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两个安赛尔
“滴答，滴答。”时钟在转动，机械的摩擦声传入安赛尔的耳中，像是催眠曲，他的眼睛凝视着面前的怀表，博士和普瑞塞斯还在尝试着把他催眠，可是这都十分钟了，安赛尔的眼神还是很清澈，丝毫没有被催眠的迹象。“不行了，我手酸啊。”博士甩了甩手，喵的她都把这个怀表在安赛尔面前晃十分钟了，结果安赛尔居然没有丝毫的困意，正常人都该直接困到睡过去了吧？“安赛尔，你就不困吗？”“不困，反倒比之前更精神了，话说这招真的会有效吗？”依靠催眠来让安赛尔挖掘内心深处的记忆，这是普瑞塞斯提出的方案，可问题是安赛尔感觉自己现在比喝了咖啡还提神啊，明明平时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感觉困倦，在博士的催眠之下居然还变精神了。“应该有效，如果安赛尔你只是记忆被封闭了，那么像这样的催眠应该能让我们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才对。”“可是我现在完全不困，这怎么办？”“嗯……来点安眠药？”“那还不如来点酒呢，毕竟我都会直接睡过去的。”安赛尔吐槽的很是犀利，催眠和睡着是不一样的，所谓的催眠其实就是一种深度的放松状态，卸下了所有防备之后人的记忆会变得格外清晰，这个时候往往能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答案。“可是不这样的话我们没办法知道自己的记忆里到底缺了什么，这种感觉很难受啊。”普瑞塞斯揉着太阳穴，不管是谁肯定都是不愿意自己的记忆受摆布的，既然可以确定安赛尔是这一事件的关键点，那么当然也要以他为突破口来找寻真相了。“可是催眠安赛尔怎么就这么难呢，安赛尔睡觉之前喜欢做什么？”“嗯，一般都是洗个澡然后写日记，顺带喝一杯热牛奶，就直接睡觉了。”“这感觉也太普通了，完全没有可以作为催眠的诱导因素啊。”这下博士也没辙了，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安赛尔再次感觉到了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困了？”“好像有点，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犯困。”困意的来到比广告电话还要防不胜防，安赛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纵欲过度，可是下午的时候他和普瑞塞斯那场意外的战斗也表示这是没可能的。“这是个好机会，安赛尔你继续盯着这块怀表，把它想象成你最喜欢的一样东西。”博士小姐的忽悠让安赛尔再次把视线转到了那块银色的怀表上，也许是因为此时困意还未消散的缘故，他居然真的有了一种漂浮感，他死死盯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怀表，在他眼中映照着一轮银色的满月。安赛尔喜欢月亮和星空，雷姆必拓的工业烟尘遮蔽了天空，通电玻璃管让世人忘记了月光原本的样子，而最先进的飞行器只能来往于不同的城市，最灵敏的飞鸟也无法抵达星空，更不要说人们……那些被生计所迫低头苦干的人们，那些沉迷阴谋和欲望的人们，那些偏安一隅的、勾心斗角的人们，他们更不可能抬头仰望天空。可是安赛尔见到过，并且从未遗忘，若非现实的重力束缚了躯壳，他或许早就和月亮拥抱在了一起，和每一颗星星打招呼。安赛尔的眼神失去了光彩然后闭目，他的意识沉入更深处，整个人都倒在了博士的怀里，被扑了个满怀的博士小姐喜出望外，她高高兴兴的就打算低头在安赛尔脸上亲一口，但是被普瑞塞斯一个眼神制止了，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博士小姐略带可惜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安赛尔，无奈的把他轻轻放在沙发上轻轻靠着，然后用自己的精神网络去稳定他的意识。“安赛尔，能听见我说话吗？”“嗯。”安赛尔回答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这是件好事，普瑞塞斯拿出通讯器打算把这段话记录下来，博士则是继续提问。“那么安赛尔，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你在什么地方？”“我在……河边。”“什么样的河？”“一条发光的，很长的河流。”这是曾经在梦中出现过的河流，此刻安赛尔再次回到了这里，他没有出现在河面上，而是在岸边，在远处有一个发光的地方。“没有别人吗？”“没有，只有河流。”