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花散终有期,万代神樱立如昔,旧人归故里
北风魔神·安德留斯。
海祇大御神·奥罗巴斯。
腐殖层·杜林。
东风守护·特瓦林。
……
夏天拥有的，或者曾经拥有过，数位魔神级的的力量，皆存于右臂以铭文镶刻的「神之心」当中。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这必然不会是巧合，这枚独立于提瓦特七执政体系外的纹身「神之心」，拥有寄宿魔神残魂的能力。
想起北风魔神·安德留斯，曾在数千年前以血肉相融来复苏大地，数千年后，其残魂依然强大浑厚，甚至还能分出一部分帮助夏天。
那，同样失去血肉的真，为什么不可以继续存在呢？
本来只是一个设想性的念头，但在见到影的悲伤后，转化成了必须达成的心愿。
然后，「神之心」给予了回应。
……
真的离开，留下一幅绝美的风景。
来自过去的风，承载着无数的粉色花瓣，吹向没有尽头的未来……
而现在。
那股顺风，像是受到了某种不可抗力的牵引，来到夏天身边。
右臂的纹路从未如此闪耀，即便被衣服遮掩，也无法阻扰发散的辉光。
樱花席卷，在夏天身边环绕，将已经消散的意志，重新凝聚。
圣遗物堆叠而出的力量，来自安德留斯的魔神之力，还有夏天本身……
这些力量，或许还不足以让「真」彻底的复活，但足够让她在意识空间中留存。
在提瓦特，意志的强弱，往往能决定许多事。
想要将真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影和夏天，还有她自己。
如果有选择，真当然不会想要离开。
如果有可能，真当然愿意陪伴在影的身旁。
如果有机会，真当然希望见证稻妻的未来。
而现在，她似乎感应到了，她最后的妄想在成为现实。
温和的力量包裹着自己，不仅仅是停留，甚至让她有了足够在意识空间重塑身体的力量。
樱花慢慢飘零，当中出现了一位披着紫色长发的女孩，眉眼动人，倾国倾城。
视线逐渐清晰，感官逐渐恢复，她惊讶着，欣喜着，羞红着。
白里透红，亭亭玉立。
原来是忘记了重塑衣衫。
不像影和将军那样的木头，真是情感细腻的女人，就算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会因为被看光了身子，而羞涩。
还好，樱花守护了她的清白，敲到好处的遮掩了不为人知的神秘。
她反应过来。
为透白的胴体加上那件最熟悉的粉紫色和服，甚至连她最喜欢的那把伞，都一并生成。
有花瓣落在伞尖，贴着伞面翻滚。
手指捏住，放在掌心，是真切舒适的触感。
轻轻抬起，放在鼻尖，是沁人心脾的芬芳。
红唇皓齿，吃下一瓣，是柔软清凉的香甜。
一切都是真的。
“咦……？”
虽然没有言词，但这是相隔千年，真第一次用声带发音。
还有些不习惯的颤抖，好似失态的掩住嘴唇。
眨眨眼睛。
明明是坐拥数千年记忆的前代神明，却像是初生的婴儿，满眼茫然。
夏天也不懂原理，作不出什么解释，张嘴想要朝她说一句「让妹妹流泪，可不是姐姐该做的事情哦！」这样帅气的话。
可身边的影，没有给他机会。
影已经压抑不住心情，扑了上去。
数千年来，她第一次释放出如此强烈的情感。
没有考虑「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空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真，回来了！
真，她回来了！
真，真的回来了！
且与刚刚的意识体精灵不同，现在的姐姐，拥有凭借意识生成的躯体，在这意识空间中，是真实存在的。
可以被触摸，可以感觉到体温。
影展开怀抱，将真紧紧地拥住，深怕又失去了。
害怕的让人心疼。
亲昵的用脸颊摩擦，泪水哗然而下，姐妹两人皆是如此。
夏天在一旁，摸摸跟着泛酸的鼻子，心里笑着嘀咕：怎么还是哭了？
是因为不想让影哭泣的强烈愿望，所以才让夏天第一次自发性的运用了右臂「神之心」的力量。
现在看，算愿望实现了吗？
真是留下来了，可影还是哭了……
不过，相同的眼泪，却是因为不同的情感。
现在的影与真，大概就是那句「喜极而泣」吧！
姐妹俩相隔千年的重聚，作为大功臣的夏天，心甘情愿成为陪衬，不上前插足。
静静欣赏这份美好。
“真……”
“影……”
