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最强至上的王牌03
伊维尔艾合上两人的眼睑,将她们的手摆在胸前合握,然后从包包里拿出安息裹尸布,先将缇亚包裹起来。
“这是?”
“这是魔法道具,将尸体包起来,可以抑止不死者化与腐败等。而且在使用复活魔法时据说也有帮助。”
“原来如此。”
飞飞说着,看到伊维尔艾包裹格格兰庞大的遗体包得很辛苦,于是伸出援手,他用超乎常理的臂力轻轻松松举起了格格兰。
面对两具白布覆盖的遗体,伊维尔艾做了简单的默祷。就算之后拉裘丝会让她们复活,死者仍然必须受到尊重。
“谢谢您的帮助。”
“不,请别在意。不如继续谈刚才的事吧,可以请您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伊维尔艾爽快地答应,开始描述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话虽如此,她也只知道来到这里的目的,以及她们与虫族女仆交战到一半时,亚达巴沃就来了。
讲到还差一步就能杀死虫族女仆时,安静地聆听的飞飞与娜贝,两人的氛围突然变了。
“然后你们杀死她了吗?”语气虽然平淡,其中却燃烧着无法隐藏的怒火。
伊维尔艾感到困惑。她不明白试着除掉亚达巴沃的女仆,为何会让飞飞感到愤怒。所以伊维尔艾以忐忑的语气急促地告诉他结果。
“不,我们没有杀她。因为亚达巴沃在我们下手前先出现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怒气烟消云散,仿佛一切只是伊维尔艾的误会般,连个影子都没有。
只有默默聆听的娜贝僵硬的眼瞳中似乎还暗藏着愤怒,不过她本来就散发着否定的感情,伊维尔艾无法确定她的心思。
飞飞轻咳一声,然后向她问道:“呃,应该是因为你们想杀那个虫族女仆,所以亚达巴沃才会认真起来吧?”
伊维尔艾明白了飞飞发怒的理由。他应该是认为虫族女仆立场中立,两人却主动挑起战端,才会造成这一切。
他的意思是说:你们捋了不必要的虎须。
身为冒险者,本来就该避免无谓的战斗。尤其是位于最高阶级之人,若是没弄清楚这一点,会伤了精钢级之名,进而伤到飞飞的名誉。
他应该是想这样说吧。
然而就伊维尔艾的立场来想,她却觉得难以认同。
“亚达巴沃说过,要让王都的部分地区陷入地狱火海。侍奉那种人的女仆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相信我的同伴们挺身对付她是正确的。”
只有这点她无法让步。
那个女仆比格格兰或缇亚都强。即使如此两人仍然挑起战端,一定有她们的理由。她认为同伴们做出如此抉择的理由,一定是为了维护某些正义。
伊维尔艾忍不住用平常的态度反驳,飞飞沉默了。
一个是隔着面具,一个是隔着全罩头盔。
双方都无法看见对方的眼睛,但伊维尔艾敢肯定,两人此时正以强而有力的视线互相冲突。
先退让的是飞飞。
“唔,啊——啊。您说得对。对不起。”然后他略为低头致歉。
那态度让伊维尔艾慌了起来。她虽然因为无法让步而差点儿跟飞飞争辩起来,但她不能让救命恩人这样对自己道歉。
“请、请把头抬起来吧!怎么能让您这样迷人的男士——呜咦!”
伊维尔艾明知道自己差点儿说出什么话来,发出一声怪叫,狼狈不堪。
飞飞的确是位迷人的男子,但是从前后的情况来考虑,这时候实在不该用上“迷人”这种字眼。
伊维尔艾在心中尖叫。
(啊——我有什么办法呢?因为他很帅啊!就算我久违了几百年萌生起少女情怀,也不会怎样吧!谁叫他是这么强大的——对,比我更强。又这么迷人的战士呢?)
伊维尔艾一副年轻少女的态度,偷瞄了飞飞一眼。如果对方显得有点害臊,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是其他反应,那就无法期待了。
伊维尔艾的身体在十二岁左右就停止了成长。因此她几乎没有任何男人想要的东西,很难点燃男人的**,也无法让男人发泄欲望。
当然,在一部分极端例外的男人眼中,也许她看起来魅力无法挡,但那是例外中的例外,看看飞飞身旁的娜贝,让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伊维尔艾鼓起勇气偷瞄了飞飞一眼,在她面前,飞飞与娜贝不约而同地仰望夜空。
起初她完全弄不懂两人在做什么,但她想起自己刚才的怪叫,这才明白两人在做什么。
两人是把伊维尔艾的叫声误认为警告了。
(不是啦!)
实在太可悲了,让她好想哭。
“……应该是您看错了吧?我没看到任何地方有什么东西。”飞飞看过了整片夜空,还对她这样说。
“好、好像只是我多心了。真抱歉。”
“哦,请别在意。与其被敌人先下手为强,倒不如只是多心来得好。”
让娜贝帮忙把一把剑收进背后,飞飞一只手拿着另一把剑保持警戒,轻松地回答。
他的温柔让伊维尔艾哑口无言,这时,视野角落变得明亮起来。
那阵光的颜色不是用魔法等方式制造出的白色光,而是大火放出的朱红色。
“飞飞先生——请看那边。”
与娜贝发出声音的同一时间,两人一同望向赤色光辉。
伊维尔艾知道那光亮来自什么,面具底下的两眼瞪得老大。
“那是什么?”
