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伊蕾娜买“凶”·对一切绝望而渴望毁灭
对于自己的性格扭曲一事，洛墨多少也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因此他没有将自己的期待表现出来。
就这么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扮演着背景的存在，静静地旁观着一切。
也没让他等上太久，话题的中心人物....村长很快也就出现了。
那是个身材和水桶差不多，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人。
而这位村长语气上是客气，举止和神态上倒是相当的不客气。
或许是一村之长的地位久了，给他有了种，在我的村子我就是老大的感觉，就算是对伊蕾娜这样的魔女，也带着明显的倨傲。
反观伊蕾娜在陌生人面前倒是很文静，就算....对方的从下往上的认真打量，给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感觉，本无表情的脸上跟着冷了下来。
“哼。”完全不在乎伊蕾娜情绪的村长，以品鉴的目光从双腿看到伊蕾娜的胸口，轻轻地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就这么喝着葡萄酒，斜眼盯着伊蕾娜慢慢品尝红酒，让伊蕾娜都有点受不了这种奇怪的视线，悄悄地在桌下踢了下被忽视的洛墨。
“走的时候，你稍微给他一点教训吧？”在洛墨看过来时，她趴在桌上躲避直线的目光，凑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提议道。
“为什么是我？”
“你是仆人吧？”
“....这个设定什么时候才结束？你自己不开心就自己上啊！”
“因为我是成熟的大人，这种程度的事情，不会和人计较。”
伊蕾娜微笑着说出的话，也不知她自己会不会相信。
“真是个成熟的大人，你倒是当场给他一巴掌？让他明白一下应该怎么尊重人吧？”
“当场爆发是小孩子的行为。”
“....自己不上却教唆别人去上，这应该算是缺德的行为，和小孩大了没有关系。”
“你废话真多，干不干一句话的事！”伊蕾娜瞪了眼他，他也是满不在乎的直接拒绝：“不干。”
“两个银币！”
“别把我当成了你。”
“五个银币不能再多了！”
“所以说，我不是那种人....不过他做人确实不咋地，给我一个金币，我可以考虑匡扶正义。”
洛墨一副视金钱如粪土，却还是要钱的模样，让伊蕾娜气得牙痒痒的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想让他共享自己肉疼的用力捏着：“....七个，不然就算了！”
“行吧，看在正义的份上，我姑且依你一次。”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以伊蕾娜的性格来看，自己不动手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直接动手会显得没有度量。
而是村长的儿子那么客气的把自己邀请过来，作为被邀请的对象她拉不下脸做什么。
这一点洛墨当然看得出来，否则这贪财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舍得出钱买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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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悄悄话，谈妥之后午餐很快也就端上来。
每人一份的鱼、鸡、面包等分量不少的食材，让才吃过早餐的伊蕾娜脸色僵硬了不少。
因为她记得自己是有说过，现在才吃过早餐肚子并不饿不能吃太多才是。
“这个....是不是有些多了？”伊蕾娜笑容勉强的问。
“比其他的少了一点不是吗？”艾米尔指着鱼说：“你看，这鱼和鸡不是比我们都小一些？”
“说、说起来，为什么奥斯卡没有呢？”伊蕾娜明显的转移话题，看向洛墨面前空荡荡的桌子，艾米尔却是看了下村长边上站着的妮诺，理所当然的答道：“仆人不都是待会儿自己吃吗？”
“....说的也是呢。”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微笑的将烤鸡和烧鱼推给了洛墨：“来，这是主人的奖励，啊、不过鱼是安吉丽娜的，快点感谢我的大度吧~”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而且我也不见你平常能把吃的让给我，所以这次也就由你自己独享吧。”
“这是雇主的命令，给我吃！”伊蕾娜小手用力拍在桌上，尽管疼的她表情都扭曲了，可她还是检查大声呵斥了起来。
洛墨倒也不怒，只是轻描淡写道：
“老板，你已经拖欠了我一年工资，看看是不是应该先结算一下？欠我的七个金币什么时候才能给？”
“哈啊？七个？就你这样的态度，一年还想要七个金币？七个银币！爱要不要！”
说着，不断甩着手缓和痛楚的伊蕾娜，从鼓鼓的钱袋里掏出了七个银币。
“....你可真扣。”
“快点吃！”
“是是.....”
洛墨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伸手抓住了伊蕾娜手心里的银币。
但还不等抽回手，他就发现自己的手，给伊蕾娜死死地抓着，不禁无语倒：“....你在搞什么？是想占我便宜吗？竟然这样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除非加钱。”
“哈？！自作多情也得给我有个限度！谁吃亏谁要付钱还不一定呢！”
“是啊，那能请你放手吗？”
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他是打从心底里无奈般的摇着头。
“.......”
