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一直到傍晚雨势仍旧没有减小的趋势，反倒越挫越勇，放肆到极致。窗外的街道被大雨冲刷的透亮，玻璃上透着斑斑驳驳的雨迹。狂风呼啸，毫不留情的扫过街上的每一处，周围到处都遗留着被它折腾过的深刻痕迹。这城市，风雨做伴，染湿夜空。
简橙是在晚上八点钟回到的家，刚下飞机的她就被几个损友叫去小聚，省去寒暄温暖重温过去的环节，剩下的大多时间都在一片嘈杂互相灌酒的情景下度过。坐飞机的劳累加上酒精的刺激，回到家的她基本已是筋疲力尽，一头扎进沙发里，蜷缩着身体，整个人换成闭目养神的状态。
屋内只开了一盏壁灯，黄橙橙的灯光打落下来，照在简橙的脸上。她貌似很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面容憔悴，皮肤苍白，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似乎刚躺下来下一秒就立刻进入梦乡，一秒都不耽搁。
好像睡了很久，好像也没睡多久，简橙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钟，是妈妈把她叫醒的。
顾佳惠是在简橙之后回的家，进屋的第一眼画面就是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连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们母女俩。虽然屋内温度适宜，但因为外面刮风下雨的缘故，今日比平时多了一份清冷。加上简橙穿的单薄，一天的劳累导致她睡的很香，一不留神也许就会染上感冒。
顾佳惠不忍心打扰到她，就从卧室拿出薄棉被盖在她的身上，靠得近，自然也就闻到身上的酒气。任佳惠皱起眉头，单单从味道的浓重程度就可以判断出这孩子到底喝了有多少，估计这量度隔夜起床后绝对会头晕恶心。顾佳惠替简橙把被角掖好，以免她着凉。弄好一切后，接着就走进厨房，去熬醒酒汤。
简橙被叫醒的时候认知还处于模糊的状况，愣神好久，半响才感受到头部传来的疼痛。她扶额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仍旧是那样的困倦。顾佳惠亲手舀起一勺汤递到简橙嘴边，简橙张嘴的同时接过碗，自己喂自己。
五点钟，外面天刚蒙蒙亮，室内灯光暗淡，但却有一道光源从门缝中偷溜出来。
那是从书房传来的。
简橙两三口吃完，也就是以普通谈话的问法说道：“舅舅还没睡吗？”
顾佳惠低下头收拾碗筷，不看她回答道：“听说是在处理学校的一些资料，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一口。这都五点钟了，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该准备去上班了，我看啊，这觉他也是不打算睡了。”
“应该是早就准备好要通宵吧。”
“谁知道。”
顾佳惠转身走进厨房，留简橙一人在客厅。屋内沉寂，清晨的第一束光在书房暗自升起，简橙心内涌动，手指用力扣着沙发边，心不在焉。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简橙还是决定起身去书房，忍着头部传来的细微疼痛，她走过去推开书房的红木门。
舅舅比她年长十几岁，高高瘦瘦，人也长得端正精神，眉眼间有股与生俱来的冷峻，平日还好，但只要表情稍微不对劲就会让人觉得冷气四窜，难以接近。其实不然，舅舅这人属性闷骚，爱讲冷笑话热场，还自我感觉良好，刚接触的时候也许会觉得他难相处，但只要深度了解后就十分想掐死他，分分钟想提醒他药别停的那种。
后面这两句话真的不假，这是简橙的外婆、外公、亲爹、亲妈、舅舅的历届班主任、舅舅的朋友们、舅舅的前女友们与他相处数年得出来的一致结论，当然简橙自己也深有体会。
书房没开灯，唯一有光的地方是那台笔记本电脑，舅舅正用它浏览网页，模样看着挺认真的，同时表示着这件工作上的事情不能有任何疏露。简橙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就没吭声，准备走近点儿再打招呼。
满屋子都是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窗外的倾盆大雨改成小雨绵绵，简橙悄无声息的走过，与这和谐的声调融为一体。电脑网页突然转换，使简橙的步伐停滞不前，她的眼睛盯着网页上那张熟悉的照片，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宁施烟？”
嗯，是她。
照片是老照片，样子也比现在青涩许多，这个青涩倒不是指因年龄的增加在容貌上发生的变化，而是从眼神散发出的整体改变。如果说几年前的她是略显稚嫩，那么如今的她已经进化成一个标准的Bitch。
善于我行我素的Bitch，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的Bitch。
顾亦承听到这声倒没惊讶，好像早就料到她在身后似的，连头也不抬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在完成最后一道程序之后迅速的关掉网页关闭电脑，动作快到让简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转过椅子直面与简橙对视，可能来源于从事的工作，他在言谈举止方面总是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资历浅的后辈在他面前总是被缩短一截。好比现在，他坐着，简橙站着，他神态自若，而简橙就像是做错事被叫去办公室罚站的学生。
“醒了？”
“嗯······”简橙不自在的回答道。
书桌上的茶杯冒着淡淡雾气，香溢十足，沁人心脾。舅舅天生就睡眠不好，还偏爱喝茶，说这玩意提神味足，隔三差五就买两三包好茶叶在家备着。外公在世的时候还一直说就是这爱喝茶的习惯扼杀了舅舅后半生的睡眠，舅舅那时还特义愤填膺的反驳说这是打娘胎就带出来的，要怪只能怪爹妈，怀着他的时候没听些正规的胎教音乐，就听隔壁家杀鸡宰猪了，在这样一天天的耳膜摧残下孩子出来睡眠质量能好吗？
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倒是舅舅爱茶这一点还真不是说说而已，据说年轻的时候还曾经报名参加过几天的茶艺培训，而这茶艺师资格证是否收入囊中到现在还是个谜，这事他也向来不和家人透露太多，加上他爱好广泛家人就从来问过。时间推移，渐行渐远，日子一天天过去，这话题也随着日子的流走被遗忘在曾经。
而今日，简橙发现舅舅除却对茶的喜爱，在倒茶的举动上也十分讲究，动作细腻，礼节标准，没有任何瓷器相碰的杂音。看来即使舅舅不说，那证恐怕早已胜券在握。
他默默的为简橙倒好一杯茶，眼神示意她喝下去。
“这是朋友从江苏给我带回来的好茶，你尝尝。”
简橙对这玩意不感兴趣但也不算讨厌，算是可以品尝品尝。拿起来轻抿一口，清香袭入，甜味立即在舌尖上打转，简橙不懂茶，但这味道绝对是茶品中的精品。
“味道如何？”
“不错。”
“要是玩够了我们就开始正事吧？”
说完，顾亦承起身出卧室门，简橙愣了那么一两秒，随后在他身后问道：“舅舅你去哪儿？”
“跟过来，给你介绍一下你的新工作环境。”
终于扯到正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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