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雪山上的第一夜
“额……”
优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直觉告诉她这肯定是瞎说,但她对于璃月的仅有的了解,都源自于送她内裤……不,送她头饰的那位朋友那里。
她琢磨了一会,决定以一句璃月俗语给予回击: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去找别人,空手套白狼。”
“你总不能让我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优菈被这话戳中了笑点,“你这人能不能正经点……”
大概是因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在“违背祖宗的决定”此列,她想了想又笑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空着手直接去拜托人家,谁会答应啊,建旅馆……那种工程就算是岩元素也不会太轻松吧,到时候被拒绝了怎么办?”
“而且,据我所知,阿贝多他并不算一个太好相处的人,按照骑士团里的评价,性格比较冷,很神秘,痴迷于自己的研究……”
优菈掰着手指数起来。
顾白打断她,“别忘了整个蒙德大名鼎鼎的罪人大小姐还在这里坐着呢,如果按照别人的印象,她现在手里拿着的剧本应该是伺机报仇才对。
“所以说,你现在准备报仇吗,亲爱的优菈小姐?”
优菈撇撇嘴没有说话。
好吧,必须要承认的是,有的时候光靠着他人的看法行动,很容易就会远离事实的真相。
和一个人打交道,流言蜚语也好,交口赞称也好,终归还是要由自己亲眼见到才能下结论,这点她深表赞同。
但优菈同样也不明白这家伙的自信源自哪里,看他这幅笃定的样子,似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她才忍不住出言劝了劝。
但很显然,效果并怎么好,此时的顾白正一脸惬意地坐在对面,望着天空出神。
不听劝,哼,等着哭吧。
优菈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记仇怪之所以是记仇怪,就在于虽然嘴上很嫌弃,但真正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她望着火光,默默地做了决定,如果到时候真的不顺利,自己就去帮他求求情、或者再想其他办法好了。
“其实也还好。”
发呆结束,顾白突然说了一句。
他又拿起树枝画圈圈,画着画着手中的树枝燃烧起来,吓人一跳,最近他点火上瘾了:
“阿贝多这个人呢,在我看来,和派蒙差不多。”
一旁倚在荧身上的派蒙偷偷睁开眼,
“很聪明,而且显然特别可靠。”
派蒙满意地把眼睛合上。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顾白闭上了嘴。
四周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他才悄悄看向荧:
“她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偷听?”
荧拿手戳了戳派蒙的小脸,等待片刻:“这次是真睡着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想说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很显然,除了派蒙以外,在场的众人都没把刚才的总结当真。
那么,排除掉喜欢好吃的食物和宝藏、以及不太聪明这点,剩下能当作共同点的似乎只有纯粹这一条了。
“嗯。”
顾白点点头,不愧是荧,总能在第一时间明白自己的意思。
“没错,就是纯粹,在这点上我是认真的,不是调侃,这类人不管是否好相处,但都有一个共性,只要你能提供给他所需要的,那对方就会变得很好说话。”
“好忽悠,还是好收买?”
记仇怪相当冷血地揭穿了本质。
“你就不能说得好听一点,虽然道理上讲差不多。”
顾白扔下了手里的树枝:
“总之我还是有把握的,放心好了。”
有些话他没说完,准确的说,不只是有把握,而是把握很大。
抛开荧能提供的助攻不谈,阿贝多这个人,只要你能引起他的兴趣,一切就好办了。
看似性格淡薄,实际上只是因为在乎的人极少,而他的师父,又或者说他的创造者——炼金术士莱茵多特,恰好是其中一个。
这位黄金级的炼金师在离去时给他留下了最后一个课题:
弄清世界的真相,以及意义。
这句话但拿出来说很是抽象,抽象到就算还是万能的阿贝多也感到束手无策。
总之,为了完成这个课题、早日见到师父,他选择了雪山停留下来,一边进行着自己的研究,一边暗中守护着蒙德,同时抽空陪可莉玩。
还有就是,观察着各种有趣的人。
这不就巧了吗。
顾白当初捋清思路的时候简直想大手一挥。
喜欢观察有趣的人?