伊蕾娜没说话，本能地不想让他从自己这拿走钱。
见状他倒是也不想客气了，拿起叉子就抽了一下，这才令其“呀？！”地吃痛出声，本能放开了手让他取走银币。
“你这死抠死抠的，舍不得钱就不要请仆人好吗？真的是.....”
“哼，区区一个佣人还爬到主人头上，魔女小姐还真是驭下无方。”村长像看不过去似的不屑冷哼，高高在上的建议道：“对这种人，你就得好好揍两顿，不然他们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你看我这人教育得多好？要不我帮你教育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
只是被目光所及，妮诺便浑身一颤，深深地低下头去，生怕被注意到了。
明显她就是给揍到老实，甚至可以说刻骨铭心的活案例。
“我个人不觉得揍两顿，就能让自己老实。”也不知死了多少次，却还是没能老实下来的洛墨，微笑反驳道：
“倒是村长先生看起来就是个外不强中又干的软柿子，估计是一顿就能老实下来吧？我个人对于教育人是很有经验的，村长先生想体验一次吗？免费的哦。”
——嘭！
他这一通嘲讽，直接让村长怒吼着拍桌站起，快步冲了过来就想抓住他的衣领。
然而洛墨却先人一步，以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速度，骤然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硬生生地就将着水桶体型，怎么看体重都得有两百斤的男人给提了起来。
然而就算做出这敌对性质，十分明显的行动，洛墨依旧像什么都没做过似的，带着友善微笑的仰头说道：
“不好意思啊，村长先生，我虽然并不太介意别人揪我衣领，但也得看他对象是谁还有我的心情，顺便一提....如果是比较讨厌的对象，只是碰到我就会不太高兴了呢。”
“呃、啊——！”
在事发前一刻，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反应，察觉到问题时身体就和气球一样被举起，双腿脱离了地面的村长，无助的蹬着双腿并掰着洛墨手指想挣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分毫。
这一幕让边上的人都看呆了，无论是伊蕾娜还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又或是真正的仆人妮诺。
但眼看他就要窒息时，洛墨却随手一抛就将这肥硕的男人给丢出了三米之外。
在“嘭！”的巨响下，村长撞坏了边上的柜子，疼得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同时也只是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但这下他却是彻底老实了。
而且就和洛墨说的一样，只是一次的教训就变得懂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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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本来是想离开，可或许是感觉在自己家，给人收拾了下就逃太没有面子了，因此强忍的不适摸着脖子重新坐了回去。
午餐，就这么在诡异的气氛下开始了。
伊蕾娜以眼神表示，他做的有些过头了，但洛墨只是耸肩以对，表示这就只是稍微教训一下罢了。
村长父子倒是没有声音，就只是在边上安静的吃饭。
而饭后，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妮诺，立刻收拾起了桌子，艾米尔也理所当然般跟着帮忙。
只是马大哈的艾米尔，却带着过于高昂的情绪，在妮诺端着水壶回厨房时，突然冒出来大声问盘子放哪里，给她吓得手一抖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这让村长立刻站起身，怒的大骂：“你这个废物！要在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干活不出岔子！”
说话间他下意识伸手，就要抓向在原地上，给打碎水壶这一事给吓到手足无措的妮诺的衣领。
可半道上，他却想到自己边上还有个“仆人”，迟疑片刻又收回了手并重新坐回去后，还像是解释又像对妮诺训斥一样，说：
“快点收拾好了，奴隶就是奴隶，一点人事都不会做。”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像是担心被打、又或者被打习惯了，被吓得都已经双手抱头的妮诺，一边不断重复道歉，一边连忙趴在地上收拾水壶碎片。
“爸爸，刚刚是我的不对，不要这样说啦，妮诺....”
