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软饭硬吃?
正常人如果每一天醒来，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肯定会显得慌乱无比。
然而艾姆妮西亚就算这样，却也只是在片刻的茫然后，总是能很快恢复到无忧无虑的状态下，始终保持着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天真烂漫与不拘小节。
这也令他不禁出现了疑惑，毕竟一个人的性格，应该是由其过往经历所决定。
简单来说就是由记忆构成的，虽说天性也是很大一部分，但记忆的消失很大程度上，也等于一个“人”的消亡。
那么究竟是没记忆，才能保持这样的性格，还是因为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也就是可以认为她的个性，原本就这么乐观开朗吗？
就算每天都在重复相遇与离别，面对这样的悲伤，她依旧可以不放在心上——真的是这样？
对于那自己都不懂自己的少女，他没有办法搞清楚这点，逐渐也只能放弃去在意这个问题，改为研究艾姆妮西亚身上的其他问题。
....................
今夜，在旅程半道上的村庄借宿的他们，同居在了一个房间里。
狭小的床铺上，艾姆妮西亚就挨着他在边上睡得正香，于是.....
“——这都是你每一次都和我问同样的问题、还总是不记得我的错，今天就让我稍微要回点利息吧~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看着身旁背靠着自己，蜷缩着身子的银发少女，手捧日记的洛墨不自觉发出了阴险的笑声。
然后......
“唔~！”
或许是给吵到了，艾姆妮西亚无意识的一蹬腿，直接将猝不及防的他给踹下了床。
“这....这家伙....我的老腰折了怎么办？！”
他扶着被踢的腰从床底爬上，趴在床边看着那睡相差到无药可救的少女，决定给她来点大的。
虽然他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认真想想，这么多年过来了，不对的事情他做的也是不少，甚至多的都没法数了，既然如此多做一两件又能怎么样？
于是，他打开了艾姆妮西亚的日记，翻到艾姆妮西亚今天的纪录，就干脆的将手覆盖在了上面。
“嗯~内容就改成被我英雄救美了，然后对我出现了好感，死活要嫁给我，我勉为其难的在她甘愿养我，一生包吃包住的情况下同意了吧？”
也不需要去模仿笔迹，在嘀咕的思索之中，他直接依靠虚饰的权能，将内容进行了改写。
确定了一下笔迹没有问题后，他就安心的把日记本放了回去，等待起第二天会有什么有意思的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日记最前头一开始就写着艾姆妮西亚的名字并告诉了艾姆妮西亚，从她身上的服装来看，她应该是来自信仰之都的人。
现在身患未知病症，暂时是不清楚什么病，回去倒说不定有治疗办法，实在不行也可以了解到，她过去是什么人。
虽然就洛墨看来那笔迹明显是别人写的，感觉是相当的可疑，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因为尽管他自认有着极强的能力，但是他还真没办法确定，艾姆妮西亚到底患了什么病。
毕竟他并不是什么职业的治愈师，更不是职业的医生，而世界上乱七八糟罕见而古怪的病症太多了，职业医生都没办法确定许多罕见的病症。
别说这个奇特到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的世界，就是过去的世界就有个令他记忆犹新的紫质症。
紫质症患者如果暴晒过量阳光，皮肤就会起水泡、溃烂，严重时甚至可能会死....因此别称吸血鬼症，正常不是好奇的查过，他都不可能知晓甚至不太能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奇怪的病症。
本来这个世界表面上，有个说是能让时间倒流，来修复伤痛、完全修复物品的魔法。
可惜那魔法本质上，也不是真的时间倒流，且无法令死者复活，同样如果是病症也完全没效果，因此根本没办法用来治愈。
所以就算是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信仰之都，看看那边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可以治愈艾姆妮西亚。
......................
......................
第二天。
洛墨才从床边的柜子里探出脑袋，就注意到艾姆妮西亚在床铺上，以前所未有的认真，仔细盯着日记上的内容，似乎在确认笔记上的内容。
俏丽的脸蛋也维持着诱人的红晕，在注意到他的探头出来时，少女更露出了羞怯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
“那、那个....你是卡洛斯？”
“是啊，怎么了？”
“昨天的我....怎、怎么样？”
“——很棒！”
他毫不犹豫地，对这脸颊涨红的少女竖起了大拇指。
“这、这样啊.....”艾姆妮西亚难为情地抱住了枕头，不敢去看他的小声嘀咕：“好、好害羞....我竟然勇敢吗？”
“没事的，最初你都是这样，但过一阵子就好。”
“是、是啊，我可能还不太习惯，不、不过你放心！我会加油的！”
“嗯！加油吧！”
虽然不知道她要在什么地方加油，洛墨却还是微笑着替她打气。
可这个时候，她又盯着日记上的内容，困惑道：
“说起来，卡洛斯怎么好像小白脸一样？为什么我是女孩子却要养你呢？而且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来养你？”
“你这是在小看小白脸吗？可是男人的梦想啊！白吃白喝更是全人类共同的梦想啊！”
“梦想....这也算？”
艾姆妮西亚一脸诧异，不太能理解小白脸怎么就会是男人的梦想。
“我就问你，女性和男性是平等的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就算你问我.....”
