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有两个人的团建活动
数天前，世界蛇还未展开行动的时候。
乐土大门前的地下通道内，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正蹲在一旁，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给。”
一碗热腾腾的泡面被放在了德尔塔的身前，此时的她后背靠着墙壁，双腿蹲姿并拢，接过泡面放在膝盖上。
红与蓝色的过膝袜被泡面底座压得有些凹陷，不过德尔塔并未在意这个。
“还是泡面？”
“就算几万年是睡过去的，可你总活了几千年吧？就没点变化？”
“是你说要找一些回忆的。”凯文搬了个马扎坐在德尔塔不远处，手里同样拿着一碗泡面。
哧溜......哧溜......
听着凯文吃面的声音，德尔塔不由得也抬起了筷子，卷了一捆面，然后张大嘴，一口闷掉。
“大家......是怎么评价我的？”
良久，德尔塔一边吃面一边提问，“在那种关键时刻走了，估计对我有不少怨气吧。”
“大家都理解。”凯文平静的说，“当时不理解的，后来也都理解了。”
“是因为爱莉希雅吗？”德尔塔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
这个男人，在提及爱莉希雅的时候，总是会比以往更加沉默。
“大家都知道爱莉的计划了？”德尔塔挠了挠头。
“樱的记忆体不知道，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所猜测，但真正知晓全貌，到现在为止还存于世的，就只有我，我的记忆体，维尔薇的记忆体，梅比乌斯的记忆体，阿波尼亚的记忆体，伊甸的记忆体......以及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德尔塔瞪大了眼睛。
“是的，爱莉希雅的记忆体代替爱莉希雅去完成了那件事。”
“那现在在乐土中的是.......”德尔塔张了张嘴。
“是爱莉希雅。”凯文的话不算多。
“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了？”
“最开始，只有你的记忆体和梅比乌斯的记忆体知道。”凯文侧眼看着德尔塔。
“爱莉希雅在乐土醒来后，主动找到了我和伊甸，拜托我们好好照看一下刚出乐土，什么都好奇的记忆体。”
“还有谁知道吗？”德尔塔的心中有些异样，她当时完全没发现爱莉希雅已经被调换了意识和灵魂。
这还是德尔塔在明知道乐土中记忆体的自己会和梅比乌斯博士记忆体商量这件事的前提下......毕竟这个主意就是自己第一次去乐土创造记忆体时提出来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她还以为失败了呢。
“阿波尼亚用能力看到了，维尔薇和Mei用推理猜到了，没见梅比乌斯来过，但我估计她也知道，真正知道真相的，大概......就这么些人。”
“那...那场战斗......”德尔塔皱眉。
此时她也渐渐回过味来了，黎开曾不止一次做出过【爱莉希雅在最后时刻做过什么】的推测，那当初的那场战斗....似乎并非单纯的想要让英桀们团结起来。
“她为现文明留下了更多可能。”
凯文的言语简短，但德尔塔还是听明白了。
“那场战斗，其实并不在原本的计划之内。”凯文继续说道，“那是爱莉希雅的记忆体，以自身意志做出的决定。”
“在爱莉希雅告知我记忆体跑出去的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准备爱莉希雅交给你的任务，所以并未关注我们。”
“她真的很纯粹......和爱莉希雅一样。出来的第一刻就到处问这个世界的样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让她看一看世界的大好风光，可惜那个时间段，人类连一座像样的城市也没有了。”
“我们只能给她看录像带，看伊甸的专辑和MV，带她稍微的领略一下那个时代的万分之一。”
“在放映室，我们沉默和愧疚的为她介绍那个时代，对于我们来说，那个时代有一万分的美，而我们却只为她展现了一分。”
“那场放映持续了三天，后来我们问她，你对我们展现给你的东西评价如何？”
“我们不敢问满不满意，因为那是显而易见的，但凡真正经历过那个黄金的时代，都不会对破旧放映机中体现的画面说出【满意】这两个字。”
“但她的打分是......十万分。”
“她知道我们一万分制的打分标准，但她还是给出了十倍的评价，我仍记得她纯真且沉醉的目光。”
“如此简陋的条件，我们甚至想过让华或者苏用精神能力去复现一个黄金年代，但她拒绝了，她说她不要那样主观的东西。”
“记忆是有滤镜的，在她看来放映机中展现的东西已经足够美好。”
“在约定的那场宴会到来之时，她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在战斗中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是记忆体，虽然从爱莉希雅那里继承了力量的运用技巧，却从未实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要用战斗的方式迅速熟悉爱莉希雅的身体，那股律者的力量。”
凯文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
“这是我，维尔薇，阿波尼亚，伊甸一同为她搭建的舞台，原本充当对手的应该就只有我......你的存在，是为了蒙蔽那些【想不到这一层】的人而设立的。”
“布朗尼的到来...大家都没预料到，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她站在人类这一边，大家都做好了血战，甚至死上好几个英桀的准备。”
“结果......就是你知道的那样，爱莉希雅的记忆体很优秀的完成了预定的计划，你们在那之后也消失了。”
凯文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说了很久。
......
直到某一刻。
嚯啦——
凯文将手中已经空掉的泡面桶扔掉，略微站起身。
“团建结束了，德尔塔。”
“我接下来要去解决天命的问题，我不希望在意图阻止我的人的名单中，听到你和布朗尼的名字。”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凯文渐渐走远。
......
“凯文，你为爱莉希雅记忆体的事情感到遗憾吗？”德尔塔在后面，忽然问道。
“是的。”
出乎德尔塔的意料，她原以为凯文会沉默，或者说出【现在谈论这些没有意义】之类的回答。
没想到凯文居然...点头了。
凯文背对着德尔塔远去，少女看不到他的脸庞。
“我遗憾于不能为她展现文明最美丽的样子，遗憾于像憧憬童话一般憧憬外面的她，看向世界的第一眼，就是遍地鲜血与绝望的现实。”
“当她满怀期待的看向我时，我.......什么也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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