“你给我闭嘴！”
艾米尔激动的上前，将手按在胸前想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村长只是一声呵斥，就让他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秒速蔫了，完全不敢再辩解什么。
老实说这一幕，就算伊蕾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这少年的懦弱，也对村长的态度看不下去。
因为这三方的态度，明显让她明白了，妮诺在这里是什么处境。
村长不把她当人，肯定终日的虐待，艾米尔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真遇到点事却什么作用都发挥不出来，就算目击对方被打，估计也只是在旁边默默地流眼泪。
本还对他的创意和行动佩服的伊蕾娜，现在对他的印象倒是瞬间降低了。
因为她简直是没有办法找到，比他的“喜欢”更无意义、更廉价的情感。
但村长毕竟没有在她面前真的做出什么，她也不好发作只是以魔法帮助妮诺修复了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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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也吃完了，骂也骂完了，村长便借口有事先走了，明显是一刻也不想和洛墨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伊蕾娜看着窗外，村长快步而行的背影，走到了他的身旁提醒道：“他大概是去叫人了。”
“你怎么知道？”
“经验之谈。”
“....你真厉害呢。”
“哼哼~再多称赞我一点也可以喔~！”
完全不把这话当挖苦，伊蕾娜得意地稍稍扬起脑袋。
只看外表确实很可爱，但她这样做倒是让洛墨有点想抢走她的钱袋，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痛苦。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觉得那样很有意思。
但理智让他阻止了这样的行动，就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也不逃走，就看向了满脸阴郁的洗碗的妮诺，再走向了对这窗户苦恼的艾米尔，提醒道：
“你的礼物，刚刚说的是要在吃完饭后送吧？那现在不送留着过年吗？”
“——！对啊！”
艾米尔一个激灵，连忙冲回房间里取出的瓶子。
待到妮诺洗完碗走出来的时候，郑重其事的将瓶子递了过去：“这个是说好的礼物！”
“唉？”
妮诺被他这咋咋呼呼的行动吓了一跳，不安的缩了缩肩，似乎有些好奇却不敢问是什么。
于是，艾米尔自己说道：“这是充满了幸福的瓶子，里面装着我在各种地方找到的各种人的幸福哦~！”
“....幸福？”
艾米尔自豪的解答，让妮诺....还是那一脸茫然的样子。
不过艾米尔也没进一步，去解释她不会懂的事情，郑重其事的说：
“因为只能看一次，你要看仔细喔。”
说着，他拔出了瓶塞。
伴随“啵！”的拔塞声，不再受到束缚的白雾立刻从瓶中飞出，在半空中呈现出了一幕幕清晰的影像。
不断变化的影像，就如幻灯片一般，分别有少女惬意的在树荫下读书，母亲陪伴女儿玩耍，年老的夫妇相互依偎，年轻的夫妇抱着初生的婴儿，一家三口在海边游玩，情侣在夕阳下拥吻等等等等。
一幕幕幸福的画面，在四人的面前展示出来。
艾米尔在自豪，伊蕾娜在感叹，洛墨面无表情，而作为主角的妮诺....惊愕地注视着，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幸福。”艾米尔在“幻灯片”结束时，立刻温柔地说道：“所以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我....幸福？”
妮诺呆滞的低喃，接着却是低下了头，张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就这么发出哽咽的哭声。
艾米尔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浪漫感动了她，带着隐而不显的笑意，走上前去轻轻的抱住了她。
一旁.....
“你看人家多浪漫，你要是能学个一星半点，估计现在也不会单身，不需要傻乎乎的去寻找什么幸福了。”伊蕾娜调侃地以手肘戳了戳洛墨的肚子，可洛墨却只是嗤笑反驳：“这是何等的可笑....连保护对方的勇气都没有，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让对方幸福。”
“啊、咳....至少诚意是在的。”
“是呢，这确实是我疏忽的一面，极致的情绪原来还可以这种方式诞生，而现在才注意到....我也真是怠惰了呢。”
“哦呀？你承认自己不如人了？”本来都打算在这嘴仗里认输的伊蕾娜，大为惊讶的看向他。
“没办法，对于新途径的开拓者，就算是我怎么也会报以一定敬意啊。”
“真的吗？总感觉你不是那种人.....”
他过度的坦率钦佩，令伊蕾娜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怀疑是演技可感觉又完全不像。
然而....这次还真不是演技。
洛墨是真被启发到了，只是与伊蕾娜的理解，却存在不小的区别。
无论是伊蕾娜还是艾米尔都没有察觉到，妮诺此刻真正的心情。
在哭泣中没有表现出来，或者说过度的情绪影响下，反而无法表现的——深邃绝望。
先赐予绝望再让人看到希望，最初重新给予绝望，以此产出心如死灰般绝望的方式他当然试过。
不过给不幸到根本看不到希望的人，看看不可能实现的希望，这种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因此颇受启发。
正是这份渴望被落井下石似的激发出来后，随着渴望迅速消失诞生出来的，自然是更为深邃的绝望。
妮诺身上散发出的绝望，令洛墨都出现了难言的畅快，甚至都有点儿不想离开这里了。
....尽管情绪的主人太弱，给予他的刺激其实不强，对他的强化同样没太大的作用，可作为兴奋剂倒是很棒。
值得一提的是。
这么多年过来，他也遇到过许多有这种程度绝望的人，而这种人往往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就是坏掉了，要么就是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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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蕾娜从大门口探出脑袋，确认了附近没有村民集中后，便拉着洛墨骑上扫帚，迅速飞升告别了这个村子。
“....说起来，我想起来了。”看着那地面上出来送他们，却始终低垂着头的妮诺，伊蕾娜突然转头看向远处的落日，说道：“我以前看过和艾米尔做出相似行动，把美景复制给卧病在床妻子看的魔法师的故事。”
“是这样吗？那么结局呢。”
“结局.....”
