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P098
商晏沉默了,在尤瑜说出这番话后。
“你是在顾忌什么？”尤瑜看出了他的踟蹰和犹豫，照理说，依照商晏的性子,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才是，他是一个有毅力而又聪明的人,尤瑜相信在之前能够坐到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的人在情商方面一定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商晏苦笑了一声,“何楚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她性格固执脾气又倔强,往往很多时候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阿瑜，你想过没有,那要是她的这些倔强的脾气用在了喜欢一个人身上呢？”
他说的是许时，跟何楚做朋友这段时间,尤瑜当然明白那个被迫跟何楚分开的年轻人在何楚心中的分量。
“我是担心将这事情说开后,大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如果何楚坚定地认为我是离开她才是最好的结果,那你说，她会怎么做？”
当然是主动离开了,说不定以后都会离得商晏远远的,就只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才是对商晏最好的结果。恐怕有的时候,何楚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狠心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尤瑜反而是有些先着急了,商晏和何楚都是她的好朋友，她当然希望这两人都好好的，都得如所愿。
“什么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何楚已经从班里的那一大群人里面脱离出来了,朝着尤瑜和商晏的位置走来,正好就听见了尤瑜的那句话。她笑着问，眼里的喜悦是骗不了人了。今天是一个值得庆贺的而又值得怀念的日子。
可能是作为旁观者，尤瑜反而最先反应过来,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何楚坐下来。“我跟商晏在讨论以后大家去的学校呢！想着要是以后我们三如果天各一方的话,见一面都变得困难，那怎么办？”
何楚听她说话，就曲起了食指的关节，在她的脑门上轻轻地敲击了两下。
“想什么呢！就算是距离远了的，但是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想要聚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难事啊！”她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头还是掠过了一丝伤感。人这辈子，交朋友不分年龄阶段，但是无疑的在学校的时候交的朋友，是会比社会上纯粹很多。
再说，虽然交通发达，但要是真不在一个城市，想要聚聚，又在大家都有时间的情况下，却是一点都不容易。
尤瑜引出了话题，偏着头就突然问道：“你准备考哪里？”她这话一出，商晏的目光也落在了何楚脸上。
显然，现在这两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儿，何楚感觉到了。她伸手就在尤瑜跟商晏的眼前晃了晃，“啊喂，你们俩，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很有压力啊！”她笑着说。
尤瑜拍掉了她晃来晃去的手，“我认真跟你讲话呢！你想要考去哪里，我也跟着你好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何楚瞪着她，“高考这是你的人生中的一道大砍，也是岔路口，就看你自己决定要朝着什么方向走了，哪里有人是根据别人怎么走来规划自己的路线的？”人生是自己的，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何楚这话很有道理，但是这并不能说服尤瑜。
“你不就是这样？”尤瑜直视何楚的眼睛，丝毫不退缩，“你难道不是为了追随某个人的脚步，这才选了什么考古系？就算是选择考古系，D市上全国政治文化中心，里面有五所以上的高级学府，难道还不能让你留下来吗？”
何楚一愣，下意识就想要反驳：“我又没说我不在D市，阿瑜，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能不激动吗！尤瑜现在就只想要抓住何楚的肩头狠狠摇晃这个榆木脑袋，难道她就对商晏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在尤瑜看来，商晏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外表看起来温润，但是心性坚定。尤其是他在处理感情这事上，永远都会以何楚的感受为第一位。就仅仅是这一点，尤瑜就觉得这比那劳什子的许时好了太多太多。