姐妹两人有太多话语要说，多到堵住了喉咙，在呼喊彼此的名字后，再无它言。
互相凝望，良久。
和以前一样，作为姐姐的真，总是主动的一方。
“影，你变漂亮了！”
神明的寿命与天地等同，其容貌自然不会有太大改变，只是这次重见，相隔太久太久，久到记忆中的影像都模糊掉了。
将影的容貌重新映入脑海，比那模糊的记忆相比，自然要美丽许多。
影不回话，稍微调整情绪，止住泪水，而后轻轻哽咽。
才重逢，真就急着打趣：“不是说别小瞧了你吗？怎么哭了？”
她忘了自己也在落泪，让影抓到反嘴的机会：“你不是也哭了。”
“呵呵。”真是又哭又笑，不予反驳。
……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几分钟后，才记得还有两位陌生的存在。
真抹干眼泪，带着笑容，投来视线。
夏天后退一步，先将人偶将军推了出去，毕竟是新的妹妹。
真对人偶将军不算完全陌生，虽然没有交谈过，也没有正式见过面，可人偶将军有时候会来这处意识空间与影见面。
如此，算是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最初存在的意义……可把真给气着急了，偏偏又没力气跳出来。
人偶将军根据自己的想法，主动上前问候。
“先代雷电将军，你好，我是将军。”人偶将军的名字就是「将军」，难免介绍起来有些奇怪。
“嗯，将军，我是你的姐姐，真。”
真看到两只一模一样的影，觉得好生有趣。
多了一位妹妹呢！这位好像更笨，更可爱！
“姐姐？”将军愣住，可不记得自己有一位姐姐。
真拉起影和将军的手：“刚刚，不是说了，你是影的妹妹吗？那我是影的姐姐，当然也是你的姐姐喽！”
这个逻辑很对，被程序通过。
将军犹豫之后，听话的喊了出来：“嗯……姐姐。”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手，说着是家人的话，仿佛被肯定了除「永恒守护者」之外的存在意义。
“呵呵，你比影可爱多了，影以前，从来都不叫我姐姐的，一直叫我名字，一点儿都不懂礼貌！”
真打趣着，那边的影立刻就应证了她的说法，不满的喊一句：“真！”
影确实从没当面喊过姐姐。
作为双生魔神，两人难以比出谁先谁后。
只是真更主动，直接决定了姐妹关系。
影当初还有不满意，所以不肯喊姐姐。
但后来，慢慢发现，有一位什么都主动的姐姐，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影渐渐学习了依靠，学会了有姐姐在就好，自己只需要听姐姐的话就好……
不过在此之前，她已经习惯直呼其名，所以一直没有改过来。
有好几次，真故意耍计谋，甚至不惜把影灌醉，都没能让她喊出姐姐来，最后差点得到了一位，耍酒疯要把荒岛切成好几份的「大反派」。
作为不以武力见长的先代神明，真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她本就将生死看淡，既不会因为死亡而悲鸣，也不会因为新生而震惊。
她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还能够存在事实。
虽然力量很弱小，没办法做太多事情，但可以与妹妹们见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当然，如果可以，她也想去看看现在的稻妻……
不过，现在要看的，应该是那位拯救了自己的男人。
目光才移过去。
甚至不需要夏天自我介绍，影已经迫不及待，就几步距离，硬是用上了小碎步。
“真，他是夏天，是我的……嗯……我的朋友！”
很早就把夏天当作了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介绍的时候会有些犹豫。
可能是因为都是朋友，但夏天的感觉和神子的不一样？
之前，影会把这归于男性友人与女性友人的区别，但现在渐渐明白，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她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细想，或者有谁能够更直白的提醒她。
这份有别于友情的情感，是什么。