那正好,等我把旅馆开在你家门口,你就会发现不光我这个老板,其他客人也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别说有趣的人,有趣的神我也能给你找过来。
你想进行各种观察,我想开个旅馆,大家互相帮一下,算是各种意义上的各取所需了。
除了上面说得以外,光是他自己为什么没有神之眼,却还能使用元素战技这点就足够对方研究半天。
至于阿贝多会不会对自己不利,这个也不用担心。
要是换做其他人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放在阿贝多身上,他真的很放心。
纯粹的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除了他自己感兴趣的事之外,对其余的一切事物都抱着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而阿贝多本身的实力又保证了不会受到威胁。
如果说这些分析还不能完全确定,那么游戏里的设定算是上了最后一道保险——
都进卡池了。
这可是卡池任务啊,旅行者绝对的好伙伴。
对于卡池角色来讲,就算不深交,最起码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说,顾白真的不担心阿贝多会拒绝自己,也不必担心“暴露”自己身上一些秘密所带来的隐患。
说到暴露系统这件事,顾白越想越觉得没多少瞒住的必要。
事情的起因,源自于有一天他在思考怎么解释系统空间的事。
毕竟随手就能掏出东西的能力,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随后顾白准备用璃月的仙术来当挡箭牌。
就比如萍姥姥的尘歌壶,他完全可以拿来举例子:
“你看,我们璃月的仙术就是这么神奇,连构造一方世界的能力都有,我这个能装点东西的空间在它面前真算不上什么……”
然后他想着想着就愣住了。
和无数个穿越者一样,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一个,再加上有系统的存在,在来到蒙德的最开始一段时间里,也曾想方设法地隐藏这点。
但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这种程度真不算什么。
穿越者?
隔壁房间里就住着一个,七点起床十点睡觉,完全和常人无异。
系统?
不说七神,像是仙术尘歌壶之类的存在不比一个小小的系统更难解释?
更别说这系统还不是那种一听就很厉害的“挑翻天理系统”,而是一个完全不干正事的“提瓦特旅店系统”。
风神看了都摇头。
于是顾白就释然了。
随缘就好。
虽然他不会傻到到处宣扬,但在一些人面前,也无需特意隐藏。
都重新活了一世,心态上洒脱点好了。
把这个秘密捂一辈子带着进棺材,想想都觉得寂寞。
想通了这点,顾白的思路继续回到旅店与阿贝多身上。
人的身份一旦变化,思考方式也会跟着一起变。
就比如现在的顾白,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创收。
等旅馆建成,他准备再加上一项写生服务。
挑一处好看的景色当背景,由享誉七国的插画师傅阿贝多亲自出手。
十万摩拉一张,专坑大户。
比如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花钱大手大脚、简直不把钱当钱的这种。
至于雷神托尔,啊不,是雷神巴尔就算了,虽然同样视摩拉为粪土,但很有可能被一刀劈过来。
这样想想,未来好光明。
……
夜色之中,顾白正仰着头沉思,荧见状没打扰他,而是静静地坐在篝火旁,望着火光出神。
一阵有些尖锐的声音传过来,像是某种曲子。
两人回过神来,随后意识到了两个问题:
“那声音到底是什么?”
以及
“优菈去哪里了?”
荧正要站起身,被顾白拉住,向前方指了指,月光下一道身影站在那里,而声音就是这道身影所发出来的。
顾白想了想,随后明白过来那是骨哨的声音,是由优菈跟着安柏的祖父所学会的,音色有些尖锐,并不算好听,尤其是对优菈这种从小见过无数精美乐器的贵族而言。
但在这月色中,那声音却仿佛能够撕开夜的潮水,婉转悠长,听起来别有一分韵味。
没等两人仔细听,曲声就已经结束了。
优菈走过来,解释道:
“是骨哨,平时在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夜里睡不着总要找些事做,虽然不算多好听,但用来解闷还算不错。”
说着她叹口气:
“回不去了。”
“怎么了?”
优菈背着手,眼神看向远方,嗓音中带着些苦恼:
“骨哨啊,本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乐器,音色嘶哑、尖锐,如果吹奏些悲伤的乐曲还好,缺陷也就变成了优点,听起来正合适。”
“但我为什么就吹不出悲伤的感觉了呢?”
