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挖墙脚
原来，沈哲是心脏病发，只是因为对方绑架了他老婆，方亚云。不管对手送来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还是一只断手，还是一只耳朵……沈哲都不管不顾地不信！
直到当方亚云被人完完整整地送到沈哲面前的时候，他才让人将早就是瓮中之鳖的敌对头儿给擒来。然后，沈哲自己就倒下了。
“韩先生，夫人吩咐了，由我来给你做一个简单的易容。”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出现在韩司霆的面前，向来过目不忘的韩司霆，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那个老头儿，可是竟然发现自己闭上眼的瞬间就忘了这老头的面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老头儿只是笑意吟吟地看着韩司霆，大方地任由着韩司霆打量着。看着韩司霆微妙的表情，老头儿就知道韩司霆已经重视起自己。“老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徒弟？或者子孙？”
韩司霆看着面前一口流利中文的老头儿，应该是来自中国古老家族的后人，这种家族向来不出世。也不知道沈哲是从哪个角落里给挖出来的。
沈哲那个常随左右的头儿听到韩司霆的问话，有些愣神。“韩先生，你这是趁着我们老大昏迷不醒的时候，挖我们老大的墙脚吗？”
“挖墙脚？你觉得我有必要吗？你的手下刚刚还跟我说，我早晚要继承这些公司，看来你们还没有商量好，那我还是先回国吧。你们找一个说话做得准的的人跟我来说。”韩司霆放着千初夏自己回去，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如果这些人不信任自己，那么韩司霆一走了之，半点儿都不会犹豫。毕竟除了沈哲，其他的人，韩司霆一个都不会看在眼里。
老头儿笑了，“我就能做主，我家族中的孙子辈中，三孙子已经出师，如果韩先生不嫌弃的话，我会让我的孙子直接去国内。跟在小姐的身边。”
韩司霆点头，接受了老头儿的好意。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任由着老头儿在他的脸上折腾。
保镖使劲儿地用胳膊肘捣着保镖头儿，用眼神示意头儿跟韩司霆道歉去。
保镖头儿倒是很想矫情下，但是一想到帮里上下好几百号人，如今沈哲昏迷不醒，兄弟们的抚恤金都拿不出，大小事项都不得不求着韩司霆来使使劲儿。都怪他们这些粗人，平时又没有理财的习惯，有多少花多少……
“那个韩先生啊，我是个粗人，没有什么见识，你可别跟我一番见识啊。要不然，回头等老大醒了，可是要扒了我的皮的。”头儿小心地看着韩司霆的脸色，因为他经常跟着沈哲来别墅这边，自然清楚眼前这个淡漠的男人在沈哲的面前是多么得脸。
韩司霆只是闭着眼睛，听着保镖头儿在他面前可劲儿地讨好着自己，半晌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你们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沈哲，那沈哲是没事了？我看，要是有心的话，在病床上也是能签字的。”听了一堆破事，韩司霆闭着眼的功夫，已经将事情全部理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保镖头儿默默地低头不语，要是让沈哲知道他看中的女婿，竟然如此“孝顺”，不知道沈哲会不会醒了也被气的再次晕过去。不过，等保镖头儿再抬头的时候，神色严肃，拉了一条凳子坐在韩司霆的对面。“韩先生，我跟老大年岁差不多，我也倚老卖老一回。这里都不是外人，老大昏迷不醒，夫人本就是胆战心惊的，醒了就哭，滴水未沾，我看也差不多得在老大身边按个床位了。
如今，也就我们这几个老人知道您的身份，这回，老大有难，其他人我们都不放心，实在没法了，才会求到你的面前来。等老大醒了，我可是要去帮里领罪的。老大待你们，就是宁愿背着外头养小三的名声，也不愿意让人发现了有你们的存在。这事儿，就是连夫人也是不知晓的，夫人还因为小三的事儿跟老大闹腾，老大也没有松口。
所以，你要是怀疑老大的用心，那真是太不应该了。我们相信老大能醒，是因为我们是自己人，我们现在有的都是老大给予我们的，我们一定会让老大醒过来，不能有别的万一！不能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这么走了！
都说祸害遗千年，老大一定会醒的。”
说到最后，头儿的声音有些哽咽，担心并不似作假。
韩司霆没有答话，自然知道人精如他们，这是给自己挖坑呢。闭着眼，不再说话。
“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先去医院。”不管是不是给他挖坑，韩司霆必须得先看到人。