“我准备考D市的传媒大学，商晏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会去国内TOP1的大学吧，也在D市。那你呢，何楚，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尤瑜看着何楚，眼神真挚极了。她明白何楚的心思，因为许诺的学校就在D市，这才是她放弃的主要原因。
“我……”何楚眼里闪过了一丝挣扎。
“阿瑜，算了，别逼她了，要是待在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环境四年的时间，对她而言也是折磨。”说着，商晏就站了起来，“马上老师们就来了，我先回去了。”
何楚投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不过商晏没有看她一眼，自然也没收到，就大步离开了。
尤瑜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像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因为总是会出现有情的只有一个人，最悲哀的是另一个人压根儿都不知道。
文重一班的老师跟理重一班的老师是一起来的，两个班一起开席了。
或许是因为商晏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真的毕业了，尤瑜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尤瑜去了趟卫生间，结果哪知，出来的时候就跟商晏给遇上了。
两人在走廊里相视一笑，错身的时候，尤瑜突然回头，“商晏，你会放弃吗？”
后者脚步一顿，背影看起来好像僵硬了不少，不过片刻后就松缓了过来，他没回头，尤瑜自然也没有看见他那沮丧至极的表情，“谁知道呢？”他声音听上去轻飘飘的，像是没有什么重量，但就是让人听得心头一沉，觉得难过。
两人相互错身后，渐行渐远。
单方面的爱情也会在时间的侵蚀下，一点一点消亡的。
回到席间，尤瑜就更没精神了。她怀揣着巨大的秘密，真的很想要告诉身边都还在跟人拼酒的人，最后却还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聚餐结束后，尤瑜没跟着去唱歌了，她现在特别想要见到席桑莱。
夏夜的风，吹走了几分燥热，在城市里，却没什么凉意。尤瑜站在街头，很快就看见了席桑莱的轿跑。
“怎么这么早？”她刚坐上车，就听见身边的女子含笑的声音。
尤瑜低着头，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怎么了？受欺负了？”席桑莱说话间，气势陡然一变。
“没呢。”尤瑜突然隔着大半个中控，就抱住了开车的人的腰肢。“就是突然想你了，想抱抱你。”她说。
席桑莱将车靠边停了，她开了车里的灯，观察了尤瑜半晌，这才确定小姑娘是没有哭，也不想是受欺负了，倒是有些压抑。
“毕业了就不高兴了？不想毕业？”席桑莱猜中了她一半的心思，尤瑜点了点头。席桑莱笑了笑，小家伙敏感，对于这种分别的事情可能上比平常人要适应的时间长一点。“不如，再去复读一年？”席桑莱打趣道。
尤瑜：“……”这个时候给她这种建议真的好吗！她瞪了席桑莱一眼，结果换来了一个亲吻。
“席桑莱。”被松开的尤瑜干脆就被席桑莱抱在了大腿上，她的脑袋就靠着女子的肩窝，小声喊了她的名字，“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想跟我的朋友分开，可是现在好像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了。”她很少花时间去跟人交往，加深感情什么的。在跟商晏和何楚的这段感情里，她从开始都是一直被动接受，从开学考试的出现的商晏，到后来一直主动给她帮助的何楚，她都是被动接受的一方。
人都是感性的，她也不例外。遇见了两个对她好拿她当朋友的人，尤瑜不是不感动的。她很少付出深刻的真情，可每一次的认定，她都当做是一辈子的事情。
席桑莱感受到了小姑娘情绪的低落，不由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了，“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真的关系好，是不畏惧地面的距离的。”
尤瑜在她怀里扭了扭，找了个自己认为舒适的位置，继续说：“这不是最主要的。何楚之前喜欢的人在D市，所以我跟商晏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就只是因为这儿原因，她就不会跟我们一起报考D市的大学。可是，商晏一直都喜欢的是她呀！这样，两个人不就错过了吗？”这才是她今晚最介怀的，她希望自己的好朋友都幸福没缺憾。
所以，在聚餐结束后，尤瑜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席桑莱。她突然觉得互相喜欢是多么一件让人觉得难能可贵的事情，幸好，她喜欢的人也那么勇敢，愿意跟她顶着世俗的眼光，携手共进。
“可是你的那位女性朋友，对商晏那小伙子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席桑莱说，“商晏不说出来是好的，说出来反正也没什么可能。”
尤瑜惊讶抬头，“你怎么这么说？”