被问到结局，伊蕾娜瞬间语塞了。
想到那故事最后，爱上美景的妻子究竟做了什么....可谓充满教育意味的结局，她用力摇了摇头：“故事只是故事，结局肯定和现实不一样的，没什么好说的。”
“我倒是觉得......”
“——把这个先放一边！”伊蕾娜在半空中，做了个把虚拟的物体放一边的动作，打断后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晚餐吃什么，还有晚上在哪里睡的事情吧？都因为你的鲁莽，现在就算想在村子住宿都不行了，最近的国家可是有两天的距离，你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嗯....以身相许？”
“这个请允许我慎重的拒绝，我只接受可以换钱的，或者直接给钱就更好了。”
“那真是遗憾，我现在除了值钱的和钱什么都有。”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缺钱了。”
“你还别说，我只是暂时缺钱，其实我还被称为救主、圣王什么的，引领过整个世界。”
“哇啊~好厉害喔~！”伊蕾娜一脸浮夸的崇拜。
“....果然说实话就是没人信。”
“是是....然后？晚上吃什么？中午吃的太油腻果然还是面包吧！”
伊蕾娜满脸的不信，但却又十分务实的关注起了晚餐的事情，还自顾自就决定了面包。
当天空逐渐变得昏暗，两人和往常一样，就这么在荒郊野外升起篝火，烤了一下储备的面包，也就望着围着篝火聊了一会儿天，随后钻入各自的帐篷里去。
不过....这一回洛墨却没睡觉，悄悄地在半夜重新爬了起来。
“——去解决生理问题？注意点别被蛇咬了啊。”身后安吉丽娜突然的声音，让他差点没给雷倒。
“我是去做点伟大的事情。”
“你总是喜欢说些，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呢。”
“闭嘴，蠢猫，我懒得和你说。”
回首瞪了一眼黑猫，他便干脆的往后退了两步，消失在了它的视线范围。
然后....空间碎裂器被无声召唤，在他身后打开了空间裂缝，令他一下重新回到先前路过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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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替城墙并排立起的简陋栅栏内，那看似和平安宁的小村落上空，空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洛墨无声无息从裂缝里钻出，很快就找到了村庄里最大的住宅，稍稍在外面转了几圈，也就找到了妮诺的房间。
有着中长的黑发与深褐色的瞳孔，而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一侧眼睛的少女，依旧是白昼里的装束。
她戴着头巾，穿着欧洲老式女仆装的伫立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月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认真观察就能发现，她的双眸比最初遇到的更为深邃。
准确说，应该是对什么感到强烈绝望，失去了情感彷佛死人的眼神。
再认真点看，就能发现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哟~少女，你在做什么呢？”洛墨也没遮遮掩掩，就走上前推开了窗。
“——？！”
少女如惊弓之鸟般，反射性往后退了数步。
“哎呀，别那么惊讶嘛，我又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不，我也是有打算对你怎么样来着？”
“....！”她闻言双肩一震，可却没有逃走，而是犹豫片刻便走上前去，将水果刀递给了他，小心翼翼地仰头道：
“....我已经不行了....已经忍不住了....所以——能拜托您吗？能请您....杀了我吗？”
妮诺没有在开玩笑，她的语气虽柔弱，可却十分认真。
她一定已经到极限了。
“交给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个人觉得你这样直接去死有些浪费了。”
“？”
“你可以用这个水果刀，去杀掉你想杀的人。”面对懵懂的少女，洛墨犹如恶魔般带着微笑，谆谆善诱道：“反正你自己都不想活了，那么你为什么不顺便做些能让自己痛快的事情呢？”
“可、可是....我打不过他们.....”
“他们？”
“....他们。”
妮诺小小的点头，肯定了“他们”的说法不是口误。
不需要解释，洛墨也知道这个“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村长和他的儿子，艾米尔。
想杀虐待她的村长，他个人是非常理解的，可是为什么还有个喜欢她的艾米尔？
“艾米尔....他只是嘴上说着，喜欢我、会保护我....可他，他一次都没有保护我....一次都没有，只是一次次给我虚无缥缈的希望，然后....让我绝望.....”
妮诺或许是看出了洛墨的不解，小声的说出了为什么是“他们”。
“嗯，我大概是理解了你的心情。”
“....可以理解？”
这自说自话的擅自理解，让本软弱可欺的妮诺眼中，都出现小小的....愤怒的火苗。
比起同情，这擅自的理解，似乎更让她不满。
然而洛墨没在意，只是摊手笑道：
“我当然理解，你现在是对一切绝望而渴望毁灭吧？甚至是想毁灭所有的一切。”
“怎么可....”
“当然可能。”他摊开双手，面无表情地打断道：“因为我也有过被逼到绝望，所以产生了这种——纵使牵连所有，也想把一切毁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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