她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明明以前就很好听的,一定是今晚的状态有问题。”
原来回不去了是这个意思啊。
荧笑着安慰她: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也就难以代入那种悲伤的情绪中了。”
优菈扫了顾白和荧一眼:
“那种情绪还用代入吗?别小看人,这首曲子我吹了无数遍,可是很拿手的。”
“以前的时候,就算不用酝酿也能找到感觉。”
但无论怎么解释,今晚的效果确实不佳,显得没多少说服力。
本来是想趁着两人有心事的时候露一手,结果却制造了噪音,优菈双手撑在脸边,情绪有些低落:
“亏我练了这么长时间。”
“有没有想过,其实这种乐器现在已经并不适合你了?”
顾白托起下巴,分析道。
优菈愣了一下:“怎么说?”
“我建议你转行跳舞。”
顾白十分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态度诚恳:
“最好穿上皮裤,露一点大腿,我感觉你比较擅长这个。”
比较可惜的是,建议并没有被采纳,罪人小姐的目光变得羞恼起来,大概是以为顾白又在调戏她。
真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请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呵,你知道我的骨哨是什么做得吗?”
“什么?”
“仇人的骨头”
优菈冷笑起来。
说完她等待着对方吓了一跳的反应,结果顾白却一脸嫌弃地看过来,这时才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
拿着人的骨头放在嘴边吹这种事,未免也太恶心了。
“好吧,其实是兽骨。”
优菈闷闷地公布了正确答案。
她复杂地看了一眼骨哨,拿在手上掂了掂,慢慢握紧就松开。
记忆并不长久,本以为可以把这些情绪寄托在曲声中,然而连它也变了。
“走吧,也该上路了。”
她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
……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众人继续赶路,夜色逐渐深沉,就连挂在马车上的灯也难以找出前方的轮廓。
树叶唰唰地响,远处传来了未知的叫声,应该是什么动物。
哪怕是探出头去,两侧的森林里也是一片阴森的景象,看不到里面藏着什么。
这种情形下,前进的速度被迫放慢了不少。
直到马车又拐入一条泥泞的小路,这一幕彻底成了恐怖电影里的经典画面。
顾白观察了一下优菈的反应,她神色如常地倚在车厢上,盯着窗外,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
看来,她确实只是怕鬼,胆子并不小。
身体传来疲惫的感觉,精神却感到亢奋,此时的几人谁也睡不觉。
游戏里有着白天黑夜的变化,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增强真实感,所以即便是黑夜,也不会影响正常的体验,只是光线黯淡了一点。
但放在现实中的夜晚,则是完全漆黑一片,先是听到一声怪叫,随后马车剧烈抖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甚至能听到指甲抓过车厢的声响。
一个面具直勾勾地贴在车窗上,发了疯似地撞击着。
顾白冷静地拿起木棍,一下把它打了下去。
是丘丘人。
还不只一个。
另一侧也传来丘丘人的叫声。
“停车。”
优菈迅速命令道,她一脚踢开车门,将大剑投了出去,在马车减速的过程中她侧耳听了一下:
“最少五只。”
说完这句话,她修长的大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已经冲出车外。
一只贴在车门上的丘丘人被撞了出去,张牙舞爪地飞在空中,荧跟着冲出去补了刀。
突如其来的袭击很吓人,但好在只是丘丘人,解决起来没费多少功夫。
优菈皱着眉头看着一具具开始化为粉末的尸体:
“已经影响到这里了吗。”
随后她转过头,“我们继续前进,抓紧时间。”
……
雪山,终于是到了。
一路山有惊无险,除去那几只丘丘人,并没有碰到其他麻烦。
马车在山脚停下,不远处是一个帐篷,亮着微弱的灯火。那是接应的西风骑士。
听见了响动,帐篷里有两个骑士钻出来。
两人并没有因为来者是优菈而表现出异常,他们先是整齐地行了礼:
“优菈队长。”
然后又向顾白和荧已经那位老骑士弯腰道:
“几位辛苦了。”
“情况怎么样。”
身份已经转为浪花骑士的优菈直接了当地问。
“阿贝多队长带人上了山,局面暂时被控制住。”
“所有人都去了?”
