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安兹·乌尔·恭魔导国12
走过作为飞飞来过无数次的走廊，安兹被带到了工会长的办公室——旁边的一个房间。这是一间会客室。
出来迎客的是一位精壮的壮年男子——工会长布尔敦·艾恩扎克。
安兹作为飞飞认识此人——还曾经强行被他带到夜店里去。然而作为安兹·乌尔·恭魔导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必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欢迎您，魔导王陛下。您屈尊来到小会，我作为魔导国的一个国民，实在是荣幸之至。来，请坐，虽是陋室，如果您不嫌弃，就请坐吧。”
在艾恩扎克的招呼下，安兹坐在了椅子上。
菲丝站在安兹身后。三位天使进入了房间，另外三位候在房间外面。
“按照身份来说，本该我去觐见魔导王陛下。实在感谢您亲自前来。”
艾恩扎克单膝跪地，向安兹深深低下了头。
看到他的态度，安兹露出了苦笑。
艾恩扎克的声调和安兹作为飞飞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他的声调友善，语气恭敬，不过也仅此而已。安兹明白他这是谈生意的态度，露出了苦笑。不过，当然，安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安兹把视线投向入口之外的另一扇门。
这扇门通向隔壁工会长的办公室。如果来的是飞飞，他们会在隔壁谈。艾恩扎克把谈话地点安排在会客室，这也让安兹产生了一种疏远的感觉。
“有什么问题吗，魔导王陛下？”
艾思扎克抬起头，观察安兹的神色。安兹的注意力过度偏向旁边的房间，忘了艾恩扎克还单膝跪在地上，他轻声嗤笑自己的疏忽。
不知道是不是认为安兹在笑自己，艾恩扎克的表情僵住了。
安兹责怪自己显露出了失礼的态度，然而作为魔导王，他没法道歉。他打算推进谈话，把自己失礼的一节带过去。
不过，面对冒险者工会长，他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才合适呢？
安兹作为国王，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相关的知识。他琢磨着这样应该就差不多吧，开始了挑战。
“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听说了，艾恩扎克，我有个提案给你。”
“非常抱歉，陛下。在下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如果可以，能请您从头说起吗？”
安兹通过作为飞飞时与艾恩扎克的来往，知道他是个老油条，会面不改色地撒谎。他推测艾恩扎克有很大概率，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艾恩扎克看到天使却毫不吃惊，大概就是因为事先听说了吧。
那么没必要再绕弯子，安兹单刀直入地说
“我要吸收冒险者工会加入魔导国。”
“是这样啊。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妨碍您的。”
“是吗?我听说冒险者工会不会从属于某个国家，真的可以这样吗？”
“我遵从您的意愿，陛下。魔导国遵循陛下制定的法律，如果陛下希望冒险者工会从属于魔导国，我无法抗拒。”
安兹嗤笑了一声。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反应，眼睛深处摇曳着某种情感。
“你说得确实没错，不过你其实打算这样做吧建议冒险者们去王国或者帝国，然后把只剩空壳的工会交给我。”
安兹凝视着艾恩扎克，只见他仿佛放弃继续抵抗了一样，耸了耸肩。
“真不愧是魔导王陛下。不光高高在上统治我们，竟然还能看穿我们的想法……您是用魔法读了我的心吗？”
“我没有用魔法，是根据经验推测的。”
“是您从漫长岁月中总结出的经验啊。哎呀哎呀，真是位可怕的大人。那么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
“我不会感谢陛下哟。”
“我不需要感谢。比起感谢，我更想听你说说。我听说冒险者工会不从属于国家，是因为冒险者为了保护人们而存在，不想把力量用到人们之间的战争中，是不是这样？”
“陛下，正如您所言。实际上，陛下占领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打算战斗。”
“那个叫飞飞的男人，可是拦住了我的去路……”
“啊。”艾恩扎克呻吟了一声。不过，揪住自己做的事不放不会有什么好处，安兹继续说了下去。当然，他没有忘记帮飞飞说好话。
“好吧，这件事就既往不咎了。在某件事上，我和他是可以通力合作的关系。没错，在和平统治耶·兰提尔这一点上。”
艾恩扎克好像打算开口说什么，不过安兹没有等他开口。
接下来就是正题了。
安兹必须说服艾恩扎克，让他心甘情愿地协助魔导国。
安兹回想着作为飞飞听到的各种不满和抱怨，说了下去。
“……那么，聊到这里，我产生了一个疑问。刚才你肯定的‘冒险者为了保护人们而存在’，其中的‘人们’包括多大的范畴？”
“怎么讲？”
艾恩扎克的表情表明他不懂安兹的意思。