深红的火焰直冲云霄,仿佛要烧焦天空。那烈焰高度少说也有三十米,长度更是无从想象,恐怕不下数百米。
火墙如摇曳的薄纱般升起,像彩带般延伸的模样,似乎将王都的一个方位完全包围了起来。
初次目睹的现象让伊维尔艾震惊不已,她的耳朵听见男人小声说:
“……矶汉那之火?”
她像被电到般,转头看向飞飞。
“您、您说的那个,究、究竟是什么意思?飞飞大人知道那面巨大火墙吗?”
飞飞肩膀震了一下,用跟至今截然不同的软弱态度回答:
“咦?啊……呃。不是,我不太有自信。所以,可以等我确定了再回答吗?”
“当、当然可以……”
“我、我有点事要跟娜贝谈。恕我失陪一下。”
“咦?不能让我也跟去吗?”
“啊,不是,这是我们同伴间的小问题,所以如果可以,希望您可以回避……”
这是当然的。
伊维尔艾对于自己问了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感到些许羞耻,彷徨移动的视线,撞上了被称为美姬的女人。
她仿佛从那副美貌中,发现了扬扬得意的笑容。
或许是心理作用。可是,也有可能不是心理作用。
因为受到超一流的男人特别对待,只要是女人都会对其他同性产生优越感。
伊维尔艾无法压抑自己心中涌起的奇怪感情。那是一种不舒服的怒气——名为嫉妒的烈火。
(不只实力强大,甚至拥有我所不知道的知识……这种男人不可能遇到第二个了。)
人类的女人很容易受到强者吸引。
由于人类时时暴露在强大外敌的威胁之中,因此物种的保存本能受到刺激,会希望能与强悍的男性结合,生下孩子,甚至为了获得保护而进入男性的庇护之下。
当然,不是所有女人都只拿这点挑选男人,个性与容貌等各种因素也能培育出爱情。即使如此,追求强者的倾向,事实上仍然很明显。
伊维尔艾向来瞧不起那种女人。
(因为弱小就希望别人保护自己,太愚蠢了。只要变得强到不需要让人保护就行——我以前明明是这样想的。)
若是放走了这个男人,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再也遇不到满意的男人?
由于伊维尔艾能够长生不老,因此飞飞必定会比自己老得快,死得早。而不管再怎么努力,伊维尔艾也无法帮飞飞生孩子。
几十年后,自己无可避免地又要孤独一人,即使如此,在自己的人生当中,能用女人的方式活一次应该也不错。
(要孩子的话,也可以让他跟别的女人生。只要他最爱的是我,纳一两个妾我才不会唠叨。)
“……那么请稍等一下。不好意思……伊维尔艾小姐?”
“嗯?哦,抱歉。我好像陷入沉思了。有些事还是只能小队决定吧。我在这里等您。”
说真的,她一秒都不想离开飞飞身边。她不想让飞飞跟她自叹弗如的美女待在一起。但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烦人的女人会被讨厌。越是束缚住男人,男人越是想逃。”她想起在酒馆听过的话。
那时她还觉得跟自己无关,只觉得无聊,一笑置之就离席了。
(怎么会这样啊。也就是说天底下没有一种知识是无益的吗?要是那时候有仔细听就好了……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我还有时间学习女人的手段吗?)
目光追着一同走远的两人,伊维尔艾思考着。
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但就算去想那面火墙的事,也会因为情报不足,结果一样只能原地打转。
只是不管怎么样,几小时后,他们就会投身连伊维尔艾都可能丧命的战斗吧。那么稍微放松一下精神,认真地考虑些无聊的事应该也不为过。
(……既成事实吗?)
虽不知道怀不了孩子的这副身躯能有多少效果,但这招值得考虑。
“……唉。打赢亚达巴沃……开创未来吧。”
伊维尔艾对着很可能置身于炽热火墙后方的亚达巴沃,在心中做出宣战。
(能打赢你的恐怕只有飞飞大人吧。既然如此,周遭的敌人就由我来对付。那个女仆只要再出现一次,我一定会解决她的性命。我好歹也是人称灭国的受诅咒之身!别看扁我了,亚达巴沃!)
