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弹 泼水节
九月一号—— 日本第二学期开学。当天的开学典礼上,我们会按照国际惯例,穿上漆黑的制服出席。这身制服被称为:「防弹制服·NERO(黑)」,是仿自世界第一所武侦高中:罗马武侦高中的制服。 讲堂内的铁管椅摆成了四方形,身穿黑衣的学生们成排地坐在上头。 这情景看起来就像一支小型军队,又像是在参加某黑道大哥的丧礼。 前方舞台中,左右敞开的幕帘上原本有弹孔,现在已经补好了想掩人耳目。而绿松校长就站在中央的讲台上,发表武侦国际合作的相关演说。 日本虽然治安恶化,不过还是被归类为安全的国家,因此东京武侦高中会积极接纳,在国外更有紧张感的环境下长大的武侦高中留学生……之类的内容。 ……喂喂。拜托不要再增加校内的紧张感了。 或许是因为武侦高中采取这种方针的原故,现在讲堂的角落还坐着一群来自香港武侦高中的学生。 定睛一看,里头不只有高中生,还有国中生……以及看似小学生的人。真不愧是国外啊。 (日本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跟美国一样,出现五岁小孩拿枪乱射的景象吧。) 昨晚在蕾姬房间没睡好的我,如此心想的同时忍住了哈欠。 第二学期的开学典礼不会点名。因此不认真如理子,还有忙碌如亚莉亚的学生都会逃课。会出席的只有乖乖牌、闲人,还有像我一样不想被扣半点校内成绩的烂学生。 蕾姬…… 她和我一起到校后,就跑进讲堂的休息室去了。因为今天轮到她出席开学典礼后的仪式——一种把步枪和狙击枪当成指挥棒耍的乐队行进。 所以我才能像这样,享受片刻的自由。 话虽如此,只要有那把德拉古诺夫在,半径两公里内都是蕾姬的五指山。 而且艾马基还趴在我的脚边,露出了「你要是逃走,我就跟主人打小报告!」的表情不时抬头看我。畜生。 当我盯着监视我的艾马基时…… 「远山,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哟!金次。看来你好像不用留级了。」 有两位男性来到了我身旁的座位。是乖乖牌不知火和闲人武藤。 型男不知火从第二学期的第一天开始,就满溢着清洁感;武藤则是暑假放傻了,满脸胡子没刮。你们两个真的是强烈对比啊。 「你听我说啊,金次。昨天好像有人开枪乱射耶。我四轮传动车的玻璃被人射破,又要跟保险公司联络了。」 咦!昨天我躲的是武藤的车吗? 唉……唉呀!这边就先装死吧。况且玻璃是蕾姬射破的。 还有之前我和武藤吵架时,他骑GYROOPY辗我的事情(注:GYROOPY是一种有屋顶的摩托车,外形类似国外的批萨车。),我还怀恨在心呢。 「——先别说那种小事了,远山。你又在女性关系方面引爆丑闻了?」 不知火相当具有武侦风格,把乱射事件当成「那种小事」带过,插嘴问说。 瞧他笑嘻嘻的,好像觉得很有趣一样。瞧他事不关己的样子。 「真的假的!该死,为啥啊!为什么只有金次受欢迎!」 「别那么大声,武藤。现在是开学典礼。话说不知火,你怎么知道?」 「说是我猜的比较对。刚才强袭科有剑道的晨练——神崎同学相当火爆呢。我就在想是不是和远山你有关呢。」 神崎……亚莉亚大小姐相当火爆吗? 光凭想象我就不寒而栗了。 附带一提,晨练在普通学校是指晨间社团练习;在武侦高中则是指晨间战斗训练。 「这有一部分是大家都在聊的话题。大家说今天早上——远山你和狙击科的蕾姬同学,从女生宿舍一起来学校上课。」 不知火摸着艾马基的背,仿佛在示意它是证明我和蕾姬有关系的物证一样。 「——这次是蕾姬吗!啊,不过还算可以理解。阴沉男和沉默女应该很合得来吧。可是金次,你又对危险的对象出手了。蕾姬有很多隐藏粉丝呢。你接下来会被人从四面八方盯上吧?你还真倒霉啊,金次。」 这点我同意。 现在我已经被蕾姬盯上了,枪口还会变多吗? 武藤拍着我的背露出笑容。我没办法向他详细说明自己和蕾姬之间的关系……黯然消沉了起来。 「……还有一个也是大家在聊的话题啦,神崎同学和蕾姬同学的感情很好,或许是因为她一次失去了朋友和恋人的关系,所以她在大闹之后变得有点郁闷。」 那是……什么鬼啊。 你是想说蕾姬=朋友,我=恋人吗? 「我说啊,我和亚莉亚根本不是那种——」 「这个季节,这种纠纷会很多呢。因为有『校外教学Ⅰ』嘛。」 不知火用爽朗过头的笑容说,制止了我这不知道是第几次的辩解。 ——校外教学Ⅰ 这么说来,的确有那种东西。 武侦高中在二年级,会举办两次的校外教学。第一次就叫作「校外教学Ⅰ」。 这在名目上只是普通的校外教学,其实活动本身的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在小队编成上做最后的调整。 