“我是问，你所说的‘人们’是指人类种族，还是仅限于人类。森林精灵、半森林精灵，其他与人类共生的种族包括不包括在‘人们’的范畴内。”
“这个嘛，当然包括在内。”
“那就很奇怪了。在帝国，森林精灵可是奴隶哟？你能说这算是在保护他们吗？他们并不是因为触犯了帝国的法律才成为奴隶的吧？”
艾恩扎克把视线垂了下去，然后再次抬眼看向安兹。
“我只是王国冒险者工会的会长，帝国冒险者工会的想法我无从得知。”
“你要借此推托，逃避问题吗……”
艾恩扎克睁大了眼睛，他眼睛深处有愤怒的火焰。
“陛下，您这是讽刺——”
“讽刺？不是事实吗？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要借此推托，逃避问题？”
艾恩扎克把视线垂了下去。
“您说得没错。”
“你们标榜保护森林精灵、半森林精灵，实际上却并没有做到，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帝国冒险者工会的内情。”艾恩扎克声明之后，讲了起来，“就算是冒险者工会，也没法彻底摆脱国家的束缚。尽管冒险者标榜自由，宣称不从属于任何国家，但毕竟要受到国家法律的限制。我们是一个武力集团，正因如此，对国家使用武力才过于危险。我想这应该就是帝国冒险者工会的想法。”
“是啊。既然本来就受到国家法律的束缚，成为从属于国家的组织应该没有问题才对。你们为什么不愿意？”
“帝国和王国都颇为看重我们的力量，毕竟能与强大的魔物较量的只有冒险者。正因如此，帝国和王国都不会为难冒险者工会。不过，我们的这一点优势，对于陛下来说不存在。如果成为从属于国家的组织，我们可能会被用作对付人民的武力。”
“那么你们努力避免从属于国家，就是因为‘担心冒险者的力量会被用来对付人们’，对吧？”
“陛下说得没错。我们不希望自己的力量被用作镇压或战争的工具，导致人们大量死亡。”
安兹笑着想，“这可是你说的”。当然，他不会告诉艾恩扎克这些他早就知道。
“坐下吧。那么，接下来我告诉你，我希望你们做什么。”
安兹命令艾恩扎克重新坐回自己对面，看到他战战兢兢地坐下后，开始了说明。
“我希望冒险者从事完全不同的工作。我想让冒险者做的，是探寻未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小。”
安兹觉得这是艾恩扎克第一次正面凝视他。
“打个比方，南方教国和圣王国之间有一片荒野，你知道那里的具体地形和栖息着什么样的魔物吗？”
“不知道，那片荒野中居住着各种亚人部族。王国冒险者工会派去的冒险者，没有一个平安回来的，所以我们没有那里的情报。”
“那么，魔导国西南，和教国之间有一条山脉，那里如何呢？”
“不知道，没有多少详细的情报。”
“你不觉得冒险者关于世界的知识过于贫乏吗？不，考虑到冒险者的工作，会形成这样的状况也难怪吧？冒险者工会是保护人们的组织，冒险者不需要没有人的地方的知识，对吧。当然，那些地方可能生长着能救人的药草。”
听到安兹的揶揄，艾恩扎克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归入我麾下之后，我打算让冒险者工会去填补这些空白。”
“让陛下的心腹去做不就行了吗？”
“不要说没意思的话。我听说艾恩扎克曾经也是冒险者，你能想着‘冒险者’这个词的含义，把刚才的话再说给我听一次吗？你们只是与魔物战斗的存在吗？我一直认为，冒险者是化未知为已知的存在，直到我对冒险者进行了调查。”
艾恩扎克用力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要流血了。
“——我们必须保护人们。”
“这是不需要的。在魔导国，有我这个统治者保护人民。看到委托的数量减少，你应该明白我说的都是实情吧？”
艾恩扎克用呻吟般的声音肯定。
“那么，今后你们打算何去何从？要从魔导国搬到王国或者帝国，去保护人们吗？简直就像专门对付魔物的佣兵啊。”
到了这里，安兹没有继续说下去。接下来就要开始劝说了，每一句话都有必要在深思熟虑后开口。
“刚才你说的‘让我的部下去做就行’的意见，其实有一定道理。说来有点难以启齿的是我的部下很擅长杀敌，要说在未知世界中遭遇了新文明，他们能不能与当地居民建立友好的关系，其中大部分可能都要画个问号了。正因如此，我希望冒险者来承担这个使命。”
艾恩扎克默默听着安兹侃侃而谈。安兹十分想知道他的反应，不过他的解说还没有结束。
“当然，让冒险者去做与危险为邻的工作，我打算进行全方位的援助。为此，我自然有必要把冒险者工会收归麾下吧？”
“您发出委托不就可以了吗？”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信，这分勇气，我并不讨厌。”
“这、这是什么意思，陛下？”
“发现未知，结果演化成了与其他文明不幸的冲突，这种情况下魔导国可以抛弃冒险者吗？既然你们是独立的组织，魔导国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吧？你们还得保证，能在不给魔导国带来危害的前提下解决问题。”
艾恩扎克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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