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天已经快接近微亮的时候，折腾了一宿的房内这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而在门外又守了一整夜的吴公公，在等待了一会儿，确定里面不会再有动静了之后，也终于是能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杂家就知道会是这样！
又是一整夜那，幸好今日午膳的时候，杂家特意让御膳房给皇上熬了滋养身体的大补汤。要不然，照这么个每天都要到快天亮时候的势头，他还真是担心自家陛下的身体吃不吃的消啊。
吴公公抖了抖了拂尘，换了个姿势站着，接着思考。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些日子宫中发生的事倒还真是多了些。
先不提那梁贵妃有孕的事，单就是说里面的这位，也是位了不得的主啊。初见时，这位还是个未曾侍寝，几乎快被人淡忘的常在，现在呢，这不过才区区几天的功夫，变化还真着实是大啊。
再说了，依他看来，这位丽良媛的性子，可远远不像是之前宫里传闻的那般不堪，是个空有容貌，不知进退且没有脑子的草包啊。
吴公公抬头瞥了一眼另一旁低头守着的清安，这恐怕不是巧合吧，若真是能有这般心思，那会得宠倒是不奇怪了。
再一个，单就这位能让皇上这些天来，都能有这般兴致和心思的手段来看，这也必定是位要比大多妃嫔都要明白的聪明人。否则以皇上的性子，若是个空有容貌的，哪里会这般宠爱？
只是也不知那传闻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虽说传言不可尽信，宫中人多口杂更是难免失了实，但这也忒离谱了些。
说起传言，他今日还训斥了好几个嚼舌根的宫人呢，都是因着皇上这圣旨啊，这新宠换了人，还颇得圣心，今晚这宫中怕是有好几位都是睡不着的。
想起早上的那道圣旨，和皇上交代他去办的事，还有复命时皇上问话的神情，吴公公不禁叹了口气，伺候了这么些年，他还是丝毫都琢磨不透自家陛下的心思啊。
只是，虽说他看不懂皇上的这几个动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就只是看这侍寝时的动静，日后他不敢说，单就是这段日子，这位丽良媛受宠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就是可惜了之前的那位，叫什么来着，好像前不久也才刚晋了常在，那位倒也是个少见的美人，而且虽说家世低了些，倒也是个有那几分手段的。如果没有这位丽良媛，单以外貌来看，以她的容貌，再加上个身后的梁贵妃，怕就是这批新晋妃嫔里最出挑的了。
而且就从那晋位的速度来看，虽说位份不高，但也是新人之中最快的了。只是终究见识还是浅了些，刚得宠却不抓紧讨皇上的欢心，反倒是早早地急着攀上梁贵妃那棵大树，那不是说皇上还比不上一个贵妃？！那皇上能高兴吗？以致这不过几日功夫，新宠就换了人。
况且，若是没有比较倒也就罢了，将就将就，说不准还能凑合着，这一旦有了对比呀，高低可不是立下就能看出来了吗？
再来看看这位丽良媛就知道了，有容貌有心思，连性子也是极好的，这有了更好地，皇上还能想起那凑合的倒是奇怪了呢！
那位要是和这丽良媛一比较啊，差的呀，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除了容貌之外，不单单是这人太过小家子气了些，但那气韵也实在是......虽说有些手段吧，那在皇上眼里却想必是不够看的。
因此初见还算尚可，但不过仅仅几日下来，装的也实在太过了些，那可实在不是个能长久讨人喜欢的性子。就连他这个公公都如此觉得，也难怪咱们陛下不上心。
事到如今，既是已经失了圣心，那位日后想要再出头，怕就是难喽。
哎，左右这都是后宫的事，他一个公公啊，还是别多想了，还是明日再让御膳房多熬一些汤才是正经的。他估摸着吧，这锦绣阁恐怕还得再来上几天，他可得仔细照顾着皇上的身子那。
不过，哎，看这天色离天亮也快了，那接下来最值得思考的问题就来了......
杂家等会儿究竟要不要进去服侍陛下更衣呐？
索幸这个问题也没有困扰吴公公太久，李轩素来都是颇为自制的皇帝，之前虽说有一次起的稍晚，却也没有误了时辰。因此，距离卯时尚还有很久时，内里便传出了传唤声：“来人，进来伺候。”
听到了自家陛下刻意压低的声音，吴公公心中立刻了然，随即用他那哪怕是刻意压低后，也仍显尖锐的嗓音回话道：“是，皇上。”
吩咐一旁的清安去唤人打了洗漱的水来后，吴公公整了整一夜过后有些皱的衣襟，小心的推开了房门。
“怎的，之前朕可是才夸过你，今日就起不来了？”
“这可都是皇上的错呢，若不是皇上昨夜的惩罚太重了些，嫔妾怎会起不来呢，妾可是到现在都还浑身都酸痛着呢！”
前方传来的女子声音娇娇软软，尾音上扬，还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朦胧鼻音的声音，让人不禁在脑海中勾画想象着那女子妩媚的模样。
然而，听见这声音的吴公公却是除了惊吓外，就再没有其它想法了。
原本正在服侍李轩穿上朝服的手一顿，本就低下的头更是往下压了几分。就算是有皇上宠爱，这丽良媛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敢这么直说皇上有错的，这位丽良媛还是他这么些年来见过的第一人，这下糟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生气。
“哦？朕怎么记得是爱妃你昨日觉得惩罚太轻，为朕不平，朕这才勉为其难的......”