“到这边应该就听不到了吧。”
“距离这么远,我想应该很难听见我们说什么。”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点好了。”
安兹启动了买来的道具。这种道具拥有阻止窃听的力量,不过因为是用过即丢型,所以他一直舍不得使用,但这次非用不可。
“那么娜贝啊。迪米乌哥斯(他)的计划我可以看出大半。不过,越是精密的机械,越可能因为小小齿轮的差错而全盘崩坏。计划也是一样。以为已经摸清了一切而未经确认就采取行动,可能会因为一点误会而功亏一篑,这是一定要避免的。你明白吧?”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无上至尊。”
对于娜贝拉尔衷心的赞美,安兹像个支配者般高傲地点头回应,好像在说“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才怪。
他内心差点没被自己瀑布般的冷汗淹死。
他哪可能知道迪米乌哥斯的什么计划。刚才安兹也只是看到王都好像有人在战斗,想说“这是在王都的第一战,就来个帅气登场吧”然后现身而已。
当他知道正在战斗的是迪米乌哥斯时,受到的冲击一瞬间超出了安兹的精神稳定,还是不死者特有的精神构造强制镇静下来的。
接着,他以为迪米乌哥斯是按照命令在跟“八指”战斗,结果对手居然是精钢级冒险者。
安兹已经完全跟不上状况,甚至放弃了一半的思考。以他这样一知半解的状态,实在不该讲出刚才那种话来。
安兹也很清楚不懂装懂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有时候暴露出自己的无知反而比较安全。
然而,身为支配者而受到众人另眼相待的安兹,有必要作为值得尊敬的无上君主,表现得英明睿智。
自己好歹也是上司——而且还是董事长级,太过无知恐怕会失去部下的信赖。
就因为这样,他用骷髅头里没装的大脑绞尽脑汁,想到都快发烧了,才终于掰出刚才那个很烂的借口。
不知道是娜贝拉尔个性坦率,还是他的借口意外地有一番道理,总之娜贝拉尔的眼中有着尊敬之意。
所以安兹假装下令,做出了请求。
“嗯。那么,为了迪米乌哥斯作战成功,我要你跟他取得联络。我不联络是因为有人——那个女孩盯着。而且我现在不能使用魔法。哼……伊维尔艾这家伙盯得可真紧。她就算无法确定,应该也在怀疑我吧。”
“怎么可能,我想应该没那种事。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出于别种感情吧。”
安兹被娜贝拉尔这样说,侧眼偷看了一下伊维尔艾,以免让她起疑。
“这才是不可能呢。那女人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我觉得我刚才生气,实在是犯了个致命性的错误,应该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才对吗?”
没有答案。
听到艾多玛差点儿遭到杀害,安兹心中只有满腔的气愤。跟平常一样,激烈的感情起伏立即受到压抑。
但他一时之间仍然受到沸腾的怒火支配,没把手上的剑砍进伊维尔艾的头顶已经是奇迹了。
他之所以能忍住杀意,吞下愤怒,是因为前一刻讲到的话题,让他判断杀了伊维尔艾的坏处太大。
好不容易有机会与能够使用复活魔法的人建立人脉——而且还对安兹他们有利——这样就破坏掉未免太浪费了。
——我也成长了一点,懂得忍耐了呢。安兹感慨万千地想。
若不是夏提雅遭到洗脑时让他有过失去理智的经验,他一定不会考虑坏处就把伊维尔艾杀了。
存在于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过去同伴们创建的NPC是安兹必须守护的宝物,他不可能允许任何人污辱他们。
但他还是想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并且懂得选择,正是因为他有所成长。
安兹感觉到自己借由累积经验而稍微提升了器量,全罩头盔与为了安全起见而另外戴上的橡胶面具上的幻影脸庞扭曲起来。
继续这样成长下去,自己必定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统治者。
应该说,他希望如此。
(在那之前,我不能让大家对我失望,或是犯下重大错误……真是严苛啊。)
“这样啊。真不愧是安兹大人。您连那种程度的小姑娘在想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呢。属下认为您的慧眼,正符合稳坐王位之人的资格。”
“别说客套话了,娜贝拉尔。况且这些考察,都是来自我的失败。”
安兹难为情地挥挥手,然后以钢铁般威严的声音——他自己认为——下令。
“开始行动吧,娜贝拉尔。尽快问出所有计划,然后告诉我。还有告诉他,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继续这样下去,应该会是我们解决亚达巴沃引起的事件。”
娜贝拉尔鞠了个躬后发动魔法。
安兹在内心摆出胜利姿势。
他刚才告诉娜贝拉尔的并非谎言,现在的安兹因为“完美战士”的缘故而变得无法使用魔法。
所以由娜贝拉尔向迪米乌哥斯发出“讯息”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他还有一个理由没说出口。
由于他假装自己已经完全弄懂迪米乌哥斯的战术,因此为了不让迪米乌哥斯这个智者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他必须尽量避免与迪米乌哥斯接触。
把这事交给娜贝拉尔处理,等于是采取了传话游戏的形式,有可能导致一部分情报变质。
不过,这点程度的风险还算小。
比起让安兹被认为不适合担任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最高统治者来说,这点风险不算什么。
安兹慢慢往伊维尔艾那边走去。因为娜贝拉尔在与迪米乌哥斯对话时,自己应当担任诱饵,引开她的目光。
“伤脑筋……怎么样才能掩饰得不留痕迹呢……不过……一个小孩竟然有如此实力……面具底下会是什么样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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