还有那个发光处，安赛尔迈开脚步，脚下白色的沙土很松软，哪怕他赤足走在上面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就是感觉有点痒，抬头能看见月亮，就是这个月亮好像大了点，和自己印象里的不太一样。“那么你顺着那条河流走，把看到的都告诉我。”太过刻意的引导可能会适得其反，博士还是决定暂且观望，她把选择的权力交给安赛尔，由他去探索那些自己心里未曾涉足的角落，就像是大扫除一样，把记忆的边边角角清扫一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得到许可的安赛尔感觉身子一下就轻了好多，他疑惑的看着周围，回想着自己刚才好像是在和某人对话，可这周围似乎谁都没有。安赛尔俯身捧起一捧白色的沙，看着它从自己手中滑落，他又看着周围，发现地平线的尽头无一不是黑暗，但头顶的星空很是摧残，在泰拉很少有地方能见到这样的景色。接下来该往什么地方去呢？这个疑问让安赛尔困惑了半秒钟，随后他决定顺着这条河的上游走，去看看那个发光的是什么，好奇心占据了他的思维。而在现实世界中，陷入催眠状态的安赛尔则是口述自己所见到的一切，白色的沙土、干冷的空气、荧光的河流还有河中那些发光的星点，普瑞塞斯和博士在自己的脑海里寻思了良久，又在网络上查找半天，最后都没找到符合安赛尔描述的地方。安赛尔的嘴唇停下了，博士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的意识产生了波动，他走到了梦中的关键点。“安赛尔，你到那个发光的地方了吗？”“到了。”“你看到了什么？”一种预感在博士和普瑞塞斯的心头浮现，或许安赛尔看到的，就和她们想要知道的真相有关，不仅是他们三人的记忆，还有安赛尔身上的秘密。“我看见了……我自己。”在白色的大地上，头顶硕大的月亮以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转动，璀璨的群星眨着眼，安赛尔则是看着自己。那些吸引他注意力的光来自一棵树，一颗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的树，黄金的枝干和白玉的树叶，以及那些水晶质地的果实，安赛尔记得自己见过它的一部分，九色鹿赠送的一截树枝至今仍被他存放在家中，可这些都不是关键，他看着那个在树下安眠的自己，竟然一时间忘记了思考。该如何形容呢？不对，或许该思考言语能够形容此刻安睡的他吗？华丽的桂冠夺目亮眼，洁白的衣裙如同裁云化布，他的手边还放着一本书，或者说是日记，看着他脚边的那条精致的毛毯，安赛尔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困意不断。因为他睡不好，因为他要醒了，所以他就要入梦，因为他在梦里做梦，所以就有了他想要的现实，就像谎言的谎言可以是真话，梦境的梦自然也可以是现实，而且是一个由他编织的现实。恍惚间，睡着他睁开了眼，而他彻底陷入了沉眠，不管博士小姐再怎么呼喊也无法回应，因为安赛尔是唯一的，在梦里醒来了在现实里就要睡去。“一场好梦。”记忆完全同步在了一起，安赛尔只是做了一场梦，他抬头看着头顶名为泰拉的星球，然后伸出手将它捧在手心，原本硕大的星球顿时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球体模型，和安赛尔头顶的苹果一个大小。“如果这是你们自己想要的，那就都想起来吧。”安赛尔看见了阿米娅试图找到门直接来到这里见他，看见了博士和普瑞塞斯打算探究真相，他也看见了凯尔希在谋划，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的一己私欲让他保留了所有人的记忆，因此那些熟悉的人对他基本都还抱着过去那种非同一般的好感，会爱上他也是难免的。既然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也只能无奈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把一滴金色的血滴在泰拉之上，然后理了理毯子，靠着身后的树陷入安眠。而在泰拉，有很多人都做了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梦，梦到了一个他们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唯有少数的几人察觉到了这异变，莫斯提马看着自己手中停转的怀表，教宗看着面前发光的石板，茉莉发现自己再看不清未来。在遥远的深海里，睁开了另一双红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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