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即将完成的律化
滋滋——
雪原的某一处，空间忽然裂开了一个紫色的缝隙，里面掉了个人出来。
紫色波浪长发，发梢直到脚踝，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裙子，光着脚踩在雪地上，略微的喘着气。
金色的十字星眸中流露出少许勉强的神色，擦了擦脸颊上的汗，她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事物。
那是一只极小的崩坏兽，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但某种莫名的存在正通过这样的事物与自己对话。
这是早巴比伦塔的时候，西琳就确定了的事情。
它告诉了自己不少身为律者应该会的技巧，乃至外部的情况，甚至还给自己出谋划策。
比如利用崩坏兽去挡住天命的支援，然后自己则留在崩坏反应炉中吸取能量。
不过这样的好事也到头了，某一刻，它明显的表现出了焦躁，示意西琳逃走。
“第一次做这么远距离的传送。”西琳努力调顺自己的呼吸，“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要消失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逃跑？”
“就算是和女武神作战，我也是不会输的！”
最起码就她目前遇到的女武神来说，都不是她的对手，完全没必要就这么着急忙慌的跑......
这么说着的她眼神一撇，略微怔住了。
巨大的阴影涵盖了西琳的一切，相比于身后的那个被崩坏物质包裹的事物，西琳身影是那么的渺小。
这一看就不是人类的造物，而是自己这边的。
西琳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个是......？”
“你是带我来找这个的吗？”
一直飘在西琳耳边的微型突进级崩坏兽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这团巨大的崩坏物质当中。
“等等我！”
西琳下意识的跟上，手伸了进去。
没有触碰到实物的触感，反而涟漪激荡，白皙的手直接穿了进去，西琳遵从自己的本能走进。
身躯完全进入了崩坏物质内部。
“这是......”
这是一片未知的空间，脚下是宛如心湖一样的水泊，头顶是紫色的未知苍穹。
滴——
宛如水滴落入湖面，心湖泛起涟漪，来自于西琳内心深处的记忆重现在少女的眼前。
圆锥形的灯光下，一张病床，一对母女，女孩正哭泣着，无声的张着嘴。
妈妈...
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西琳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在绞痛，仿佛被人用刀子反复拧动，窒息一样的疼到抽搐。
她怔怔的看着曾经身为人类西琳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
眼泪不自觉的在脸颊滑落。
[这就对了]
[撕开人类的心，就能真正成为律者！]
莫名的存在仿佛在这一刻才降临于此，将西琳内心深处最柔软泣血的地方撕开来给她看。
那个由属于与妈妈共同回忆组成的人类人格就在眼前，只要撕碎她，自己就能作为律者重生。
向天命复仇，向人类复仇，向这个给自己带来太多悲剧的世界复仇。
聚光灯下哭泣的女孩和她已经气绝的母亲，这幅画面层多次出现在曾经西琳的梦中。
她当然知道这印象深刻的画面发生在什么时候。
妈妈死于崩坏病。
这是无药可救的病症，哪怕花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
可......
妈妈还未来得及给予自己更多的爱，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看着眼前正在哭泣的女孩，西琳忽然升起了一种渴望，让这样的幻觉和记忆再往前，让自己在看看妈妈的笑脸。
哪怕只是虚弱的抚摸孩子的头也行，而不是现在这样，冰冷的呈现死亡的事实。
然而崩坏并不会给予她救赎。
将人心最珍惜的事物撕碎给对方看，这才是崩坏，所以西琳这样小小的愿望总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实现。
“不要，我不要......”
理智告诉此时的西琳应该走了，不应该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只要退回去，回到现实，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然而她终究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当内心的渴望出现之时，心里的底线在一步步的崩塌。
再一会儿，就再一会儿......
记忆变了，变成了被天命接走时候的模样。
在崩坏的侵蚀下，记忆开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偏差......说是崩坏作用的也不完全正确，因为这的确是西琳自己的记忆。
只不过在巨大的实验痛苦和对天命的仇恨之中记忆开始失真。
原本跟她们说话的可能是一个心虽冷但是慈眉善目的老人，或者是亲手埋葬了数个无辜儿童，但依然能对新人露出亲切微笑的女武神。
更有可能是纯粹道德沦丧的变态。
或许仅仅只是见过一次，但这样的形象还是被记住了，于是记忆的感觉在崩坏的侵染中变得愈发黑暗。
实验人员，女武神，乃至守卫，原本的人们开始同意变成了一个模样，黑色的影子吞噬了他们，苍白发光的眼睛诉说着病态与扭曲。
痛。
痛痛痛——痛死了！
西琳捂着自己的脑袋，熟悉又恐惧的，崩坏一点一点侵蚀裂解细胞的痛楚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刻，什么美好的回忆，留恋的情感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被折磨的痛苦与对天命的憎恨占据了整个身躯，并不断的强化着，要复仇，一定要复仇！
......
不知何时，痛感消去，理性的知觉开始回归，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噩耗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
阿芙罗拉、阿加塔、贝拉......
死了，都死了。
疼痛与绝望正侵蚀着西琳的几乎崩溃的神经，如此虚弱的时候，挚友的死去再次将她打落深渊。
————
这就完了？
不，当然不，崩坏当然不会用这么“温柔”的手段。
这只是一周目而已，接下来还有二周目三周目，N周目......直到对亲人挚友的死去开始麻木，麻木到就算站在身前也无动于衷。
祂要利用这样的方式一遍又一遍的碾压西琳的感情，直到彻底碾碎她对人类的身份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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