“！！！”
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昨晚羞耻的回忆瞬间就出现在了白小小的脑中，脸上瞬间开始升温。
“呵呵，爱妃现在怎么就害羞了呢，昨日可是......”
看到白小小脸上羞怒的表情，和被自己噎住说不出话的样子，李轩好心情的轻笑了两声，心中更是起了逗弄之意了。
“皇上！！！”
眼见李轩的话还未说完，看到还在一旁服侍的吴公公，白小小被吓得急得连忙打断他。
你们有考虑过杂家身为一个太监的感受么？！
原本听到丽良媛的话，吴公公还在为她担忧，不知是否会触怒皇上，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合常理啊！
以皇上颇为看重规矩的性子，听完丽良媛的话没有生气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居然还在，还在......哎哟，杂家可是都说不出口了那......
“都是皇上太过厉害呢！之前是嫔妾的错，皇上就不要和妾计较了。”
白小小抽着嘴角，无力地捂脸，为了不让李轩在说起昨晚那丢人的事，她终于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下限。呵呵，她觉得自己以后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一切了......
手抖了抖，吴公公面无表情的拿过边上的外袍，接着替李轩穿上。
“知错就好，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那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不会就是为了等着我这么说吧！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白小小觉得，自从侍寝以来，自己对于这位皇帝陛下的认知就和自己的下限一样，每天都在不停的刷新。
看着白小小愈发生动的表情，李轩暗自好笑。不过，看着连耳朵都红了起来白小小，李轩还是懂得何为适可而止的，这逗弄的过了头可就不好了。
为了安抚看上去快炸毛了的白小小，给上一捧甜枣，于是，李轩开始对着白小小红透了的脸睁着眼睛说瞎话。
“对了，朕看爱妃的脸色不是太好，声音也有些虚弱，担忧爱妃待会会身子不适，今日的请安还是免了吧，待会也不必出来送朕了，就歇着吧。”
“那嫔妾就先谢过皇上对妾的体贴了。”
对于突然转变的话题，白小小先是一愣，但愣过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应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李轩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请安的事，不过这倒是个好事，况且自己说的浑身酸痛也不是假话。因此，白小小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用目光送走了李轩，白小小重新瘫软在了床上，对着还守在一旁的清安吩咐道：“清安，你守了一整夜想必也累了，还是快些下去歇着吧，这里把清音唤来伺候便好。”
“是，主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清安才退下去没多久，清音便在门口问安了，看来也是猜到她早上会传唤，因此，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丫头，哪里会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传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起来等着了。
“进来吧”，等清音到了身前，白小小才接着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聪明又贴心，主子我可都快离不开你了呢！”
清音听了白小小的话，脸都红了，抬头看了一眼白小小后，这才不好意思的回话：“主子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况且奴婢哪里说得上聪明，只不过是在这宫中待的时间久了些，因此懂得，自然也就多了些罢了，哪里值得主子这么夸奴婢呢。”
“清音你也太过谦虚了，好了，我也知道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左右主子我心中也是知道你的好的，也就不多说了。
对了，皇上刚才免了我的请安，虽说应该会遣人去告知皇后娘娘，不过，你一会还是要亲自去凤昭宫中陪个罪，记住要说是主子我身子不适，实在无法起身。”
“奴婢记住了，可是，主子，您才刚刚得宠，若是不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会不会不太好？况且，前几日您不是说......”
“前几日会这么做，是因为刚刚侍寝，再加上我一进宫就病了好些日子，因此，这么做既是为了了解这后宫众位妃嫔的性子，也是因为需要知道这宫中的大致情况。
因为这些，我才宁可逆了皇上的意，也要前去请安的。当然，除了这些，也有为了表现出懂规矩和识大体的意思在其中。
可如今情况就不同了，现在整个宫中怕是都知道我是皇上的新宠。再加上前有昨日晋位的风波，后有梁贵妃有孕的事，想来今日若是去了，这明枪暗箭和明嘲暗讽怕是不会少，这请安去了啊还不如不去呢。
而且既是皇上的意思，我又何必为了那些女人，再次逆了皇上的意呢？这一而再的不领情，说不定反倒会惹得皇上不快。”
还有一句话，白小小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家主子我，是真的浑身都酸痛，起不来啊！
难得有人吃干抹净之后，还能想得起来她。有了皇上这么个挡箭牌，除非是非去不可，要不然，谁愿意去看那些女人笑里藏刀啊。
接过清音递过来的茶盏，白小小呡了一口，侧头看向她。
看着清音思虑一番过后，随即便了然了的样子，白小小心中暗自点头，以这丫头的聪明心思，想来她是连更深一层的都已经想到了。
更深一层的，自然就是凤昭宫中的皇后娘娘了。
担心她会因此难为自己？当然不会。
毕竟，无论昨日皇后的那般行径究竟是何用意，又是为何要如此，但既然是已经这么做了，那么至少是最近这段时日，皇后必定是不会为难于她的。
更何况，之前去凤昭宫请安的时候，看皇后那一番颇有意味的动作，以及昨日对众人那几乎称得上是明显的暗示来看，在......之前，在皇后的心中，怕是都只有玉锦宫中的那位和她肚子里的皇嗣了。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主子我说了的，没说的，想来你也是都明白了，那我就不用多说了。也不能再夸上你一次，要真是这样，主子我可是也要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你啊，既是都知晓了也明白了，那就快些赶去皇后宫中吧，记着要赶在请安的时辰之前，别耽误了啊。”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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