真大方的自我介绍：“我是真，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就不做冗长的解释了……”
她能感知到，让自己停留的力量源自于何处，目光看向夏天那已经不再闪光的右臂。
“似乎，是你的力量，让我能够停留在这意识空间。”
“嗯。”夏天摸摸后脑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大概就是可以将魔神的残余力量寄宿其中，你可以放心的先待在里面。”
真的力量很薄弱，弱到只要使用一次，就会消散。
但因为太弱了，夏天根本就不需要使用，也不会使用。
“谢谢。”
真在说这声「谢谢」的时候，从余光有看到妹妹的表情。
影的眼睛里有光，比雷光还要闪耀。
这可是复活后的一大发现！
真心思缜密，敏锐的察觉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魔神强大孤傲，但也不是没有恋爱的魔神，甚至结婚生子的都有。
但真是真的没想到，影有一天会有「恋爱」这份意识，还以为她这辈子都献给「探寻武艺」了。
不过，看两人的互动，应该还没有到那种关系吧？
也是，影这小笨蛋，肯定弄不懂，还傻乎乎的以为只是朋友。
哪有朋友会帮你到这个地步的！
这夏天，是看上你喽，傻妹妹！
呵呵，看来我这个姐姐是有的忙喽！
……
只是一个眼神，真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不过现在，她并未打算如何，毕竟，她对这位「夏天」，还全然不了解。
只是因为感谢，就送上亲妹妹，显然不可能。
而魔神的感情，不像凡人多变。
轻易不动情，一旦动情了，那就是无休无止的永远。
而且，妹妹的性格……占有欲是很强的，也要提前告知才行。
夏天倒是还没想那么远，他是真心为两姐妹的重聚高兴：“没什么要谢的，主要还是你自己的意志足够强大！”
为了影，真想留下。
为了影，夏天想让真留下。
两股相同的意志合力，才造就了这份奇迹。
还要寒暄，可周围却不安分起来。
轰隆隆——
地震……不，应该是空间震。
空气不安分的躁动，原本敞亮的天空，又开始起了阴霾。
真当即皱起眉头。
她虽然没有强大的权能，但这里是以她曾经的意识，创造的空间，自然比旁人更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处意识空间，并非完全是真自己的，而是影用力量强行创造的。
现在真已经苏醒，自然会有自己的意识空间，就产生了冲突。
正常情况下，真也可以让这处虚假的意识空间与自己真正的意识空间合并。
但现在，真已经弱小到只能以意识存在，哪里还有权能去维持意识空间？
所以，这处空间的崩塌，是必然的。
急忙喊话：“影，快带他们走，这里要崩塌了！”
影担忧的拉住真的手：“真，那你呢？”
“不必担心，我自然有可以去的地方！”
真不惧的笑笑。
既然是残魂的力量，自然可以同其他魔神一样，寄宿在夏天右臂纹路中。
夏天也表示肯定的点头。
空间开始奔溃，考虑到时间的不同，要找寻具体的锚点，绝非易事。
稍有不慎，就会被时空巨浪卷走，彻底迷失在时间、空间之中。
哪怕是影，也心有忐忑。
但，与夏天十指相扣，就没什么怕的了。
「梦想一心」划开裂缝。
在空间崩溃的最后一刻，两人踏入无序的湍流。
随着真的复苏，这里已经不再重要。
这处承载了影数百年悲伤的地方，轰然崩塌。
走向凐灭。
！
“影，以后要多微笑哦！”
“真，有点儿羡慕你呢！”
“夏天……谢谢了。”
陌生的声音，却有熟悉的感觉。
夏天蓦然回头。
被影种下的稻妻神樱，早已经根深蒂固，不惧凐灭。
她的飘落的花瓣，随着时空之风，来到夏天与影的身边。
环绕身侧，就像是在为他们保驾护航，指引方向。
这份温柔，让人倍感亲切。
脑海有诗，有声音。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
「我如朝露转瞬晞。」
而此刻。
夏天终于听到的后半句。
“花散终有期，万代神樱立如昔。”
“旧人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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