席桑莱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情两种，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很显然，让何楚一见钟情的人是你说的在D市的人，她跟商晏在一起相处了也三年了，甚至两人对彼此的事情都这么清楚，那都是知根知底了，可是何楚也没有忘记自己初恋，更没有喜欢上商晏。这说明了什么？何楚对商晏没有别的暧昧的感情，就算是开始他们在一起了，但最后还是会分开的。她，不爱他。”最后，席桑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何楚不爱商晏，就算是被感动在一起，以后对彼此也是折磨。反正最后都是要分开的，现在不在一起在席桑莱看来是最好的结局。
尤瑜没有说话，她的沉默就代表了她是把席桑莱的话听进去的，心里似乎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一声轻叹，从她的嘴边溢出。
等到席桑莱带着尤瑜回家，毕竟是高考，尤家父母还是从学校特意回来，准备在家等着尤瑜回来。不过没想到，这都还没有到半夜十二点，尤瑜就回来了。可要知道现在的毕业生，不疯狂到凌晨半夜什么的，都舍不得回家。
看见跟尤瑜一起进来的席桑莱，江户茶一点都不意外，都还乐呵呵地切了一盘子的水果，放在了茶几上。
“我先去洗澡。”尤瑜从来外面回来，还觉得身上黏糊糊的。
江户茶没阻拦，只是等到尤瑜上楼后，这才问出了自己的担忧。“阿瑜这是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她是母亲，观察比别人就更加入微了。虽然尤瑜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被席桑莱开导过了，不过一想到要跟好朋友天南地北的隔开，情绪还是有点低落。
“考差了？”尤教授托了托自己的眼镜，猜测道。
席桑莱抿嘴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该考的还不错。”尤瑜出考场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那时候声音听起来还比较高兴，应该是考得不错。“只是想到要毕业了，心里难受吧。舍不得，嗯，舍不得她朋友。”席桑莱补充了一句。
“这孩子！”江户茶明白了，眼里的担忧也散了些。大多数人都会经历这些，慢慢的就会意识到很多人来涌来你的生命，但同时也很多人会相继退出你的生活。岁月让你不断认识新的人，也在不断让你坐在离别的宴席上。
“尤瑜这样挺好的，重情重义。”席桑莱开口道，她觉得她家的小女朋友其实就是哪哪儿都好。
江户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话她爱听，谁不喜欢听见自家的小孩被表扬啊！就算是江老师，也是一样的。
席桑莱没待太长时间，甚至尤瑜都还没有从楼上下来她就先离开了。这个时候，才解放的学生，恐怕最是需要睡眠的时候。
当尤瑜下楼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已经没了席桑莱的身影，不由一愣，“妈妈，她走了？”
江户茶坐在沙发上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嗯，这都大半夜了，桑莱明天都还要上班，你还想要怎么样啊！”她拉着尤瑜的小手，忽然间觉得从前那个小不点儿大的小姑娘现在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亭亭玉立，像是一块已经被打磨的璞玉，现在都开始发出了隐隐的光辉。
尤瑜依赖地靠上了江户茶，“好吧。”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尤教授在这时轻咳一声，“阿瑜，这次感觉怎么样啊？”
做父母的，像尤教授这样的，虽然不是很在乎成绩，可也是想知道的。毕竟，这可能是天底下大多数父母关注的。
谈到成绩，尤瑜觉得心情终于好了些，“恩，应该是还行，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想去哪儿玩？”有了这话，江户茶也放心了些，就考虑暑假要带着尤瑜去哪儿玩了。高考后，可能是人生中最轻松的三个月的长假，江户茶打算好好陪陪尤瑜。
“这还没想好，不过，我准备暑假的时候做一点自己的事情，以前不是报了很多艺体课吗？暑假的时候练练琴画画简笔画什么的。”她当然不会说，她想要画的其实是席桑莱。
这是她的小秘密，甚至连席桑莱都不知道。
尤瑜很早之前，大约是遇见那个女子开始的吧，她就想要将两人之间的生活一点一点记录下来。以前没时间，现在终于有了。加上今天看见商晏落寞的背影，她心里的这种念头就更加强烈了。这不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遇见席桑莱是很幸运的了，如今有机会将两人的点点滴滴画下来，她当然要全力以赴。
跟父母聊了些别的，尤瑜已经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考试是一件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的事情，挺费脑的，现在她只想要扑进自己的床上，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推倒明日再说。
这一觉，尤瑜睡得时间有些长，直到第二天差不多中午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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