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Suffocating In The Danger of
“出了什么事？”
五十岚烟代在少年的询问中回过了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赞叹道：“啊，不。我是第一次使用地狱蝶，怎么说呢，真是神奇啊，就像会说悄悄话的信鸽一样。”
“少见多怪。”
五十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抓起茶几上的斩魄刀，系紧了副队肩章，轻手轻脚来到朽木白哉的病床前，“来信的是绫濑川，我得走了。”
朽木白哉扭过头，闷声道：“……没有特地跟我说明的必要，别为了这种琐事耽误时间。”
对少年的拒绝视而不见，五十岚伸长了脖子，关切道：“卯之花队长说，你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自由行动了。在那之前，需不需要我通知什么人？——亲属什么的，来陪陪你？”
“你在嘲弄我吗，五十岚烟代？”
朽木白哉仍是清冷的声调，但听起来竟然是快要被惹恼了。
至此，五十岚烟代的爱心用尽，终于耐不住冷嘲热讽道：“也是呢，钢铁之心英勇无敌的朽木大少爷，哪里需要人来探病！我可真是想多了呢！”
不管木讷的大少爷有否领会自己的讽刺，五十岚在撂下话后直接一挥袖子，就要潇洒地跑路。
“关于痣城剑八，身为几百年来第一个和他接触的死神……你怎么想？”
——虽然知道你想事情不拐弯，但就这样完全无视了我的呛声是怎么回事啊喂！
——话说好歹表现出点被冒犯的样子啊，这样子我多没成就感啊！
——比起挑衅，我的关心反而更会戳到怒点？嗯？！
“……我哪有什么想法。”吐槽归吐槽，少女还是老实地回答道，“说实话，即使在你所谓的‘接触’之后，我对那个男人还是一头雾水……现在回想起来，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毫无逻辑。”
“的确不可思议，跟痣城交过手后，你竟然毫发无伤。他虽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男人，但也不会无故地手下留情。”注意到了少女想要反驳的意图，朽木白哉随机加道，“与你的实力无关，直面过的你应该注意到了才对吧？痣城剑八能力的特殊性，别说是你……就连队长级别的死神，在他的斩魄刀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
五十岚沉吟半晌，才挣扎地赞同道：“发现他穿着十一番队队长服的时候，我曾经脑子发热对他发动过攻击……在那之后也用鬼道试探了几次。甚至还追他到你们家附近的那个行刑地……他虽然一直在说自己赶时间什么的，却一次都没对我出过手、不如说，连伤害我的意图都没有。”回想到一半，她震惊地捂住嘴，口气略为做作道，“等、等等！不是啊，所以说我在朝洛大道之前压根不知道他的存在啊！莫不是他对我一见钟情……”
“……”
“刚刚那是玩笑啦玩笑！不指望你能笑，至少不要这么严肃地盯着我看啊！很吓人啊！”五十岚烟代收敛了轻松的语气，开始认真地分析起来，“不仅没有把我视作敌人，在一定程度上，还把我当成了倾诉的对象。那个痣城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得到‘剑八’这个称号只是顺便，但他又对更木剑八很不满，还指责他不称职什么的……明明是个罪犯，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尸魂界的正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是说他心口不一吗？”
五十岚烟代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脑门上贴着“蹭的累”标签的贵族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摇头道：“也不是，他看起来又不屑于撒谎。这一切都是我主观的推断，但我之所以能安然无事，应该是因为我隶属于十一番队的缘故。虽然说起来有些别扭……但他和我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敌人之间，不如说更像是长官在教导下属。”
“五十岚。”少女越跑越远的思路，被少年低声打断，“别幼稚到对敌人也产生同理心。”
“但是很奇怪吧！明明是个罪犯，却表现的像个真正的死神！在循规蹈矩的执着上，他大概和你不相上下……‘这样的家伙，真的曾经犯下过对静灵庭而言不可饶恕的罪行吗？’——即使我会这么想，也是自然的吧！”
“在这里大声喧哗，对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既然你对萍水相逢的那个男人这么义愤填膺……假设他是被冤枉的呢？沉冤得雪，被中央四十六室无罪释放，那之后呢？你要开心地迎接他做队长吗？”
“怎么可能啊，话说你干嘛突然这么咄咄逼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易怒点才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吧。”
“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五十岚烟代。我也知道你现在不是焦头烂额地想对策，而是悠闲地在这里说些垃圾的原因。”
五十岚无意识地扣着门框的棱角，闻言被打击得垂下头，自嘲道：“……也不用说的这么伤人吧。”
“能够打败‘剑八’的，就只有‘剑八’而已。所以你在听到痣城自称‘剑八’的时候，便完全放下了御敌的重担——不管是多么难缠的对手，更木剑八都一定会解决的。你之所以对他穷追不舍，并不是为了要寻找捉住他的方法，而只是在确认他是否足够强大……是否有足够资格和你的队长有一战之力，不是这样吗。”
