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禁-明风的心
第十六禁-明风的心
其实来上学还是很意思的。
对民俗学很有兴趣的教授常常在课後和她谈天说地,自从跳过那场武戏,班上的女生对她十二万分的友善,她这旁听生的生涯倒是满愉快的。
让她比较困扰的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老缠着她,让她有点不舒服。
这个叫做林雅棠的女孩,是中文系的系花。
自然,她非常美,美得有些出尘,她似乎对民俗学也很有兴趣,常常找她说话。
不知道为什麽,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为什麽呢?她深深的思考了。
其实雅棠不但拥有美貌,学识也相当丰富,和她交谈是很有意思的。
所谓的内外皆美大约是这个样子吧?
这个年代,已经没什麽女人会煮饭了,但是雅棠会自己做小点心,带来学校请大家吃,个性又好,跟同学相处得很愉快,虽然因为老是拒绝男同学的告白,被说是冰山美人,但她总是面带温柔的笑容,堪称是个阳光美人。
怎麽看,都是个完美的女朋友候选人,不知道为什麽,就是对她动心不起来……反而有些警戒。
为什麽呢……?她的确是个人类,身上也没什麽奇特的妖气啊……
明风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麒麟跟依的倩影,或许我喜欢上麒……不对!我绝对不会喜欢上那种颓废的师傅!不过…..八云老师真的好漂亮……阿阿!我在想什麽阿!
“…..明风,我满喜欢你的。”当雅棠轻启樱唇,吐露这样的话语时…..明风下意识的抓起火符护在胸前。
欸?欸欸欸?这样的反应不太对劲吧?
“呃…..哈哈,我也喜欢你呀。”她尴尬却谨慎将火符放下…..我们是同学,我喜欢所有的同学啊。…..
“我不是要这种答案…..”她哀伤的垂下美丽的眼睛“难道…..”
“哈哈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她为什麽要回答得这麽蠢?“另外,我们可都是女生阿,我该回家了…..”
“女生又怎样?学姐住在哪?我能去作客吗?”雅棠微偏着头抱着明风的手臂,熠熠的眸子像是晨星似的“人家很好奇呢…..”
该死的……为什麽变成女生後才有女生倒贴阿!明风掀翻了心灵的茶几,上面的杯具落了满地。
嗯,果然这年头就是搅基跟搞姬当道吗?壮哉我大fff团?不对吧!明风再掀翻了心灵的餐桌,上面的餐具跟杯具一样落了满地。
明风心里的警铃狂作,闪着‘危险危险’的讯号。
“不、不方便吧?我现在跟…..前辈学艺,不方便招待客人…..”不露痕迹的将自己的手臂抢回来。
“前辈啊…..也是道士吗?”她的眼睛闪了闪。
“算…..算是吧?”明风回答得有点心虚,一个是比妖怪更妖怪的禁咒师、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大妖怪。
“…..道门有一千八百种旁门,你和前辈修炼的是哪个门派呢?”雅棠幽幽的问。
“我是……我们都是茅山派的,另外一位是修妖天的。”理论上来说,麒麟算是她的师姊,她跟从过的老师是茅山派的掌门。
但是那位老掌门已经过世快百年了…..她一点都不想问麒麟是怎麽跟从老掌门的。
不过八云老师似乎另成一派?
“茅山派的道术偏重抓鬼除妖,安门立柱,至於妖天我没听过。”雅棠漾起神秘的微笑“似这样修行,能够长生不老吗?”
明风心里的警铃更盛。
她知道得也太多了点…..
“不能。”她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过她清楚的很,依肯定已经长生不老了。
“不能?不能?”雅棠追问着“若是不能,你修这道又有何益?”
“我修道不是为了长生不老。”她断然回答“顺应天命,才是自然的。任何长生不老都是违背天理…我希望活得好,不希望长生。”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年轻,所以可以说这样大话。”雅堂上前一步,不知道为什麽,明风有些发冷的退後一步“你看看那些老人。稀疏的头发、皱纹累累的脸,数不尽肮脏的老人斑,身上充满了不洁的气味…你想变成那样?”
明风突然怒气突生“若不想变成那样,年轻的时候自杀不就好了?可惜我要提醒你,躺在棺木中时,成了蛆虫的食粮,样子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雅棠让她的严厉一堵,吓了一跳,眼睛不断的眨啊眨。
但是明风已经顾不得了。
“就算是会老会死,这些都属於自然的一环。你觉得老人家样子难看,我倒是觉得他们用肉身写满了一生的经历,是很可敬的!每个人都要从盛而衰,然後还诸大地,让出位置给下一代生长。硬扭曲着要长生不老,亲戚朋友全都在遥远时光里离开,剩一个孤鬼儿有什麽意思?我学道,虽说是为了自己性命,但也多少希望有助人世。为了自己长生不老学道?我又不是自找当妖怪的!”呃……这句话好像得罪八云老师了,回去恐怕少不了一顿寝技……。
雅棠的脸变得非常难看,一言不发,深深的看她一眼,眼中像是有着很深重的恨意。
她转身走了几步。
“…..你要当我伴侣吗?”
“…..很抱歉。”她实在无法欣赏这种轻视老人家的女人!
──家
回到家里。
“回来啦?”抱着酒瓶的麒麟抬了抬眼“回来这麽晚!我饿了……”
依拿的毛巾上前给明风少女擦擦汗。
明风仔细端详这三位和她生活一段时间的女性……
“原来是这样。”她轻轻叹口气“原来是你们太漂亮的缘故。”
回头想想,音无也是漂亮的。
让这麽多美丽的人环绕,她对美貌实在有了免疫系统。
“你在说什麽?”蕙娘不好意思的吃吃笑“主子,别欺负明风了,她刚下课很累欸,晚餐我煮吧……”
……啊,对了。
因为蕙娘实在是太完美了,即使是个殭屍,也是个雍容贤慧,温柔体贴的殭屍,所以雅棠再完美也实在有限;又因为八云老师又美又温柔,给她一种如母亲一般的包容感;也因为麒麟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让她看尽一个女人的所有恶形恶状,所以……
晚餐就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里渡过了,饭後还被大吵大闹的麒麟猛凹,硬逼着她作了道焦糖布丁,这个边吃胃药差点撑死的女人,还吃掉了她和蕙娘的份……唔,还好八云老师先吃掉她自己的份了。
虽然是这样吵闹,她却觉得,这才是她熟悉、可以安心留下来的地方。
去上学虽然好,但是她和同学不管是怎样的聊天说笑,像是隔着无形的玻璃。
她明白,她的同学们也明白,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种孤绝感一直驱之不去。
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意识到会被魔物侵袭开始,更让人绝望的,是这种无影无形的孤绝感。
她,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去了红十字会修炼,遇到了许多相同境遇的同学。
和那些自认「天降大任、领有天命」,甚至自觉高人一等的同学们,她还是觉得格格不入。
只有跟音无相处的时候,她才会自在一点点,觉得,她还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直到现在……待在这个不象样的禁咒师和她的式神、还有那温柔的禁制妖身边,她才觉得自然而然,她也有可以归属的地方。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就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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