“好！”
等韩司霆起身的时候，伸手看了一眼时间。“飞机上也有安排了？”
“是。”保镖头儿想了想，还是承认了这件事情。“先生别怪我私自安排了就好。放心，小姐一定会平安落地。飞机上也安排了各种科室的医生，确保小姐的安全无虞。意大利现在，确实不适合小姐继续待下去，回国后，也安排了保镖一路护着。韩先生，请放心。”
“等飞机落地，记得提醒我。”韩司霆说完，就率先往外走。别墅的地下车库里，已经停了一辆车，韩司霆刚一靠近，就有司机训练有素地打开了车门，护着韩司霆上车后，才关上车门驶离。
一路驶向了市中心的医院里，韩司霆又被安排换了一辆车，这才驶向了真正的目的地。
闹市区的一处别墅群，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幢别墅前停下。验明了身份后，车子才重新发动。
“韩先生，到了，请下车。”随后，上了电梯，保镖按下了三层。
韩司霆一路都是目不转睛，只是看着眼前，沈哲的身份摆在那儿，这么小心也是在所难免。
韩司霆一路弯弯绕绕地被带到了三层的西面拐角。
门口只站着一个保安，看到来人后，恭敬地将门打开。“韩先生，请。”
韩司霆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平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管，身上贴满了各种医用电线，连着一边的监控机器。
方亚云听到声音立刻惊醒，看向床头的沈哲。她，以为沈哲醒了。
韩司霆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满头银发，嘴唇惨白，面容憔悴，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韩司霆再转向床上躺着的沈哲，这不是韩司霆见过的沈哲，应该说，跟他之前每次见过的沈哲都不是同一张脸。
躺着的沈哲，像极了千初夏。亦或者说是，千初夏像极了沈哲。眉眼间微微地皱着眉头，一如千初夏睡着的容颜。
方亚云向来浅眠，又因为担心沈哲一夜未合眼，等天大亮了才承受不住睡了过去，听到动静立刻惊醒，还以为是沈哲醒了。当方亚云看到门口站着的韩司霆，眼里的失望不似作假，只看了韩司霆一眼，就转头又守着沈哲。眼里已经存不下任何人……
“你来了？”方亚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招呼，“坐吧，那面有椅子，坐吧。”
韩司霆听着方亚云不冷不热的语气，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一直盯着方亚云。相比时常出现的沈哲，对于方亚云，韩司霆是陌生的，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在韩司霆的面前，有的也只是远远的照片。
韩司霆能感受得到，方亚云对他的冷漠。
“你小时候，我也曾经抱过你，不过那时候，你很懂事。”言下之意，话里却是在指责韩司霆的不懂事。方亚云自从知道了韩司霆跟千初夏在一起后，方亚云就已经心生不满。倒不是对韩司霆不满意，只是因为千初夏得了韩家收养后，韩司霆还打自己妹妹的主意。这让方亚云不喜。
但是方亚云的不喜，韩司霆岂会看在眼里。韩司霆并不在乎，哪怕她是千初夏的亲生母亲，韩司霆也不在乎。比起不知情的沈哲，方亚云更加让韩司霆不爽。
这么多年，方亚云从来没有回去看过。这个女人心狠如此，韩司霆是不喜的。
房间里的二人，互看不顺眼，气氛直降，冰冷如霜。
过了好一会儿，韩司霆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沈哲，方亚云抬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韩司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再认回千初夏，千初夏既然已经是你们韩家的女儿了，那你就不该再惹上自己的妹妹。这个，是你的不该！”
韩司霆“嗤”了一声，“幸亏你当初只生了一个女儿！我倒是不得不佩服沈先生的英明，知道你不是一个好母亲，祸害了一个就已经够天怒人怨的了。我就是想问问，如果，千初夏没有遇到我们韩家，而是被福利院带走了呢，你现在会知道她生活在哪里？是不是会被人虐待，能不能吃饱饭？你这个做母亲的，就不会心里愧疚，心有难安？
你不配，我二婶能做到视如己出，那是家教，那是品行！你不用说你情非得已，我最不耐烦听这种话，你在意大利过着前呼后拥，挥金如土的日子，你有几天想起过你在国内还有一个女儿？既然是你自己放弃的，以后，我也不会让千初夏承认你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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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不欢迎你。”
