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纳萨力克的一天16
纳萨力克时间21∶07
迪米乌哥斯优雅地现身安兹的办公室中。他首先深深地向坐在正面的安兹鞠躬行礼，然后浅浅地向等在室内的马雷和科塞特斯鞠躬致意，最后以视线向房间专属女仆打了招呼。
安兹以视线还礼后，开始以“讯息”和艾多玛交谈。
“可以，艾多玛。给露普斯蕾琪娜许可吧，不过那三人必须保住。”
“明白了，这就向露普斯蕾琪娜下令。”
迪米乌哥斯径直走到房间中央。安兹觉得十分羡慕，他是怎么走出那么帅气的步子的呢？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啊。是不是把脊梁挺直好点呢？）
迪米乌哥斯停住了脚步。安兹回过神来。
“来得好，迪米乌哥斯。”
“是！非常感谢您的邀请。艾多玛那边的‘讯息’不要紧吗？”
“没问题。她回来报告了，也和我商量过了。这次测验合格了。”
“那真是太好了。还有，非常感谢您为了我调整时间。”
“不用在意，迪米乌哥斯。为纳萨力克中工作最繁重的男人调整时间，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你也没有迟到，不用多想……那么说说你的感想吧。”
安兹把手边的纸递给迪米乌哥斯。看到迪米乌哥斯接过去，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后，安兹向他提出了问题。
“料理都写在纸上了，你怎么看？要吃这一餐的是人类男女，说不定还要带上一个小孩子。”
“我认为，只要是安兹大人给的食物，人类都应该默默吃下去，不得有任何怨言才对。不过您想要的肯定不是这样的答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肥肝，小孩子恐怕不会喜欢吧？还有……对了，我觉得加上爽口的料理会比较好吧？”
“原来如此，很有参考价值，谢谢你。”
“您过奖了……安兹大人，您是要邀请什么人到纳萨力克大坟墓——无上至尊们的圣域中来吗？”
“是的，我打算好好款待他们一下。”
比起款待来更像是应酬。这是为了今后继续保持友好往来，以财力为后盾的示威和利诱。
“没问题吗？”
“没有吧？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安兹大人就是真理。”
以前还是游戏的时候，安兹·乌尔·恭公会几乎没有邀请过外人进入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他们仅仅邀请过夜舞子的亲妹妹来玩过几次，她的玩家名称是“明美妹妹”。不过，公会中其实没有不允许邀请外人来的规定，只是大家正好都没有邀请而已。
（所以，就算我邀请恩菲雷亚他们来，同伴们应该也不会反对的。入侵者和客人有明确的区别。）
看着似乎在思考什么的迪米乌哥斯和刚才开始就等在房间里的两位守护者，安兹问道：
“各位守护者，大家都做好去浴场的准备了吗？”
“非常抱歉。我和马雷打算过去的时候借一套用具。”
“是这样啊，科塞特斯你——带来了啊。那么我们在浴场前面集合吧。增量，如果有访客来找我，让来者在房间等我一下。”
“明白了。”
听到女仆的回话，安兹站起身来，走出了办公室。他让想要追随出去的仆役们留在了办公室里，走在前头，向同样位于第九层的大浴场出发了。
作为安兹个人来说，挺想和科塞特斯肩并肩，一边聊天一边走，可是严守臣下本分的科塞特斯不肯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让安兹觉得有些遗憾。科塞特斯莫不是看透了安兹的心情，凑了上来，向安兹问道：
“安兹大人，刚才您房间里的八肢刀暗杀虫数量好像有点少，您把它们派到什么地方去了？”
安兹一听是和工作有关的话题，稍微有点失望，又安慰自己聊天有时就是要从工作开始聊起，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欢快，回答了科塞特斯的问题。
“去耶·兰提尔的旅店了。为了防备突然有人来访，我把娜贝拉尔留在了旅店。八肢刀暗杀虫在远处监视着旅店的情形。”
“娜贝拉尔一人留在旅店会不会太危险。”
“确实危险。如果敌人要发动袭击，这是个好机会。”
“原来如此，您放了一个活饵？”
“没错。如果洗脑夏提雅的敌人在暗中监视我们，这一定是个会令他们垂涎三尺的肥饵。飞飞打倒了夏提雅——虽然名字不一样——这个强大的吸血鬼，却没有人试图为此接触他。那么，飞飞不在，只留下一个魔法吟唱者的话……”
“他们会上钩？”
“谁知道呢。如果上了钩就把它钓上来。”
安兹单手做了个提起钓竿的动作。
“起竿时要全军出动吗？”
“怎么可能，我不会那样做的。首先要摸清对手的底细，如果对手和我们同等，或者比我们强，那就不应该轻举妄动。”
安兹听到科塞特斯小声低吟，意思仿佛是虽然明白道理，但是难以忍耐。
“虽然理性明白需要暂时忍耐，但是感情上实在难以克制。”
“忍耐到调查清楚对手的弱点就行了。查清楚之后就扯烂他们的肚肠，让他们生不如死。洗脑夏提雅，让她来杀我的罪过无比沉重。”
