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凯文,你的眼泪会结冰吗?
冰，红色的坚冰布满了德尔塔的视野。
那是鲜血飞舞的模样，极致的霜与寒冻结了所有，包括战士们的血，以及天火永不消磨的火焰。
赢了吗？
德尔塔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只是拄着睡美人之梦，勉强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大概是赢了吧，因为感受不到约束的力量了。
情绪因子的力量不再阻塞，能随意的贯通身体与外界，仿佛浑身被裹进塑料袋的人突然重新接触到了新鲜的空气。
但即便如此，德尔塔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去观察周围了，她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拄着剑，半跪在凝血的地上。
神音的力量比她想象的还要惊人，最后给予约束律者最后一击的人中，有她一份。
或者说，正是她情绪因子带来的情绪渲染干扰到了律者，因共情而唤起的记忆化作了旧日残像涌入律者的脑海，让律者的反击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这一点可能还需要感谢华。
她在所有人都陷入危险的时候解放了第八神之键的力量，短暂的打破了约束领域的桎梏，让战士们在几分钟内可以不受限制的发挥。
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她利用羽渡尘的额定功率找到了约束律者的真身。
在此之前，约束律者一直都在和战士们绕圈子，并且险些导致整支部队的灭亡。
千劫和爱莉希雅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律者气息是假的，是约束律者的伴生崩坏兽的气息，经过刻意的伪装，化成人形后与约束律者别无二致。
她们的手段成功欺骗了融合战士们，凯文劈下了天火，而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战士们才发现，约束领域并没有解除，律者的力量依然在。
但人类一方最大的底牌短时间内没有了。
冲在第一线的千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乎濒死，德尔塔将千劫扔回了华的身边，并由华转交给梅比乌斯博士。
这是融合战士们的判断失误，也是凯文的失误，作为执掌天火的人，他的眼睛还不够亮，为此，他们付出了代价，更多的人死亡，部队正在以番号的规模消失。
约束成功换掉了人类最大的底牌，所以她直接发动了最后的总攻，而这个时候，华重新回到了战场。
所有人，包括德尔塔都不认为华能在此刻做到些什么。
然而华她真的就做到了，羽渡尘成为了扭转战局的力量。
短暂的解开限制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被羽渡尘植入了一个画面和坐标，那是约束真正隐藏的位置。
这一瞬间，德尔塔启动了神音，爱莉希雅搭起了水晶箭，凯文拿起了天火。
千劫虽然已经重伤，但还是在苏的控制下重新回到了战场。
德尔塔带着情绪因子的一剑打断了约束反击的想法，爱莉希雅封死了她的退路，而千劫则拖着破败的身躯，用最后的力量将约束留在了战场。
这可能是融合战士们最后的机会，凯文现在有足够的能力杀死约束，但势必会波及到已经只剩一口气的千劫。
又一次的抉择，如果想要杀死约束，那么千劫的生机近乎于渺茫。
是要保下千劫，让更多人在约束的力量下失去生命，还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将千劫与约束一起埋葬？
一秒钟后......
凯文闭着眼，凝结了坚冰。
然后，就是德尔塔如今看到的景色，红色的冰布满了战场，约束最后的反扑与凯文的攻击撞在一起。
————
半个小时后，约束被确认已经死亡。
周围的崩坏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最上位者的指挥，变的混乱，各自为战，而还有力量的常规部队和没办法去正面战场的融合战士接管了后续。
没有了顶层指挥的崩坏兽根本没办法对融合战士们造成威胁。
当后援部队赶到战场的时候，十一律者已经被悬吊在意义不明的十字架上，再无声息。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约束已经死了，人类在名为崩坏的灾难中，又一次活了下来。
就连意志最坚定的战士也在为此落泪——他们本以为，自己也将迎来终结，与这里所有的战士，与他们曾经的友人，合葬在一处。
胜利来的是如此突然。
他们看到了冰，红色的冰，到处都是。
虽然战斗早已结束，但那个男人周围特有的寒气依然笼罩着这片战场。
这片土地上流出的所有的血，都以刚刚飞扬出来的姿态被冻结在了半空之中，仿佛一片红色的海浪，而在这一切的中央，紫色的微光转瞬寂灭，那永恒绽放的水晶蔷薇也因眼前的惨剧而凋零，支离破碎。
而扭转了战局的功臣，释放了羽渡尘的少女，则在一片水晶花瓣当中被走过来的爱莉希雅拦腰抱起，随后爱莉以这种姿态站在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男人面前。
“凯文......你该怎么向她交代？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德尔塔啐了一口残血，坐在满是血和土的石墩上，尾巴环绕着武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用余光注视着凯文与爱莉希雅。
“华会理解我的。”凯文的眼中倒映着悬吊者的律者，声音低沉，“正如同我曾说过的那样，我们别无选择。”
冰与霜仿佛叶脉一般自男人脚下向外生长，周围的寒意转眼间便又盛了几分。
......
“唉，凯文......”爱莉希雅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散发着寒气的男人，“也许你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的你，就像是Mei意志的延伸，理解你，那根本不难。“
“就算是今天，你也还只是在执行Mei命令，这我明白。”
“可是啊，凯文...看看这些倒下的人，他们都是你的同伴，他们比谁都更相信你的力量与决意。”
“从一开始，大家就明白自己的结局，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踏入了这里，因为他们相信你，相信你能为所有人带来胜利与希望。”
“看看他们的脸，凯文。你的眼泪......会结冰吗？”
......
在第六律者的时候，爱莉希雅曾经在交谈中抛出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一定要为了多数而牺牲少数，又或者为了少数而牺牲多数的话，你心中会有所犹豫吗？
当时的答案是爱莉希雅代替凯文回答的：会，那份犹豫的【软弱】一直都在，并且永远藏在心底，那才是你，凯文，这份【软弱】在提醒我们为何而战......如果不这么做，如果表现的毫不犹豫，那才会让你的同伴感到陌生。
但是现在，是你的情绪隐藏的太好了吗？
你真的让我感到有些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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