方亚云微眯着眼，由于常年身在高位，不自觉地散发出了压迫，要是换成了别人，说不定还会被方亚云给唬了去。只可惜，她的面前站着的是韩司霆。韩司霆对于方亚云的犹不知悔，失望透顶。只是不屑地扫了一眼方亚云，就转头看向沈哲。床上的沈哲听不到病房里的声音，只是很痛苦的拧着眉头。
方亚云对千初夏并不是没有愧疚，但是，心硬如此，方亚云能做的，只是告诉自己，千初夏在韩家过得很好！这是长久以来的自我麻痹，让方亚云在最初的开始就逃避了自己的过错，而现在被韩司霆血粼粼的撕开了伤口，方亚云很是难堪。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自然也不会去强求。”方亚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千初夏相认。当初的回国，也是沈哲给逼的。
门外，保镖有些紧张地往头儿旁边凑去。“头儿，里头吵起来了，咋办啊？别事情没办成，夫人就把人给得罪了。”
“要不，你去拦拦？”头儿又往旁边挪了挪，距离那房门已经五米开外。再挪，就只能挪到拐角去了。
保镖立马摇头，夫人不是他能说的，韩先生也不是他能说的。
“那还不赶紧回去守好门？”头儿眼神一扫。
保镖下意识地就挪动了步子，默默地回去继续听墙角吧。
等韩司霆出来的时候，保镖头儿偷偷地看了眼韩司霆的脸色，心里揣测着，到底是吵赢了还是输了？
“让医生准备手术吧，五日后，我要回国。我已经让秘书订了机票了。”韩司霆要不是看在沈哲的份上，就算是十个方亚云，也不够韩司霆放在眼里的。
等韩司霆被人里领到了沈哲平时办公的大楼时，早就有十来个特助等在那儿，等着汇报工作。
病房里。
直到韩司霆的脚步声远去，沈哲才缓缓睁开眼睛。
方亚云没有想到沈哲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惊喜地拉着沈哲的手问着，“怎么样，感觉如何，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待得看到沈哲只是静静地回望着她，方亚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什么时候醒的，你都听到了什么？”
沈哲抽回自己的手，然后闭上眼睛，拒绝跟方亚云交流。
方亚云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这双手，已经不再年轻了。突然，方亚云笑了，“沈哲啊，知道有了女儿，有了女婿，以后还会有外孙，是不是感觉到这个世界都圆满了？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沈哲听着爱妻类似惆怅的声音，却是不知为何，充满了伤感。沈哲仍是闭着眼，方亚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既然是他给的，他自然也是认为方亚云要的起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方亚云会说出这些伤人的话，还是对着女婿！那个女儿一辈子将要依附的男人！
沈哲第一次怀疑，方亚云对于千初夏，并没有那么热络。她，在乎的东西已经变了。三十年的时间，也足以让当初义无反顾的女孩儿改变了。
“但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生下千初夏。当初生父不详让我遭受了多少的白眼，后来又因机缘巧合被你掳了去，这一分别就是二十年，我虽然有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女孩儿会想起千初夏，但是，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她不停地哭，尿裤子，要吃的……
后来大了一些，只会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恐惧地看着我，我是她妈，她竟然对我恐惧……
我当初一个人带着她的时候，真的崩溃了，我那时候就想着，早晚有一天，我会疯的。被你掳去的时候，我甚至在庆幸，可以摆脱了她。
再后来，我也偷偷地让人打听过，当得知韩家老二的媳妇将那孩子给领养了去，甚至还改了姓，那时我真正地松了一口气，那种总算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心情，你不会了解。我是真的怕了，怕再被缠上，怕看到那个恐惧的眼神。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你终于知道了她的存在。我从来没有想到，看了你三十年的脸上，会出现狂喜的神情。是啊，你若是有可能，怎么可能会不要孩子……后来，你疯狂地开始布局，只是为了见千初夏一面。你说，你为了见千初夏一面，你整整筹划了多少年。