“……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这么别扭。”五十岚不自在地嘟囔道。即使知道朽木白哉只是口头上严厉，不会真的把她消极怠工的行为举报给一番队，少女仍然嘴硬地反诘道，“而且我只是遵守静灵庭定下的传统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痣城剑八自五百年前第一次卍解以来，便从来没有解除过斩魄刀的解放。在那之上，他从没有在他人面前展现出实力的全部，无论是怎样的战斗、无论敌人是谁……在他入狱之前，曾有过以一人之力击退五名队长级死神的记录。尸魂界攻击力最强的斩魄刀毫无疑问，是山本总队长的流刃若火……却没有人敢断言那个男人的斩魄刀能力，会弱于火焰系最强。”朽木白哉静静看着倚在墙旁的少女，一字一顿道，“抛去罪人的身份，再没有比痣城更符合‘最强死神’的称号了。”
“你突然之间说这些……”
“我知道你尊敬更木，也不会对他低劣的为人有任何评价。”
“低劣这个词已经完全暴露了你的评价好嘛……”
“——更木甚至连始解都没有掌握。也许你们在流魂街的过去给了你盲目的自信，也许在那个一根筋的男人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不管是哪种可能，你寄予更木身上的信任都太过于草率，甚至于不负责任……不像样子，五十岚。”
“……”
没有预期中的自我辩护，五十岚烟代愣在了原地，想事情像是出了神。
——跟那个时候一样。
朽木白哉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他们在从真央前往十一番队的路上起的争执。五十岚烟代的稀奇想法很多，但大部分时候都礼貌随和，即使跟人想法不合也从没见她当过真，大部分时候笑笑就过去了。
所以当他把家父告诫自己的话，传达给少女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的。
【更木来的游民】、【需要远离的危险分子】、【野兽一样粗暴的男人】……
在看到五十岚烟代那混杂着委屈和悲伤的安静表情之前，朽木白哉从未觉得这些评价更木剑八的词汇有何不妥。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他也没觉得这些负面的词汇有任何的不准确。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更木剑八的少女，应该也知道那些完全是事实吧？
——她只是感情上不能接受罢了。
所以她也不像以往那样据理力争，甚至连对男人的维护都编不出来，只是一个人独自郁闷。
“……我也不是……”五十岚烟代回过神来，先是自顾自地嘟囔着，随后又抬高声音道，“——我也不是一直都能这么明白事情的啊！你当我是什么，机器啊！啊啊，是啊，你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你赢了、完全占理、超级有说服力、满意了吧！”
明明知道除了对方的沮丧外，他们间关于更木剑八的话题不会有任何结果，为什么还是要说到这一步呢？
朽木白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困惑。
“痣城被判入无间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存在的本身对静灵庭产生了威胁。万中有一，更木若是成功击败了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反正你又要说些什么讨人厌的事吧。”
“在痣城之上的更木将会被判断为更大的威胁。护庭十三崇尚强者，但真到了那种程度，整个静灵庭将不会有更木剑八的容身之所。你……”
“总会有办法的。”听出了少年隐晦的担心，五十岚烟代抢白道，“我是不会再去过流浪的日子的，总有办法的！……你好好养伤，我去找剑八，努力监督他不要成为第二个锒铛入狱的剑八，好吧？”
——虽然更木剑八真的要发疯我也没有自信阻止他。
自觉吞下后半句的少女拉开门，一溜烟地跑掉了。
大概是因为情感上赢不了，所以下意识地想在道理上占些便宜吧？朽木白哉靠在垫起的枕头上，难得地反省着自己。
“啊，对了！”五十岚烟代不知何时又返回来，她扒在窗沿边，小幅度地挥着手，“虽然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不招人待见……但还能和你像这样聊天真是太好了，白哉！”
她双手一松，整个人消失在了窗外，只留下一句“千万好好养伤啊”隐约地从远方飘来。
“……毛毛躁躁，礼数不周。”
嘴上挑剔着少女的举止，朽木白哉眯起眼睛，准备暂且小睡一阵子。
——————
四十二年前，北流魂街更木区。
这已经是更木剑八这个星期第三次被暴徒围堵住了。显眼的身高加上嚣张的态度，使他毫无悬念地成为了这片区域的众矢之的。
女孩趴伏在茅草房房顶，双手紧张地攥起。
五十岚烟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见血就反胃的人类。对死亡早已习以为常的她，如今却因和男人的相遇，对即将到来的冲突兴奋得不能自已。
——精彩的表演，就要开始了。
男人动了。
他的身形快得化成了一团黑雾，从停滞的人群中穿梭而过。
豁口无数的刀刃滴下鲜血。
没人看得清他是怎么出的手，战斗便在瞬间就结束了。
她曾在这个世界活过无数次白天与夜晚，却只在此刻才能感受到光芒照进瞳孔。
连眨眼都舍不得，连呼吸都舍不得。
被苦难折磨到麻木而干枯的内心，终于剧烈地跳动起来。
飞溅的血液、冰冷的铁刃、逐渐失去生气而倒下的躯体……还有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脸索然无味的邋遢男人。
空气中蔓延着铁锈的味道，五十岚烟代时隔许久许久，终于又感受到了艺术的召唤。
这样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强大，这样残酷凌厉的杀人行径，她目不转睛、她沉迷其中、她心向往之。
她享受着这个时代所能带来的、唯一的美好。
——宛若童话一般，她一直所渴望着的力量。
——————
Bleach123
窒息于危险的美丽中去
我如今见到真正的美丽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