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对于已经做出牺牲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等到那些照片全数消失在黑暗中之后，铃才敲了敲桌子，一只玻璃壶中塞了满满当当的橘子片，而后冲泡过热水的果茶，出现在桌子正中间。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您比较关心的事情了。放松一些，在公司里，没有任何人会欺骗您，因为欺骗这种行为，最终都会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几乎没有人能承担。”
“就像是您和红……红莉栖小姐一样，仅仅只是理念不合，而最开始的说辞，不只是为了直接告诉您，工作流程该如何而已吗？”
认真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虽然隐瞒了相当多的情报……
“因为在那个时候，您不能、也最好不要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其实现在也稍微有些早，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迫不及待的，或者说，并不想等待……”
“先不说这个了，那么，您已经知道了，有些异常事物，其最初的时候并非异常，而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然而，在灾难发生以后，有很多人开始产生变化，虽然让人畏惧，但在最初的慌乱之后，那些拥有‘特质’的人，开始逐渐出类拔萃，变得引人注目……在那个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过于优异、过于显眼，最终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如今，您也已经知晓这之后会怎样，并且已经亲自看到了结果，甚至抚平过她们的‘创伤’了。”
“唤醒她们的自我与理智，也是您工作之中重要的一环。”
这的确是事实，主管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来，打算问问关于部门主管的事情，要知道她们或多或少也都……
“至于与您共事，可以称作您左右手的，部门主管们……在最初的时候，红莉栖小姐似乎跟您说过，那是‘合理运用异常’的结果？其实，那只是为了让您不至于怀疑的托词而已。”
“初来乍到，您可能会对任何东西产生好奇心，为了让您克制住那散漫的好奇，不至于让自己突然暴毙，必须要想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让您安分下来。”
铃这么说的同时，桌子上再次出现几张图片，分别是目前已经开放的部门，所拥有的部门主管。
“但，每个人都是极为优秀、有着特别的才能、可以承担得起部门主管责任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您在工作中也理解到这一点了吧？”
完全理解。
“所以，请务必要珍惜她们，理解她们的感受，同样的，您的付出一定会获得回报……希望您能够理解，这并非空口无凭。”
这一点也完全理解了，主管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友善的对待她人，立刻就被报以更加真切的回礼……确实如此。
“所以，希望这次谈话能让您了解到一些，相对来说您比较热心关注的事。对它们的好奇心也到此为止……那么接下来，我想和您谈谈，关于红莉栖小姐的事情。”
察觉到主管那明显的、有些不想说下去的表情，铃竖起食指，在最前轻轻地点了点，示意主管不要说话。
“我明白，您对她颇有微词，这是理念上的不合。甚至您隐约的感觉她在敌视您……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是真的。”
“作为公司里唯一的AI，红莉栖小姐管理着公司所有曾经可以自动运行的设备。以防止它们突然失效，亦或者异常化。”
“从来没有过休息，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一直维持着运转。在此之上，还需要负责对主管的工作进行辅助指导，您应该能理解，她担任的是何等任务吧。”
“但在过去，曾经有一位主管，骗取过大家的信任，造成了重大的异常突破事故。那伤痛持续了太久，甚至一度让公司无以为继……即便大家都走出了那伤痛的阴影，红莉栖小姐，却变得更加沉默。”
“她不太相信坐在主管位置上的人，在实际做出成绩之前的任何话语，甚至戒备着每一位主管……您也看到过了吧，在我桌子上的，那些相框里的留影。”
看是看过……
“在过去，公司曾经有三位创始人。一位是自愿担任主管，带领公司在最苦难的时期不断前进，最终自愿化身为异常事物，从那一边为公司提供支援的【奇迹乐团】。”
“一位试图通过自身的努力、研究、管理，解析出人类与异常之间差异的研究员。但由于自身的桎梏，毅然决然的放弃身为人的身份，成为能够永远管理公司，从此不再休息的AI，名为‘牧濑红莉栖’的少女。”
“还有一位，就是坐在您面前，决心身为人类，放弃一切前进可能的人。但同样也能让他人不至于偏向异常，能够依靠自己的‘特质’，将尚未被异常侵蚀、或者过度应用自己‘特质’的人给拉回来的人，也就是我。”
“虽然代价十分沉重，但依靠着这些必要的牺牲，公司自建立以来还未遭受过真正的、毁灭意义上的打击。而不断收拢起来的、志同道合的大家，也都在努力维持着这个小小的庇护所。”
虽然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但实际从铃的口中说出‘那个人已经不做人了’的时候，主管还是沉默了很久。
不想牺牲自己，只想牺牲他人的确不对，但对于已经做出了莫大的牺牲的人……他能说什么呢？
“您能够将已经迷失的心灵重新纠正回来，即便是我也无法控制的、部门主管们的不稳定，也是如此。这是您单独在特质之外的，属于您所独有的素质。”
“您的到来，让我，以及我们，都看到了新的希望。即便这希望微弱得犹如烛光……虽然我知道，将这么沉重的负担压在您的身上很过分，但是……”
她停下叙述，认真的看着主管的眼睛，而主管本人，则是停下摆弄手上的杯子，同样直直的看着她。
“从您的眼中，我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在过去，许多有着同样觉悟的人也是如此……非常感谢，您能理解这一点。”
“毕竟，您现在已经是我们，以及深爱着您的人，相信着您的人，唯一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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