现在呢，不惜以身试险，这回，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知道你？我们相处了三十年了，从你年少狂妄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你为了伤敌一千，从来不在乎自损八百这种事，这回，对于韩司霆，你又想做什么？将你的帮会，你的公司都砸在韩司霆的身上？让你真正地后继有人？还是看中了你那未出生的外孙，让他来继承你的黑帮帝国？”
方亚云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地诉说着过往，揣测着沈哲的动机。
沈哲终于还是睁开了双眼，“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确实了解我。恐怕你不知道的是，这些年，对外我一直说我不要孩子，因为随时有可能命丧敌手。方亚云啊方亚云，但是你不知道，为何我妈这个中国女人，愿意生下我们兄弟三人，偏偏无一女儿？
那是怕我爸有难的时候，我们家族不至于倒下。兄弟三人，也不至于每一个都倒下。一直到了我这里，你又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一直疯狂地想要孩子。可是直到查出你因为服用过多的避孕的药物，才导致了不能受孕……自此，我才绝了心思。也不敢让自己轻易死了。
这五十多年，我活的太累了，你衣着光鲜，这背后，都是我的家族，用血和泪一点点地赚回来的。我不指望着你能为沈家做什么，只是千初夏是你我的女儿，以后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再像今天一样。
说那么多，我没有别的意思，哪怕韩司霆也好，外孙也好，我都愿意尊重他们的决定。以前不知道有女儿，不知道我有后人的时候，我也早就将这一切打算好了，如今，要是他们同意，也只是多一条后路罢了。
但是有一点你没有说错，这回，我料理了那帮人，确实不想跟他们继续打哈哈了，我要养老归宋了。至于公司，就让韩司霆打理好了。这由不得韩司霆同意与否，你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沈家不能倒。
这……是握唯一能留给小初夏的。”
方亚云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淡漠，她享受着沈哲带给她的荣耀，但是她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她于沈哲心中的分量，早就一点一点地淡了。
千初夏平安落地后，给韩司霆打了个电话。“我已经到了。”
“好，我已经买好机票，五日后就回来。”韩司霆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听着助理简单汇报完了一份报表，并且粗略的过了一遍。在报表上划出三个大圈，打回去重新做了。
千初夏被一干保镖簇拥着，一下飞机，就有专车来接。其实在飞机上她就有些不舒服，直到韩司霆担心，一停机就打给他，这会儿千初夏在纸上有些艰难地写下“医院”两个字，然后示意乙赶紧开车。
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只是声音里的撒娇不变。“要亲亲，才挂电话。否则，不许。”千初夏已经尽量地要言简意赅。
“唔——”可还是没忍住一个闷哼声从齿缝里溢了出来。
韩司霆虽然分神同时做着三件事，但是并不妨碍韩司霆一颗心都在千初夏身上，千初夏就算再轻的一声闷哼，还是被韩司霆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有些紧张的问出口，“不舒服？”
“该死的乙，竟然转弯的速度那么快，害的我一个没防备差点儿……差点儿撞到了，可是吓死我了。幸亏甲在我身边扶着，要不你跟甲说说话？”千初夏说了这么一通话，后背已经汗湿。
乙：我一直开的都是直路，没转过弯。
甲：我什么都没有做，离着夫人还有一个座位。
但是他们，谁都不敢说什么……
韩司霆不疑有他，“以后别让乙开车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这不是还没有磕到吗，吓到都要去医院，院长可得笑死我了。”千初夏打着哈哈，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挂了。
韩司霆听着千初夏一切如常，也放心地挂了电话。他现在只想将这一切安排好了，就立刻飞回去。
“md，赶紧去医院，医院到了吗！”千初夏再三确认了电话已经挂断后，才爆了粗口，“真是疼死老娘了！韩司霆那个王八蛋，叽叽歪歪的不肯挂电话，不肯跟老娘一起回来就算了，还害的老娘那么疼！”
千初夏是一路骂骂咧咧的被抬进医院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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