“那么——请告诉我，小白脸和希望做家庭主妇的女性有什么区别？”
洛墨义正词严的反驳。
仅从听上去的看，似乎多少有那么一点儿道理，似乎还知道家庭主妇是什么意思，或者说知识类的事情，大都记得住的艾姆妮西亚也陷入了深思：
“小白脸和家庭主妇....唔~好像没什么区别？啊、不对！家庭主妇会做饭带孩子？小白脸不会？”
“只要你毒抗性够强，能吃得下我做的饭，我当然可以给你做饭啊，带孩子只要你敢和我生，我就敢给你带！”
“这个....还是小白脸吗？”
“....这样想想好像不是了？哎呀！别一大清早想那种事情了，快点起床吃饭吧！”
美好一天的开端，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在争论上输了的洛墨干脆放弃了聊天，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床上的少女注视着他那不悦的背影，倒是歪着脑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是闹变扭了吗？——真可爱~就因为这孩子气，所以我喜欢上了？唔~以前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艾姆妮西亚不自觉又翻看起了日记，直到屋外传来洛墨的催促声。
.......................
这些天来，偶尔做点出格的事情，洛墨都会悄悄在艾姆妮西亚睡后，将那部分记录抹去。
这次是他第二次，主动去调整日记内容....上一次是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上一次的设定是刚入门的媳妇，可艾姆妮西亚似乎在旅行中，由于特殊的病症而诞生出高度的直觉。
就算笔迹没有问题也引起了警惕，令他在上次被说教了许久，这次他倒觉得时机应该成熟了——也确实是成熟甚至成功了。
当然必须得说的是，这次篡改日记，他也不全是在满足自己的趣味，同时也有个实验的理由存在。
就他而言，这还是个很有意思的实验。
因为两人的关系，虽然因为每日的失忆，似乎没有办法取得什么进展。
但随着接触加深，艾姆妮西亚内心中对他的信任似乎也在加深，直觉上也不再防备他。
在黎明出现时，就算脑袋空空如也，明显也比过去更亲近了一些，正因如此他才试着再一次篡改内容，看看会不会被发现。
“总感觉成功之后的喜悦感，比想象中的更少，果然是因为要求得太多遭到反噬导致的吗？还是我不配傍上富少女？”他蹲在地上，望着东边的太阳痛定思痛。
没太久艾姆妮西亚也跟着从房间里出来，同时也不知为何就蹲着他的身旁。
两人沉默着蹲在一起，也没个人说些什么，于是——她突然像下定决心了似的用力点头，便如蜻蜓点水般悄悄亲了他的侧脸。
“咦？？？”
洛墨诧异的扭头看去，做出偷袭举动的少女，脸蛋红到触碰都可能烫伤的程度。
“这这这、这个我的，极限了....！”
明明是自己做出的行动，她却表现得比洛墨更像被偷袭的那个，害怕被他看到脸也生怕与他对视似的，深深地垂着脑袋。
这纯情的样子，也看的洛墨哑然失笑，同时....比起所谓的罪恶感，他倒是觉得这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在村长家蹭了一顿，解决早餐问题之后，两人就走到了村子的边缘，由扮演着魔导士的洛墨取出扫帚。
而他坐在前面，艾姆妮西亚也仿佛理所当然般坐在他的后面，并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卡洛斯的背，好大呢~”她将脸贴在了洛墨的背上，发出小小的感同身受。
“....是你太小了。”
“好温暖~”
“....如果不是温暖的，我现在就是尸体了。”
“还有好好闻的味道~~”
“昨天洗澡我们用的是同一款香皂吧？”
“但我觉得好闻。”
从背后抱着他的艾姆妮西亚，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过头积极，完全不被他所打击，还就这么在抱着他的状态下，顺势捏了捏他的肚子表示抗议。
可是很快她却恢复了天真烂漫的可爱笑容，用额头抵着他的背，以轻快的语调问道：
“我们相遇的国家是怎样的国家？”
“一言蔽之就是相当糟糕的国家。”
“那我们是怎么遇到了？”
“怎么相遇的....我觉得应该算是命运吧？”
“命运？嗯~好浪漫的感觉！我喜欢！”
尽管他说的很模糊，可艾姆妮西亚却依旧显得很满意，不断点头的幻想着他们相遇时，究竟会有多么的命运。
....不过无论她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那所谓的命运一说，其实只是当初洛墨为了骗钱所编造出来的。
而洛墨也觉得有梦想是好事，并不打算揭露出一点不美好，充满了现实感的残酷真相。
......................