这是因为……武侦高中的学生升上二年级后,必须在九月底前组一支二到八人的小队,向学校登记。 这种小队制度意外地重要,登记完成的小队还会登录到国际武侦联盟(IADA)的数据库内。 一般来说,武侦将来会以该小队来进行的活动……假设而后大家各奔东西,队员也能超越所属组织的框架,以小队合作为第一优先顺位——这点在国际武侦法中也有明确的规定。 「暑假中因为男女关系复杂化,而影响到小队编成的案例屡见不鲜呢。会这样是因为远山你没有整顿好身边的关系。」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大致决定好要跟谁组队了。我要组一支集合了车辆科和装备科的后勤系小队。里面也有女生喔。不过是平贺文啦,跟女人味三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小队没有严密的划分,不过大致上分成了强袭系、后勤系、通信系和混成系等各式各样的种类,而各小队之间会彼此合作。 以军队来说,就像是小队集结成中队的感觉。 所以这不像普通高中的分班一样,只要找几个好朋友来组队就好,必须要思考出最优良的战略性编制。 一言蔽之……小队编成这种东西,相当耗费脑细胞。 特别是对朋友稀少的我而言,这是除了蕾姬的订婚问题之外,另一个头痛的大源头。 「远山你要组强袭系的队伍吧?还是搜查系?」 「我还没决定。前阵子我忙着凑学分,只好一直把这个问题往后延。」 「啊——啊!真糟糕呢。你下次穿这套衣服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知火戳了我的黑领带。 下次穿这套衣服,是指小队登记时的拍照吧。 小队登记时,照惯例成员会排成列拍照……拍照时,必须再次穿上这套防弹制服·NERO。据说这是为了避免万一犯人看到照片,而认出我们的国籍和出身学校之类的。 我去年看过学长的小队照片……他们故意不看镜头,脸微妙地朝着旁边或斜下方。那么做也是为了不让长相完全曝光吧。 这间学校真是有够危险啊。连拍张照都要这么小心谨慎。 开学典礼结束后——讲堂前的道路上,C班的女生们配合着小伊娃(LittleEva)的名曲《Thezation();Lootion》,开始乐队游行。 前方负责耍指挥棒的女孩们,头戴羽毛帽、身穿游行服装—— 飘!飘!骨碌骨碌! 飘动着短褶裙,转动代替指挥棒的突击步枪和狙击枪,排成两纵队在禁止通行的车道上游行。 武侦高中常会像警政署和自卫队一样,公开举办音乐或舞蹈的活动,以提高社会印象。这种活动大多是由女生担纲演出——这似乎是校长的策略——五月的亚特希雅杯中,亚莉亚和白雪也跳过拉拉队。 可是……这种活动不管何时看到,我都觉得很不喜欢。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眼不见为净的东西,以爆发模式的层面来说。 定睛一看,步道上有一些邻近的居民和媒体也来观看。还有人拿着照相机,上头装了一个像火箭筒的望远镜头,拼命在拍女生呢。老兄,你中了校长的计谋啦。她们的外表或许是可爱的女高中生,不过那些家伙平常可是一群会拿正牌火箭筒乱射的危险人物啊。 我叹了一口气—— 同时离开了现场,像是要逃离拿着德拉古诺夫狙击枪,滴溜溜转动的蕾姬……下半身的短裙一样。 死艾马基则紧跟在我身后。 话说,你从刚才开始干嘛一直整我啊。先是故意踩我的鞋子;然后我从讲堂的男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来时,你还想小便在我身上对吧。 我在讲堂穿的防弹制服·NERO是借来的,还能把它丢回还衣处装死;现在穿的这套制服可是我自己的。要是用脏了我会扒你的皮。 (……蕾姬、艾马基、小队编成……全都很伤脑筋啊。) 除了这些心烦的事情以外,今天还是武侦高中的陋习:「泼水祭」的日子。 这也是一个头痛的大源头。 「泼水祭」原本是校长母校一个别出心裁的乱斗祭典,主旨是「开学典礼当天学生可以对任何人泼水」。 那只是泼水所以很安全,然而不知为何到了武侦高中,规则就变成了:「只要是空手要找谁干架都行」的真·乱斗祭典。 (教务科也是,不要允许这种活动啦。实在是……) 我到最后真的开始头痛了,于是决定到救护科大楼内的药局一趟。 走大马路恐怕会受到「泼水祭」的荼毒,所以走小路吧。 当我如此心想,逐渐远离游行声时…… 飘! 飘! 飘飘! 这是什么……? 肥皂泡泡……? 狭窄的小路上,突然有泡泡飘到了我的眼前。 波!波波!接着有两、三个泡泡在我眼前破掉。 