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幻梦境
“……你是否愿意为了人类的进步而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
这也是考核么？
站在空旷的黑色空间之中，李林茫然的看着眼前那似乎只剩下淡淡线条的影子。
纯粹的黑白色的空间，看不清的人影，混沌不堪的声音，有的仅仅是清晰的传达到脑海中的意念。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意识之中也不存在这样的画面，也没有过这样的意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一副画面，李林总感觉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甚至是下意识的，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面对着什么人。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了连自身的记忆都已经开始模糊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做过的。
“你是否愿意为了全世界的美好而污蔑自身？”
那个分辨不清的声音如此开口问道：
“你是否愿意为了种群的延续而抹除自身的痕迹？你是否可以忍受为之带来的一切的不公和恐怖？”
“你愿意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牺牲么？你愿意为了一个希望而放弃自身的财富么？你的家族，你的朋友，你的一切都会在这个希望中飘散，你不能跟任何人进行交流，只为了这一个可能性而努力，你会这么做么？”
“你将独自一人在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永远的牢笼中进行着那些看起来徒劳无功的作用，用你的知性和判断力解除一切的矛盾，利用人性和机械来为人类排除掉一切的顾虑和忧愁。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你需要贡献出你的一切的基础上，而这并非是绝对的，甚至可以说这个可能性也仅仅是微乎其微，你会为了这样的可能性而自我牺牲么？”
“……”
线条越发黯淡了，甚至连桌面的线条都变成了混沌不堪的曲线，有的只是光影和莫名的声音。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整个记忆全部都打碎之后残留下来的某些东西，再提取出来当做素材，仅仅是这样的东西而已。不过作为主观者的李林却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虽然莫名的觉得很熟悉，但是却完全没有。
这应该也是游戏内容的一部分吧，在现在大脑操作已经达到了顶端的时候，拉出来小时候的回忆来个回忆杀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这样能够增加相当程度的代入感和感情投入，已经算是非常成熟的一种特殊技术了。但是，李林非常非常确信自己没有这段记忆，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严肃的在现实中或者在游戏里这么交流过。
有谁会对一个只打游戏的人抱有什么期待？更不用提现在像是生死存亡的对话了，李林确信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个事情。
或许只是AI自动判断延伸出来的游戏场景？比较符合个人自身状态什么的？但是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
能答应就有鬼了吧？谁会这么白痴答应下来？
然而看着那逐渐混沌的线条，李林却不由自主的坐在那里，继续等待着那个扭曲的人影发表他的言论，就好像在什么时候他就这么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某张椅子上，聆听着什么人说这样的话似的。
“你能接受那样悲惨而又绝望的世界？当你死后又复苏，你觉得那还是你么？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你觉得你应该如何去做？你确实是目前人类之中精神反应协调能力最为出色的个体，作为素体的你确实是无可挑剔，纯粹人类目前为止只有你是真正的上限，但是这个计划或许不是你也可以，你可以选择拒绝，然后继续当你的＃*＃￥！%￥＃！@，没有必要参与到这项活动中。”
“准确的说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任务能否带来什么东西，你愿意为了这个可能性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吗？我承认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很多奇妙的东西，我也承认我这个想法实际上真的很没有人性，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反人类的。而你需要担负这一切，就算是如此你也要做么？”
“因为，你看，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你一个人背负了全部的东西了，说的有点中二一点，你现在是一个人在战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可能性这么做。你真的就算是如此也要帮助我么？”
“……”
答应他。
看着那模糊的但是似乎异常苦恼的人影，李林脑海中下意识的有了这样一个声音。
就好像是身体内燃起来一股莫名的火焰似的，有着一种炽烈的感觉开始在胸膛中不断的澎湃，一股股莫名的热血开始在身躯内部肆意蔓延。不可思议的感觉开始在大脑之中充斥。
那倒并不是让人厌恶的狂乱，而是一种很久很久以前才意识到过的一种强烈的情绪。一种自己以为现在已经没有了的，已经消失在记忆中的情绪。那种认为能够将世界掌控在手掌之中，对于自己的能力和行为绝对的确信，以至于看不下去世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一门心思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伟大的意识。
那是傲慢。
所以会答应他，只因为那是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只有自己才是最特殊的那个，只有我才是最强的那个，其他人都做不到这点。
就像是打破了什么隐形的樊笼似的，伴随着那些人的质疑，一些混乱的碎片和情绪逐渐的灌溉在了大脑之中，开始让一些久远的情绪和想法重新诞生出来，在意识的海洋之中开花结果，绽放出了难以言喻的狂妄。
一个世界级的冠军，一个想做什么就能做得到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唯唯诺诺？就算是过去了十年又如何？只有自己是最强的这点不会变化，就算是时间再怎么流逝，这种强大依旧是会烙印在历史中。哪怕现在的世界再怎么变化，哪怕整个世界都翻覆变换，历史依旧会铭记。自己是那个当初想做什么就能做得到的强者。
独一无二的李林。
“我答应你。不为什么，因为我能做到。你以为我是谁？”
就像是既定的事项似的，在李林惊恐的意识中，那坐在椅子上的肉身翘起了腿，咧开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无不傲慢的说道。
意识中的开关逐渐的开启，当初那些被隐没的东西接二连三的呈现在了李林的面前，让他回想起来那空白的十年前自己究竟是怎样傲慢狂妄的存在。回想起来当初不败的李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是的。
李林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狂徒。
人的记忆是会美化自己，但是当时的心情被挖掘出来后，任何伪装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让人只能直接面对那曾经发生过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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