就算对方是玩家，安兹也不觉得有亲近感。安兹只对过去的同伴和现在身边的NPC有亲近感。既然对手要挑起事端，就该以痛苦让对手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感恩图报，有仇必偿，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安兹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他想到如果对手是玩家，就可以进行更棒的实验了，感到一股兴奋感涌上心头。自己因为害怕绝对不敢亲身尝试的实验——死亡实验必须是第一个做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吗？”
“没错。不过，你知道吗？这句话其实也是劝人不要报仇过度。我是不会用这句话的，因为我报仇会极其过度。”
“布妞萌是这样说的。”安兹在自己心里把话说完了。
“噢噢！不愧是安兹大人。不光武力，智慧也令人折服。”
就算不回头，安兹也能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敬意排山倒海而来。
“那么，安兹大人今天要在纳萨力克度过吗？”
“不，和大家去完浴场之后，把这边的工作处理一下，我半夜要到那边去。因为那边也有很多事不得不处理啊。你今天是怎么安排的？”
“我打算暂时回到防卫纳萨力克的岗位上。探索湖周边之类，我自己去比较好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如果你回来了，在外面工作的，还剩下身兼数项工作的迪米乌哥斯、在王都收集情报的塞巴斯和索留香、在森林中建造据点的亚乌菈，再加上我和娜贝拉尔了。”
“您是无上至尊，现在却在做本来应该由我们来承担的工作，我有点难以接受——”
“哈哈，别怪我，科塞特斯。”
“我怎么敢怪您。安兹大人是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的统治者，您说的话就是绝对的真理，刚才我说的话，不过是愚者胡言乱语罢了，而且——”
气氛变了，安兹心想，向后扭头，去看科塞特斯显得——虽然看不出来表情——有些阴沉的脸。
“如果我们都像迪米乌哥斯那么优秀，安兹大人就没有必要亲自出马，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不够优秀——”
“这就是你想错了。制造你们的时候，原则就是适材适所，所以完成你们各自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说直白点，你们不需要会做分外的工作。智慧和知识见长的迪米乌哥斯是万金油，仅此而已。”
看到科塞特斯还是没想通，安兹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慢慢增加自己能做的事就行了。这个嘛——开始负责蜥蜴人的村庄后，你应该已经在进步了。管辖那个村庄，一定有助于你的成长。只要一步步不断成长，你也能成为与迪米乌哥斯比肩的守护者。”
“我真的可以吗？”
“我不觉得没有这个可能性。”
安兹选择了委婉的说法。
“迪米乌哥斯在智慧和谋略方面是无人能及的。想要成为和他比肩的男人，就像选择了一条遍布荆棘的道路。不过，我认为，努力是不会白费的。”
两人默默走在通道中。过了一会儿之后，科塞特斯才像把话挤出来一样，小声说道：
“非常感谢您，安兹大人。”
“我可没有说什么值得感谢的话啊。好了，科塞特斯，马上就要到浴场了，在迪米乌哥斯和马雷来之前，调整一下心情吧！”
“是！”
“SPA度假村纳萨力克”位于纳萨力克第九层。这里有男女共九种，合计十七个浴池，是个非常棒的度假村。其中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切连科夫浴，它用的是亮得令人感到刺眼的蓝色洗澡水，是一个可以体会奢华入浴感的浴池。
安兹和科塞特斯到达浴场，看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吃了一惊。
“安兹大人！”
说话者是雅儿贝德，她的声音听起来，句尾仿佛加了一个桃心符号。不，不光有雅儿贝德，她身后还有夏提雅和看起来疲惫不堪的亚乌菈。
反倒是看不到迪米乌哥斯和马雷的身影，会不会是在更衣室等着呢？
“雅儿贝德，你怎么在这里？”
“欸？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洗澡，所以到这里来了……安兹大人也来洗澡了吗？”
“啊，嗯——没错。你说得对。雅儿贝德，真是好巧啊。”
“真的，好巧啊！我听说洗澡前最好稍微运动一下出些汗。我要不要和安兹大人一起运动一下出点汗呢？”
安兹感到后脊蹿过一阵寒意。
“打打乒乓球确实也不错……”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您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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