......................
跨越广阔过头的草原上，在森林上方不断穿梭着。
由于国家太远抵达估计得是半夜，因此洛墨根据地图找到了附近唯一的一个村庄，准备今夜就在那村庄过一个晚上。
然而.....
在距离村庄不远的天空中，他却发现那个村庄的灯火，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
即使隔着相当一段距离，可当晚风吹过他却能清楚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臭与血腥味。
“是出现流窜的强盗吗？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一带有什么混乱啊。”他本能的停下了飞行，犹豫起了该不该进入存在，艾姆妮西亚的脑袋却突然就从他的臂弯处钻了出来，好奇的望着他：“怎么了？难道是迷路？”
“不....前面就是，不过.....”
该不该带着艾姆妮西亚去看看那边？老实说他很是犹豫。
可是都已经到边上了，不进去看看好像也不太好，万一真是强盗山贼什么的，没准还能顺便赚个外快。
于是....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便直接飞到了那紧挨着森林的村庄大门口。
村庄外围代替城墙的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一米高栅栏没有损坏的痕迹，而村庄内部倒是有明显的火光。
“是篝火吗？我们正好遇到了什么祭典吗？”艾姆妮西亚既兴奋又期待，下意识就想过去看看：“好像很好玩！我们也参加吧！”
“——先等等！我觉得还是先小心点比较好。”
能够闻到的血腥味比先前更加浓重了不少，让他一把抓住了艾姆妮西亚的手，避免她直接冲过去给谁袭击了。
“噢、噢....我听你的。”她低头看了看被抓住的手，脸颊因羞怯再度泛起了红晕。
刚刚抱那么紧都不害羞，现在就握个手害羞什么啊？？——洛墨瞥了眼身旁的少女，实在是搞不懂她的羞耻点究竟在哪里。
可就算是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因此也没去继续在意，便抓着少女的手步入村庄之中。
这村庄比他想象中的大一些，从天空上外观相同的木造房屋散布村里，民宅数量大约有上百间，田地与水井则像是填补房屋之间的缝隙般夹杂其中。
但尽管有不少田地在正常种着庄稼，可不知为何却也有近半地没有人耕种，就那么荒废在了那边长满了野草。
距离入口最近的民宅，烟囱上冉冉上升的轻烟，依旧是源源不绝，可内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甚至大门都是敞开的，里面还摆放着数个面包与盘子，明显前一刻屋子的主人还在准备晚餐。
然而，现在却因未知原因，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内部摆件凌乱，就好像里面的人在他们抵达前，慌忙的逃离了此地。
“卡洛斯.....”
诡异的状况，令艾姆妮西亚前一刻的兴奋消失不见，不安的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尽管不远处的火光依旧，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诡异的气氛包裹了整个村庄。
然而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洛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变化，拍了拍她的脑袋以沉稳的语调安抚道：
“没事的，有我在。”
“....嗯....不过还是由我探路吧。”
似乎被他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所影响，艾姆妮西亚也逐渐冷静下来，放开了他的手拔出腰际的军刀，走在了他的前面。
骑士在前，魔法师在后，从正常逻辑上看，这倒是非常符合双方的职业定位。
不过.....
“你还记得怎么用武器吗？”
“不太清楚，但感觉还行？”艾姆妮西亚不太有自信的，随意挥舞了几下手里的军刀：“感觉还在，我应该是知道怎么用。”
“唉，别逞强了，还是由我在前面打头阵吧，我姑且也稍微会一些近战的。”
“可是.....”
“相信我。”
艾姆妮西亚本能的想要阻止，可是洛墨坚定的目光，却令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无奈的笑了笑便选择相信他。
...................
