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失败的演员 上
‘很快了……’
看着面前逐渐狂欢的人群，胖子青年，不，现在或许应该叫他祖先，正眯着眼睛品味着高脚杯中的美酒。
替换究竟是在魔力觉醒前还是魔力觉醒之后，祖先和青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了。因为他们早就是同一个个体。
人格的替换能够超越魔力么？人类的意志能够超越魔法么？从很早很早之前他就这样想过了，在黑暗的年代，在所有人都处于绝望和恐惧的年代，他就已经这样想过了。
普通的人类太过于渺小，甚至没有办法体会到那些伟大力量的万分之一。当他还是一个诗人的时候他就隐约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他所不能理解，也不可能去理解的庞大力量。他当时的胸怀和气魄实在是太小了，就算是跟那伟大的存在签订了契约，就算是有了驱使使魔的能力，他的本质都没有变化。
胆小，妄为，疯狂，纤细，就连先祖自己都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矛盾而又狂乱的聚合体。
他也依旧是那个胆小怕事的神经质诗人，这点毫无改变。而真正变化的或许也就是他那颗心，那个想要追求着所有神秘的心灵。
神秘，啊，多么美妙的单词，涵盖了这世界上一切值得赞美的东西。
他将一切的力量呈现给你，将一切的美好送给你，然后代价仅仅是你不需要的凡人的臭皮囊和无关紧要的精神。
所谓的魔力觉醒不过是如此的东西而已。放弃自身的肉身，放弃自己的精神，然后放弃自己凡人的一切，来拥抱恐惧本身，并且从中汲取到自己需要的力量。原来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觉醒后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这样。
但是仔细思考的话，觉醒后的自己，还是自己么？恐惧被提炼出来当作武器来使用，魔力就是自己意志的延伸，那么已经觉醒了魔力的自己，还真的是当初那个自己么？祖先认为并不是了，已经觉醒了魔力的自己恐怕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而是已经被替换成了一个理想的化身，一个概念，一个伟大的剪影。
所以他并不想要觉醒，他只是一个胆小鬼，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而又坚实的自己。
只不过转生这种行为也会不会让自我丧失这种事，被他刻意的忽略了。
因为他只是一个神经质的诗人而已，他没有想到那么多。
只是单纯的想要否定而否定罢了。
而当魔力觉醒之后，现在看来过去的想法又是那么的幼稚而又可笑，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导致真实的觉醒，但是真实的觉醒后又要面临真正的终结，这是多么荒唐而又滑稽的事情。
但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曾经说过么？世界本身是一个最为巨大的宝库，人类只不过是在沙滩上捡到了几枚贝壳就视若珍宝。现在从魔力觉醒者的角度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华美而又新鲜。让人有着追求和探索的欲望。
所以，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至少祖先认为，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还有那么多的神秘没有去了解，还有那么多的力量没有去分析，还有那么多值得赞扬的东西没有被发现，他怎么可能，又怎么会就在这个地方倒下去呢？人类追求神秘的心情就像是狂犬追着人，那并非是追逐着神秘，而是被神秘本身所追逐。当那苍白的魔力在脑海内流淌的时候，祖先就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
千年的传承，千年的祈愿，是时候在这个地方画上一个休止符了。一切的仪式都是为了让他的精神模板得以持续，但是实际上又怎么会持续呢？他早就已经死了，但是那追逐神秘的心还活着。
而这就足够了，不论自己到底是谁，还在追逐着那神秘的一切，就足够了。
剩下要面对的东西，也只剩下一个了。
那便是恐惧。
“游戏结束了，死胖子。”
恐惧身后流淌着炽白色的光流，无数耀眼的十字架在它的身后浮现。
那是幻象，也是现实，是他无边杀戮的局限化，是他漫长征途的一部分显现。光是看着那无数飘碎的光斑就知道，这个净生者到底在过去毁灭了多少人，杀死了多少生命。
他的罪孽难以描述，他的强大难以言喻。他无愧于恐惧本身。他是起始，也是终结。是今在，昔在，永在的劫难。而同样的，他又是光芒的启示，是祖先能够一窥神秘的天启。也正是因为他诡秘而又让人追求向往的魔力，让他真正彻底的觉醒了自己的潜能。
那便是疯狂。
端着酒杯看着缓步踏来，沐浴在光尘中的身影，祖先微微一笑，眼底闪过无数晦暗的触须。
“你会为你愚弄我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庞大的光影如此说道。
魔力震颤着周围的一切空间，那些仆人们连阻拦都做不到就溶解成了无数脓水，同体内迸发的十字架一起化作光芒同化于洪流之中。
考古学家们纷纷扯出了空间门或者类似的东西四散离去，忠心的仆人们在魔力中不断溶解光化，在诡异的绽放声中，脊椎和浓水扭曲成十字架的模样，在原地呈现出一道道神圣的光影。
终末降至。
“……”
啊，我当然知道那就是我的代价。
看着那仿佛要毁灭一切的骑士，祖先心中不断的感叹。
我的失败仅仅是源自于我本身的不自信而已，而千年之后，你就是我的代价。
但是我要为此付出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我渺小而又可悲的生命么？面对这样不死而又让人战栗的怪物，我能做些什么？
也只有拼尽全力，把自己这上千年来提炼出来的一切展现出来了吧。
看着那逐渐蔓延开来的光芒，祖先/青年微微一笑，将杯子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随后看着缓步前来逐渐站定的毁灭，他慢慢的松开手，任由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子摔在石碑上，摔个粉碎。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李林大人。”
他如此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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