「——你已经死三次了。」 下一秒,头上传来一个带着奇怪口音的女性声音。 我仰头一望……发现有一个小不点倒挂在建筑物的排水管上。 ……这家伙是谁啊? 「JAPAN的武侦高中,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你也一样毫无防备。」 女孩身穿奇装异服,有如古早电影《灵幻道士》中,殭尸穿的那种中国清朝民俗服装——的改良版。 连同说话的方式来看,她八成是刚才在讲堂的香港武侦高中留学生。 「……有何贵干?」 我心情不悦,朝上瞪着她。她手拿葫芦,灵巧地不知在喝什么。 「嘻嘻!」 娇小的女孩尖锐一笑,以轻快如马戏团的动作,降落到小路上。 咻! 她左右两旁用缎带束起的黑色双马尾,追随身体的动作在空中飞舞。 「我,名字,叫昭昭(CaoCao)。你也报上名啊。」 ——对方的身高约140公分左右吧,是一个小女孩。 她的眼角化了红妆,让原本上翘的双眼更加锐利。 娇小可爱的外表,会让部分的男性流下口水满心欢喜……不过…… 总觉得……她好像某人啊。应该是巧合吧。 「我叫远山金次。」 对方都报上名了,我也姑且说出自己的姓名。 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对方以为日本人没礼貌。 「唉呀!唉呀呀呀呀呀!」 这位名叫昭昭的女孩,摆出夸张的动作仰天长叹。 搞屁啊。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话说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想找我打架是吗? 「喂!你。好像有酒味喔。小鬼不要喝那种东西。」 我指着葫芦叮咛完,昭昭便杏眼圆睁。 「——我不是小鬼!昭昭昨天满十四岁了!」 她噗哈一声又吐出了带着酒昧的气息,怒吼说。 她喝醉了呢。毕竟在中国喝酒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话说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我好像也有既视感喔。 「没办法,让我试试你的身手吧。你离开公主身边,马上就有苦头吃了。」 她步伐蹒跚,动作似乎快跌倒……接着一个侧手翻,啪! 冷不防扑了过来! ——连同这个反应—— 都跟我初次遇见亚莉亚的时候一模一样吗!真是倒霉啊! 「——!」 昭昭的脚,往我反射性伸出的手缠了过来。 什、什么!这不规则的动作,简直就像醉鬼一样—— 我反击想把她推开,但没抓准时间。 昭昭像蛇一样爬过我的前方,身体一转紧贴到我的背上。 接着,她用绳子从左右两旁缠住我的颈部!不对,缠住我的东西是双马尾。 「嘻嘻!」 昭昭在我耳边一笑,连双手都缠上来了。 吱吱……吱! ——呜!脖子—— 我被她勒住了。这是柔道中的裸绞。 (这、这种绞技有可能吗……!) 裸绞是一旦成功,就绝对无法徒手解开的徒手技巧之一 而且她的招式还不合常规。现在她连手带发就像在玩翻花绳,用复杂的形状勒住了我。 这个混账,明明是个留学生——是从哪里听到「泼水祭」的事情啊? 「嘻嘻!怎么,无计可施了吗?无计可施的男人没有用。要杀掉。」 「杀……掉?」 我冒出冷汗,设法挤出声音。 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武侦。如果每次有人威胁要杀死我,我就可以拿到一百日币的话,我现在已经盖豪宅了。 不过,我看这次不是普通的威胁! (她、她是玩真的!) ——事到如今,我才确切感受到危机感。 这是比「泼水祭」的规则还要更严重的问题。 我焦躁万分,伸手想拔出贝瑞塔——这时我才总算注意到,自己连双手都被少女的双脚巧妙地压制住。 「——!」 亚鲁·卡达的技术,只能在打击战的距离下使用。 对手如果像这样完全贴近,对你使出角力战时——手臂有可能会被对方按住,或是被关节技制伏,造成无法用枪的情况。 这跟之前距离太远子弹射不到的蕾姬相反;而是距离太近,手枪被无力化。 (真、真的……不妙了……!) 我意识逐渐模糊。 此时,这位和亚莉亚相似的女孩黏在我身上的感觉,和一种快被勒死的感觉交错,扑通!我的体内……出现了异常的悸动。 (这、这是……!) 这种感觉和平常不一样,不过八成是爆发模式。 而且还是大哥说过的,濒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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