怜的。
“别担心，不是说商少爷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事的吗”
“嗯”岳泽阳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小姐，在你心里，是陆公子重要，还是商少爷重要”看着自家小姐懵懵懂懂的样子，金荷心里是真的着急。
“都很重要”
“只能选一个，这么问吧，是陆公子送你昂贵的首饰你高兴，还是商少爷送你黑檀木的簪子你更欢喜呢？”金荷只能循循善诱。
岳泽阳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才说，“是哥哥”
“是了，我的小姐，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商少爷并不是你亲生的哥哥啊，你对他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吗？”金荷压低了声音说，她只是一个下人，说这些，实在逾越了。
“嗯”岳泽阳又蹲回去，看着不断冒泡的汤药，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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