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芽衣
长空市的某一街区内，微风吹过。
街道的一旁高楼林立，然而却没有多少人在旁边，安静的可怕，仿佛整座城市已经死亡，唯有长长的蝉鸣点缀着这破败的街区。
蝉鸣渐渐清晰，这是周围唯一能听清楚的声音，永不停歇，甚是烦躁。
不管别人如何，反正芽衣是这么觉得的，这些蝉的叫声空洞且令人心烦。
电话亭内，芽衣伸出手指在电话按键上缓慢的按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或许这是除了蝉鸣以外第二个还能证明这座城市活着的东西了吧。
10分钟前，她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让她前往这里等待，会有人来接她。
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从电话中甚至听不出任何关心，没有任何哪怕一点点属于亲子的情感波动。
芽衣握着红色的电话，拨动号码的手慢了一些。
这通电话，会改变自己的生活吗？
应该不会的吧，毕竟，自己十多年来的生活基本和多姿多彩毫无关系，就是普通的活，普通的训练，普通的干这个干那个。
名为芽衣的少女已经学会在普通与平凡当中安静的生活着，甚至说......有些麻木。
少女过往的生活中没有亲情的身影，也没有友情的占地，她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久而久之，她也已经习惯了如此，平静到枯燥且毫无意义的生活。
一个人的人生总归是要做些什么能被人评价的事情才算是活的精彩，要么做出了一番功绩令多数人夸赞，要么当个反派被人彻夜痛恨。
可惜，这些芽衣一个也做不到，她倒是想，然而没人需要她，她就算是要行动也不知如何做起。
不被需要...自己其实就是个透明人，大人们微笑中带着隔阂，同龄人的脸上带着畏惧，这一点，早在她父亲冷漠的将她丢在极东支部训练基地的时候就开始了。
训练基地的大人基本都是精英，他们的行动力很强，从来都不需要帮助，不，他们其实也是需要帮助的，只不过是需要精英们彼此的帮助，而这其中并不包括各项技能都很平凡的芽衣。
而同龄人则畏惧自己是司令女儿的身份，看到自己就躲得远远的。
“做好你自己本分的事。”
这是训练基地的大人们经常对自己说的事情，整个基地宛如精准的仪器，彼此咬死的齿轮，在高速运转的时候向来容不得别人插手，芽衣不论想做些什么，哪怕是善意的帮忙，都会招致精英们严肃的批评。
不甘的心渐渐冷却，将曾经对他人的善意向内心封闭，承认自己就是个平凡的人，甚至是没用的人。
如果出于善意的帮忙反而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累赘的话，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这些，降低自己的期待。
自己是普通的，平凡的，所以不要奢望其他，努力的当好一个合格的普通人，从此以后，把梦想，希望之类的东西统统扔掉。
所以，冷却下来吧，芽衣，你不适合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你只适合当观众，连鼓掌都要轻声小心的那种。
不要想着什么有一天能成为大人物，希望、梦想......太幼稚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芽衣，你瘦小的肩膀能承受得起站在舞台中央的重量吗？
想到这里，芽衣终于害怕了起来，倘若有一天她真的成了主角，但却没能做到主角能做到的事情......
失望的眼神，言语的指责，背后的冷眼与唾骂，这一切都会将她淹没。
芽衣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尝试去做主角的大梦，尽管有想法，但终究没付诸实践，这样的担子还是太重了，交给别人吧。
自己......不行的。
活到18岁，日子一直都是得过且过，今后也将一直如此，然后就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死去。
荣耀与波澜壮阔的人生是别人的，而平凡归于自己，如果一开始他人就不曾对自己有过期待，那就不会面对别人失望的眼神，就不用面对那些自己所害怕的指责。
这样似乎也不错？
芽衣曾经将类似的想法写在了作文里，老师气的叫自己“认真点写！”。
自己不够认真吗？
不，其实只是老师没明白，这些都是自己认真思考过的想法。
嘟——嘟——
电话亭内，芽衣终于完成了拨号，将电话通贴到了自己的耳朵旁边。
“......非常抱歉，目前正处于非常时期，所有号码均无法接通，请尽快前往附近的防空洞避难......”
电话的那头正反复的播送着这样的信息。
“打不通啊，手机也没有信号，公交车和电车也都停运了......”芽衣从电话亭的玻璃看向马路的那头，小声的叹息。
“真是的，为什么特地选在这种时间碰面呢。”
父亲他......这次找我究竟会有什么事？
芽衣拿着电话，思绪早就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只是这样看着窗外。
明明已经把我寄放在极东的女武神培养设施里十多年了，对我完全不闻不问。
她仍然记得，一切都是从父亲那冷漠的视线开始的。
自己这平凡到几乎要废掉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不被需要的刻印。
————
“......非常抱歉，目前正处于非常时期，所有号码均无法接通，请尽快前往附近的防空洞避难......”
电话的那头依然在播放着这条讯息。
“没办法了，还是先去避难说......”芽衣抿着嘴，挂掉了电话，略微的抬起头，余光中一道螺旋双马尾的身影一闪而过。
“咦？”
芽衣重新扭头看了回去，结果街道还是那个街道，马路还是那个马路，并没有什么人影。
可自己明明在眼角看到了一个带着兔儿兜帽，坐在消防栓上，双腿晃悠着，手里拿着一个甜筒不断舔舐的女孩。
“难道真的看错了？”
芽衣心中涌现出了淡淡的疑惑，然而还没等她深想，一声剧烈的轰鸣突然出现在街道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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