“没有,分成两路,一队跟着阿贝多队长包围住污染的源头,另一队零散地分布在雪山中,负责监视盗宝团和愚人众的动向,剩下的就是我们两人了。”
“您先和两位荣誉骑士去山中的营地休息,天亮时他们会回来,到时候根据情况制定新的计划,这是阿贝多队长的安排。”
“好。”
顾白和荧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优菈在前面交涉。
那两位骑士又将一个纸袋交给驾车的老骑士:
“这是最新的情报,请尽快交给代理团长大人。”
看来对方又要连夜赶回去,片刻不得容缓。
只有真的亲临现场,才能感到蔓延在众人间的紧迫感,顾白也没闲着,他从车厢上搬下两个箱子,一个装有是净化腐殖之剑的文物,另一个是骗骗花。
它并没有死,怎么说也是珍贵的变异个体,有着研究价值,如今被丽莎用某种魔法封印起来,由他们带给阿贝多。
等到那位老骑士离开后,顾白几人跟在两个骑士后面,随他们去往山中的营地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外面,营地里只有几个驻守的骑士,而等优菈到来,他们就要与队伍汇合,将消息传递过去。
因此,等到所有事情忙完后,营地里便只剩顾白、优菈、荧和派蒙四人了。
将行李收拾好,顾白走到优菈身边:
“怎么样?”
刚才的对话他没有过多参与。
优菈揉着眉心:
“说实话,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
顾白点点头,没怎么意外。
毕竟是阿贝多亲自带队,如果控制不住局面那才叫真的意外。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优菈威严满满的一面,出手利落而冷酷,像是一块锋利的坚冰,给人种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和昨晚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比起来,真是有种强烈的反差感。
“先去睡觉吧,困死我了。”
很可惜,罪人小姐在下一秒就破功了,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就往营地里走。
“对了,你有什么看法吗?”
在昨晚的闹鬼事件种,顾白展现出冷静、条理清晰的一面,所以她想问问对方的观点。
“看法就是……嗯。”
顾白想了想,笑了出来:
“你还挺像样的嘛。”
优菈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就不笑了,逐渐变得面无表情,然后板起俏脸:
“你刚才没听到他们怎么喊我吗?”
“优菈队长?”
优菈抱起手臂,重重地点点头,显得有些得意:
“没错,所以说,你现在归我管,以后说话时记得注意语气,荣誉骑士顾白。”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归属,但不妨碍她借此过把瘾。
“哦哦。”
顾白挺直腰,行了个礼:
“晚上好,优菈队长,我有事要汇报。”
“你说。”
对于眼前这名小骑士上道的反应,队长大人显然很是满意。
“我要喝水。”
“你自己没有手吗?”
“可你是队长大人,关爱下属是份内之事。”
“那好吧……”
优菈本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把水杯递给他。
“报告优菈队长!”
“说——”
队长大人没好气地托起长腔。
“我困了。”
“批准你去睡觉。”
“多谢队长大人,今晚你的安全交给我来守护了。”
顾白拍着胸口保证。
“你想干什么?”
谁知优菈突然警惕起来,她抱着胸退后了一步:
“今晚我和荧一个帐篷,你自己一个,胡思乱想给我收一收!”
“呃,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
“语气!”
“哦,我错了。”
顾白显得有些遗憾,转身走了。
走到一半他又转过身:
“那啥,优菈队长……”
咬牙声。
“又怎么了?”
“我水喝多了,想去……”
“滚啊混蛋!”
……
躺在帐篷里,哪怕铺了厚厚的垫子,仍然能感到些许湿冷。
顾白双手抱着脑袋,一时间有点失眠。
明天就能见到阿贝多了吧。
他翻了个身想到。
同时盘算着建旅馆的各项准备工作。
因为这次来得太过突然,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多少实感。
总是感到冷意的时候,才会后知后觉地醒悟:哦,原来已经在雪山上了。
营地建在山腰,不说舒适程度怎么样,但安全绝对可以保证。
营地周围还捡着一件简单的防御措施,能让人安心睡一觉。
但优菈好像还是不太放心,记得睡觉前,她突然说要去守夜。
顾白劝了劝,并没有劝住,也就先回到帐篷里了。
她在白天多少补了些觉,但自己和荧可是一直没睡。
所以说,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就着谁来守夜的问题抢来抢去,而是抓紧时间恢复精力。
大不了后半夜再起来替她。
虽然,现在好像已经是后半夜了……
没等这个问题想明白,睡意袭来,他沉沉地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中,帐篷外传来一阵悠扬的骨哨声。
好像是一首悲伤孤独的曲子。
但和休息时听到的一样,没有多少应有的意味在其中。
顾白翻了个身,就着骨哨的声音再次睡过去。
随着吹奏继续,结果就连仅有的那点悲伤也被冲散了。
并不算好听。
但唯独不会让人升起伤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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