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年岁 下
“赤鸢，你能留下来吗？跟大家一起，好好的过个年。”
苍玄之书小小的手拽着华的衣袖，华别过脸，看向洞外的晚霞，小小的手指和大大的衣袖之间差距是那么的悬殊，但小苍玄确实成功的拽住了华。
起码让她不再固执的要求回去。
“赤鸢，将我制造出来的两位主人为了让我帮上你，给我安装了很多功能。”
“崩坏探测器，全球定位，还有火力系统，以及许多奇奇怪怪的软件，那时候的我总是不明白她们的用意。”
“她们总是对我说，我的任务只是留在赤鸢的身边，让赤鸢保持一颗善良温暖的心就足够了。”
“我那时不明白，并继续追问......可两位主人走的实在是太早了，几乎将我制作出来没多久就进入了里世界，我还未来得及去理解其中的含义。"
“直到经过了这匆匆数千年，我才明白，一个人的旅途总会迷失方向，主人希望赤鸢你不要因为友人的离去而害怕与人接触，从而变成只懂得消灭崩坏的冰冷机器。”
“所以，今晚请你一定要留下来！”
小苍玄站起身子，很认真的再说。
华沉默着，依然是看向洞外，只是小苍玄也并未妥协，依然紧紧地攥着华的衣袖。
“好吧，我听你的。”
最终，还是华先败下阵来。
闻言，小苍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重重的点着头。
“嗯！！”
————
大唐，春节。
今晚的夜色比平日多了几分喧嚣与热闹，烟花与灯火渲染了无数的街道。
佳节的气氛让所有人们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华穿着长袖的衣服，云纹华丽，走在土石铺成的小路上，光洁的大腿在衣摆之下若隐若现。
一位梳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提着灯笼奔跑，不小心撞在了华的身上，摔了一个屁股墩，正当她呼痛之际，华捡起了灯笼，带着温柔的笑，轻轻蹲下，俯身递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站起身，拎着灯笼抓着头发，脸上带起腼腆的笑容。
大姐姐温柔的气质让她不好意思耍孩子脾气了，反而是带着微微泛红的脸颊挥手告别。
灯火阑珊下，华蓦然回首，身后是佳节的灯火，将她照的明亮，水蓝色的眸子看着腼腆的小女孩，随后温柔的挥手。
烟花与灯笼的万民之火驱散了华身上的仙气，显得更像是一个气质非凡的修行女子。
看着小女孩微笑招手的样子，华的眼前渐渐模糊，往日的友人模样一一浮现。
最终她回忆的面容停在了姬麟的身上。
她是满足着离开的，是带着自己已然完成了使命的坦然和对未来的美好期望而迈向生命的终点。
临了的时候，她将继续守护神州的重任交给了自己，那时候连山已经先一步离她们而去，姬麟唯一能托付的也只有自己。
不过，唯独在自己能否担当重任这个问题上，姬麟从未担心过，倒不如说，她一直在担忧做的不够好而时常向自己请教。
在与自己做了继续守护神州的约定后，姬麟便提着轩辕剑前往了九幽，蚩尤死后，它的身躯成了巨石与山岳，崩坏能将那里侵蚀的犹如禁地，无数强大的崩坏兽在那里滋生。
那里本就是绝地，崩坏兽如野草一样，烧不完，杀不完，清光了，数十年后又是一群。
生命的最后时刻，姬麟坐在九幽深处，将全身的力量都贡献给了轩辕剑，死后身躯汇入大地，圣痕记录在轩辕魂钢之中，让轩辕剑得到充足的能量以镇压群妖数千余年。
华仍记得姬麟曾说，这是对于她来讲，最庄严的葬礼。
她真的，没留下任何遗憾呢。
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仙人，你终于笑了......”苍玄之书抓着自己的衣服，真的在为华感到开心，“已经好久没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罢了。”华漫步走着，保持着与普通民众一样的步伐。
“果然仙人也觉得和大家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吧？既然如此，就应当多与人接触才行，不如试试开一个武馆，收一些弟子吧！”苍玄之书开心的为华出谋划策。
“我会考虑的。”
“嘿嘿...那我们约定好了......”
怀里骤然一沉，当华回过神来的时候，挽着的手臂中央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精致的人偶。
“困了吗？”华轻声问道。
“嗯，抱歉...看来...支撑我活动的能源，已经到极限了。”
小苍玄努力的睁着眼睛，视线愈发的模糊。
“赤鸢......我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华没有说话，深灰色的秀发遮住了眼睛。
佳节的夜空下依然喧嚣。
“看来仙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才总让我偷懒......”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陪伴，能和您一起度过这千年的时光，真是太好了......”
“仙人请不要悲伤，只要人类文明不断进步，总有一天可以将我再次唤醒，到时候我们又能一起旅行了...”
————
“仙人，快看...天上的烟花......”
华抬头看去，夜空下，烟花绚丽的色彩映入华浮动的目光中，一个接着一个，璀璨又短暂，却连绵不绝。
“很漂亮吧......”
“嗯。”华回答，却没有得到回应，再看的时候，苍玄之书已经安然的睡下。
她不愿华见到自己闭眼的瞬间，于是便借着烟花的由头完成了这场告别。
“是啊。”
“好漂亮......”
————
不知不觉间，要跨年了。
华站在拂云观的客房内，看向窗外，身旁是已经彻底停止机能的苍玄之书。
在华的掌心，是一枚黄金色的核心，那是苍玄之书的备用电池，但她仅仅有这一块，能不能再顶一千多年她也不知道。
“是你说要留我过节的，可不能擅自失约啊。”
华这么说着，低头，将电池按在了苍玄之书的身上。
这时，拂云观响起了敲门声。
她正认真的等待小苍玄睁眼的瞬间，本不愿意搭理，奈何敲门声愈加猖狂。
华不耐烦，便来到门前，挥手将门栓拂去。
吱呀——
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苍玄和丹朱充斥着笑容的脸蛋。
不知是谁家的焰火，飞的比拂云山还高，在少女们身后的夜空炸开，色彩绚丽。
“华，想我们了没有啊？”
“黎开先生说，今天是主世界一个很重要的日子，特意批准我们回来看看你，没想到，居然是新年啊......”
“我记得，华，咱们的时代也有这种节日，对吧？”
“我们来陪你过节了，还有苍玄之书，我们三个陪你过节。”
“苍玄之书，苍玄之术你在吗？”
......
仿佛是上苍安排的巧合，安上全新电池的苍玄之书也在这一刻醒来，睁开眼。
烟花下，苍玄和丹朱在笑着对她招手，仙人靠在门窗旁。
苍玄之书怔了一下。
是梦吗？
大家的眼神都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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