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We are mad,but we are one
悠长的梦境像是永不停歇的旋转木马,梦里的他们戴着脚镣跳着优美的华尔兹,共享同一副手铐,和痛苦的欢愉。
口干舌燥的感觉催促她从梦中醒来,安枫晚下意识地转向左边,枕在人空,说不上的酸涩自心房蔓延。她起身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口渴?”黑暗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却令她莫名安心。
“嗯。”她转过身。
他坐在沙发上,空气中有淡淡的烟草味,看不清的表情匿于月光的阴影之下,凉凉的月色给他披上了一层孤寒。
“还睡吗?”
她摇摇头,“睡不着。”
“那过来陪我看电影?”
“好。”她摸不清他的意图但还是走了过去。晚上的温度骤降,一个人总是不如两个人暖和些。
他们坐在沙发的两端,沙发不大,但是谁也没有主动靠近。电视屏幕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光影世界里的人上演着离奇的故事,可看电影的人却料不到自己的结局。
PetalsontheWind,她看着屏幕在心底默念着片名。
光怪陆离过后,只有两个观众的电影终场,八十五分钟的电影却让安枫晚的心里跌宕起伏。
她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故作镇静地开口,“你给我看这个,是想说什么?”这是他们曾经看过的电影的续集,当时的他们坐在一起聊着影片中的兄妹禁断,再看时却已是戏中人。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乔可浪反问她,语气清清淡淡。
“这是个电影,说明不了什么。”
“我没想用它说明什么。只是好久没和你看过电影了。重温一下。”他顿了顿,又缓声补充,“我很怀念。”
“你,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也可以找别人试试。人的一辈子,不一定只能爱一个人。”不确定的措辞让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如果可以爱别人,那为什么她用了十年都没做到。
“想过。做不到。我做不到,那你也别想。”还是那样笃定的语气,下着霸道的命令。“而且你也看到了,就算勉强也只是多伤害一个人。”
“现实中不会有那么多意外。”她皱着眉头反驳。
“确实没有那么多意外。但如果你找别人,我会忍不住制造些意外。”
安枫晚看着屏幕中的他面无表情,坦然地说出令人发寒的话。
“你疯了。”
这些天她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乔可浪自嘲地笑笑。
“是吧,可能我是疯了吧。”我疯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早,只是我藏得很好,你不知道。“安安,你不想问问我父亲吗?”
他突然地发问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一直刻意的避讳提及这个人,因为,那也是她父亲。
“还好吗?”她恨他,连称呼都不愿意给。
“以前的话也许还好吧,现在我就不知道了。他死了。”
安枫晚骤然抬头,却还是没有转头看他,那个人怎么会死?当年他分明还那么年轻。
乔可浪看着屏幕里的影子,“很惊讶?没什么惊讶的,他都死了六年了。高中那次之后,我妈精神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好,后来在我毕业回国那年,她开车带着我爸从桥上撞了下去。江面的正中央,打捞队打捞了一个晚上。”
她觉得喉头堵塞,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安,你总是想着让我放弃你。可放弃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我本来就什么都不剩了,我坚持了这么久,就只有你这一个信念。留在我身边吧,就当做是怜悯。”他把头靠在沙发上。我不想承认,但我真的只能靠你的垂怜过活,你施舍的爱,哪怕只有一点,都能支撑我这颗心脏多跳动一下。
“可我们的爱是有罪的。这一切都是错的,我们不能,明知故犯。”她的表情挣扎又痛苦,眼泪止不住地纵横,虚脱似的后倒在沙发上。
他们两个坐的这样近,却谁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你在劝我,还是在劝你自己。”
安枫晚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璀璨的吊灯在她眼中模糊地不成型,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劝他还是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压制住那些尘封多年却已经迫不及待要涌出的冲动。
“安安,”他牵起她垂在沙发边上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没有挣脱。“人人都会犯错,我们也是。我们都已经得了那么多的满分,就这一次,错就错了吧。没有人能审判我们,他们都不配。”只有你我,只有我们两个。
‘错就错了吧’,这五个字在她脑海中环绕,他充满蛊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的声音他的笑颜毫不留情地屠杀她的理智,似是大雨淋湿干燥的泥土,她看着自己的理智一点点被侵略,却又毫无办法,掌心的温度让她一根一根扣紧手指,束手就擒。
同时回望的瞬间,他们像是被彼此吸引的两块磁石,相拥亲吻,自然流畅地不带任何抑制。
唇瓣分离的瞬间,她颤抖着坦白,“我害怕。”我害怕这罪孽的恶果只是魔鬼的陷阱,最终会招致天罚。
他吻了吻她的唇,抚摸她的脸,“安安不怕,若真是罪恶我同你一起背负。若有惩罚,我独自承担。你只需安心享受我的爱,若你喜欢,可以尽情挥霍。”他低声哄她,如同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是让她心安的良药。
她抬眼与他相视,又缓缓阖上。彻底放逐了自己,与他纠缠。
怎样的亲吻好似都不够热烈,那种想要彼此相融的欲望像是山谷里的回音,不断回响,经久不散。
就像是在汽油桶里放入一点火星,她的话,让他的动作不再带任何隐忍。
一秒站在云端一秒跌入谷底。可若下面是你,那我甘愿赴死。
这是一场无关其他的狂欢,你可以称之为痴癫,但这不过是相爱的人撕去伪装后最最真实的模样。
狂欢过后,两人躺在床上,安枫晚躺在他的怀里,此时天光熹微,即将破晓,他们相拥而眠。清醒过后,又是新一轮的疯狂。昏睡与清醒之间,一切都变得迷幻,只有身边的人是真实的。他们时常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彼此依靠,再深情的话语都不够表达万一,只有身体的碰撞,才能让他们互通心意。
最终我还是没能禁得住你温柔的诱惑,牵住了你的手。
我们在黑色的泥沼里热吻,周围的颜色全部都褪去,那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世间的一切最后都会归于黑白,百年以后,别人发现我们相拥的骸骨,是不是也会说一句相爱?那你是谁,是不是也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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