沿着村口的道路走去，一路上安静的有些可怕。
周遭别说是个人了，连条活着的狗都没看到....死的倒是看到了三条。
可那些狗却像是给猛兽袭击了，只剩下不成形的残骸。
大多数的民宅的门都是开的，但里面和先前的一样，一个人都没有，想来都是去哪里避难了。
等他们跨过挡路的障碍物，来到了那被认为是篝火的地方，两人才终于理解到了....熊熊燃烧的并不是什么篝火，而是失火的房屋。
准确说，应该是失火的仓库。
而仓库前临时堆起了大量障碍物，还升起了不少火堆的广场上，映入眼帘的却是惨不忍睹的画面。
握着简易武器的男人的尸体，就这么凌乱散布在广场外围，内部一些可以看到女性的尸体，小孩子....没办法看到。
但洛墨却能闻到，仓库的烟尘散发着熟悉的恶心焦臭。
那味道在最初闻到的时，他差点还给熏吐了，因为那是——人油的味道。
是什么以毫不留情的暴虐，蹂躏了这个本应该平静的村庄，残酷的屠杀了这些村民？
答案并不难懂，因为在人们的尸体边上，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六只体型大到能将人一口吞下，外型像是狐狸的生物，正在这广场上啃食着亡者的尸骸，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些生物名为——大狐。
从现场的情况看，应当是村民发现大狐来袭，而聚集在了这广场上。
没办法，就算逃，他们这些两条腿走路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怪物？因此不就只能选择抱团取暖，尽可能做出抵抗吗？
小孩应该被安排在了村里最为厚实的仓库里，可因为仓库也是木质，所以大人中男性在最外围形成第一道防护墙，女性在内侧支援，再升起不少的火堆照明、驱赶。
可惜....他们的抵抗全部都是徒劳的，杂乱的现场火焰甚至直接把仓库给烧了。
但照理说大狐不应该生存在这，而是在荒凉的戈壁才对，为什么本应该在戈壁的生物，会出现在这里呢？
洛墨还没想清楚，其中一只大狐就已经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
.......................
.......................
死不瞑目的人们，身体惨遭啃碎内脏散落一地，不少都变成了不成人形的肉块，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广场的各处。
大量的血液，甚至将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
这里散乱着大量武器和农具，被夺去性命的人们，以自己的鲜血湿润着他们的家园。
全身窜过前所未有恶寒的艾姆妮西亚，本能想逃可那一口就能吞下来人，体型大概有老虎的二到三倍不等的大狐，却是逐一带着满脸的血抬起头，盯着他们这两个闯入猎场的新猎物。
“——快、快走！我来挡住它们！”
挡在身前背对着他，没有回过头的少女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颤抖，被举起的军刀末端，也不停的小弧度晃动，也不知是被遍地的尸体所吓到，还是对这些大狐心生恐惧。
然而洛墨没有逃，反倒是走上前去，按住了她颤抖不止的肩膀：
“没事的，艾姆妮西亚，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于狩猎怪物，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经验的。”
“别逞强！你是男人吧！快点走！”举刀与怪物对峙的少女，焦急的呵斥。
“为什么是男人反而要走？别随便瞧不起男人好不好？”
“可你是魔法师啊！”
“那也不是什么问题，我可不会做出丢下女孩子自己逃走的事情。”
“....明明是小白脸.....”气愤他不听话同时，艾姆妮西亚内心之中却被强烈的感动所溢满，在想哭又想笑的情绪渲染下，不自禁握紧了手里的军刀，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挡住这些怪物。
可洛墨倒显得很无法接受，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在这个时候，再度反驳了起来：“所以说，不要随便瞧不起小白脸啊，那可是男人的梦....！”
还没有等他说完，对面的大狐集体发出“嗷嗷嗷！！”地吼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朝着他们冲来，打算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干掉。
艾姆妮西亚大喊着“快走！！”，便举刀迎了上去，准备拖住对方时.....
六只大狐动作，突然在一瞬间停下，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
接着.....
嘭！！嘭！！嘭！！嘭！！嘭！！嘭！！
只听六道几乎叠加在一起的沉重闷响。
在不可视之手那无法抗拒的绝对暴力下，大狐们如字面意思般一同被捏爆。
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在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下，彻底的结束了。
那遍地的尸骸上，只是多了六团被捏成肉末的烂肉，然后却也没了更多的然后。
唯有那冲锋中的少女，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似的，维持着先前的动作，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地问：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啊，大概是神罚吧？神之手对滥杀无辜的大狐进行了制裁什么的？”
“......”
艾姆妮西亚沉默了。
她当然没相信那种扯淡的话，可现在却没有工夫与其争辩，扫视了一眼那遍地的亡骸，用力地摇了摇头就没再在意那些事情，转身扑到了他的怀里....或者说以双手按在他的肩上，让自己不倒下。
然后狠狠地....将先前因为危险近在眼前，而强行忍耐下去的不适发泄出来，简单说就是——
“——呕！”
她吐了。
她将洛墨当成墙壁，吐到了洛墨的脚上。
下意识想躲开，可不忍心她就这样摔倒在血泊中的洛墨，却只能重复过去被那亲王抱着大腿的不适，仰头望着天空哀叹自己的不幸。
甚至忍不住思考，为何别人英雄救美，都是美人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可到他这里却是....要么给抱的一身大粪，要么就是给吐的一脚？
这难道真是人品导致的问题吗？——他忍不住反思起了自己过往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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