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漫漫黄沙里,陆斐涵不舍的把岳泽阳拥在怀里,前线又要开战了,只能把她送走才是安全的。
“涵哥哥,你多保重啊”岳泽阳的头被他压在怀里,说话的声音都是瓮声瓮气的。
“嗯”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下次你再生病我可不来看你了”
“唉,你这丫头,怎么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啊,好好的感人氛围都被你破坏了”陆斐涵手上使力把她又搂紧了一些,突然扑哧的笑出声来。
“但是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涵哥哥,我。。。”岳泽阳偷偷的咬紧自己的唇瓣,要不要说呢,告诉他,她其实喜欢哥哥,她只愿嫁给哥哥一个人。。。
“呃?”
“没什么”岳泽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现在两方交战一大堆事就够涵哥哥忙的了,这些话还是等他得胜还朝的时候再说吧。
“该走了,上车吧”孙盾在边上冷冷的说,军营里的那几个老大夫就差跪下来求他留下了,可还是没留住,孙盾面色淡漠的说的很明白,他只是护送岳小姐到这里来的,顺便帮忙而已,岳小姐要走他当然得跟着,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留下来做苦力。
“嗯,回去吧,好好在家等我回去”
猎猎寒风里,陆斐涵一身银色铠甲立在漫天黄沙里,看着马车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逝在一片黄沙里。
赵越景不知疲倦的又一次敲开一家农户的门,拿着一纸画卷问来开门的大娘。
“大娘,你见过这个人吗?就是最近几天的时候”画画像的师傅没见过李蕴商,全凭赵越景眉飞色舞的一通形容,画的竟有七八分相像。
“啊,我知道这个人,他住在那边那个巷子里,最里面的一家”大娘出来散步的时候看见过李蕴商路过,那样眉清目秀,气宇不凡的小伙子并不多见,所以大娘也只是见过一面就深深地记住了。
“真的!谢谢您!”赵越景一下子激动的不行,看向大娘的眼神里就跟看菩萨似的。
“大娘,谢谢您,我改天一定回来重重酬谢”赵越景飞快的往小巷里跑,边跑边回头跟大娘喊着,冬日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眉眼,多日来阴霾,一下都消散不见。
赵越景到了门边反而有点近乡情怯,整个小巷子都很破旧,尤其是巷子尾的这家,不知道那人在这么艰苦的地方过得怎么样了。
赵越景叩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难道没在家,还是。。。昏过去了。一想到这儿,赵越景猛地一脚踢开门,院子里面寒酸的让他心疼。
进了院子里唯一的卧房,床上正睡着个人,盖着厚厚的棉被睡得正沉,都快到正午了,怎么还睡着,可是身上不舒服,赵越景怕吓到他,放轻了步子慢慢过去。
“蕴商,醒醒,我是阿景”赵越景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烫,只是真没想到这人在这种地方反而面色好了很多,好像还长了肉呢。
“唔。。。娘”宋修龄被人吵醒了,很不乐意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开始喊娘。
“啊!我要娘!”宋修龄突然看见床边站着个不认识的人,还一直盯着他看,吓得哇哇的大叫,宋修龄平时很少单独见人,怕儿子被人欺负,也怕儿子身体不好再累到,白清君一直把他保护的很好。
赵越景也愣了,细看之下,心一下就凉透了,床上的人跟蕴商只是长得很像,但绝对不是他,李蕴商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失态的表情,那人永远都是轻轻淡淡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打扰了”赵越景小声说了一句,不管宋修龄在身后哭喊,转身出去。以为已经握住了希望,可是突然之间又什么都没有了,赵越景抬头望天,缓慢的叹了一口气。
白清君晚上回家的时候,宋修龄还躲在被子瑟瑟发抖,眼睛哭的红红肿肿的,一开口,声音都哑了,这可把白清君心疼坏了,赶紧搂在怀里轻声哄着问着。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了,在厨房烧火的时候,白清君眼尖的看见李蕴商的叠得整齐的被子上放着个精巧的面人兔子。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白清君发现李蕴商实在是一个任劳任怨的懂事孩子,拿了他的兔子,想他也不会不乐意,也许这兔子就是他给修龄买回来的也不一定呢,白清君这样想着就把面人兔子拿到屋里给儿子玩。
李蕴商扶着墙慢慢往家走,累了一天的身体疲惫不堪,就连呼吸胸口都是疼的,胸口翻腾血腥味也越来越重,他不是大夫,但是久病之人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恐怕真的撑不了太久了。
“娘,你看见。。。我放在被上的面人兔子了吗?”李蕴商回来找了好久也没找到,那小兔子于他已经是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念想了。
“哦,我拿去给修龄玩了,修龄今天不知怎么被吓到了,我寻思着哄哄他”白清君的声音苍老低沉,一字一句的砸在李蕴商的心头,是他无能,害得娘亲一把年纪还要为生计奔波,自己为了个兔子还斤斤计较,可是。。。喉咙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涌了上来,怕吓到白清君,李蕴商生生地把它们咽了回去。
“嗯”
李蕴商不着痕迹的把身体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才又慢慢开口。
“娘,我以前叫什么名字呢?”这是他一直以来存在心里的一个疑问,他的名字是岳夫人起的,李姓,是周国最普遍最贫贱的一个姓氏,后来,他知道原来自己姓宋,他那叫什么名字呢,宋修寿?宋修福?还是什么呢。
“啊?”白清君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就是,我小时候,离开娘以前叫什么”
看着白清君久久的沉默,李蕴商明白了,自己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一个已经决定扔掉的孩子,还有谁会费心给他起名字呢。
晚饭李蕴商什么都没吃,白清君也没有问,晚点的时候白清君进来把兔子还给了他,白白的兔子弄脏了,李蕴商用他磨得有些松动的袖子一点一点的擦,血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滴落在李蕴商的白衣上,如雪中寒梅怒放。
黑曜石般的眸子失焦的看着自己的衣衫,也许,真的该走了,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将给白清君带来很大的麻烦,而且晦气。
青白消瘦的手撑着地面,慢慢的起身,形销骨立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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