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抽丝剥茧,答案就在眼前
知道了知道了。
不用你说也会做的。
他看着修女远去的背影,来到教会前的台阶上坐下。
说起来,从未听说过诺艾尔家人的消息,就像芭芭拉,这个年纪固然有许多烦恼,但从身边的环境来看,父母虽然离异但都健在,还有一个爱着她的姐姐,就算再大的难题也能度过吧;
反观诺艾尔,尽管每天都很忙碌的样子,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倒不是硬要在这里分出一个高下,而是修女的那句话引起了他的一些思索,姑且将自己当作芭芭拉的兄长来看,其实顾白并没有觉得这层身份有多重要——因为没了自己,也会有更多关心她的人。
这并非妄自菲薄的假设,反倒让他感到一阵安心,大概类似一种“没了自己对方也能过得很好”的欣慰与轻松。
相比起来,顾白也能分得清哪些人是异常需要自己的存在,在优菈面前他就断然不会生出上面的想法,这时候自己的生活、甚至于生命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让人难以掉以轻心地对待这份感情,哈,虽然像是自大的自话自说,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优菈而言,离开了对方的生活都难以想象。
当然,经历了许多纠葛之后,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自顾自揣测他人想法的人,再笨的人也会有一定成长,如今的顾白同样明白一个道理:
以上的总结,只能说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心理,但当谈论到每一个个体时,往往不会适用,因为无论在情感上是否“富裕”。每一个关心你的人,他们对于你的意义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比如说,不能因为整个蒙德城有很多想当芭芭拉哥哥的人,那有没有自己就都无所谓了,如果将这番话讲给少女听一定会惹得她生气,因为真的很有所谓。
反过来讲也是这个道理,在乎自己的人也有不少,而且都有独特的份量。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无论围绕在对方身边的人有多少,都不应该感到相形见拙,或是看轻自身——
“因为还有其他人关心着对方,那么对方的事就和自己没关系”的想法,既幼稚,又没有担当,还像条败犬。
……
说了这么多,也许他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被人需要很幸福,但也沉甸甸的。
只是对不同的人而言,这股“沉甸甸”也分程度,这既关乎感情的深浅,但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对方的处境。
芭芭拉是一个有很多人爱着她的人;
优菈是一个只有几个人爱着她的人;
而诺艾尔,则不清楚。
如此一来,修女的话倒也成立了。
想起今晚正好要去诺艾尔家做客,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她的家人,还有她平时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这样就能初步得出一个结论。
回过神的时候,名叫维多利亚的修女已经不见了,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就像为了向他专程交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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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两名少女进去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他心里还装着一件事,那就是为琴捎点糖果回去,即使开玩笑的可能性居多,万一她是真的想吃呢。
远远地张望一下,看到有群小孩子在广场上打闹,其中有一个偷偷摸摸地吃了什么。
居然背着你的伙伴们吃东西吗,真是个不懂分享的小家伙。
话说回来,你最好真的是在吃糖,而不是鼻屎。
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沉默了数秒,顾白觉得应该改变一下思路——谁说只能跑去糖果店里买,找个小孩抢劫几块也不是不可以。
等琴含在嘴里的时候,再邪恶地告诉她真相,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的反应了。
顾白站起来。
只可惜……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鸽子,以及某个总是喂鸽子的小孩的身影。
于是抢劫计划被迫告终,他又坐回台阶上。
也许是无所事事的缘故,又将心思放回那道谜题上。
老实说,事到如今,他已经开始怀疑起眼下发生的是否真的是考核的一部分。
很有可能什么算计与谋划通通不存在,凯亚在此事里唯一的作用就是什么用也没有,在自己焦头烂额的功夫正喝着小酒。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在雪上救了自己的男人啊,只凭城里收到的情报便能判断出发生了变故,然后二话不说就驾上马车出了城。
很帅的好吧!
怎么能和脑子里那个只会摸鱼的阴沉眼罩男联系起来。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争点气啊,我的挚友。
最终,秉持着不怎么多的信任,他重新坚定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首先,这是一场考核——绝对是。
其次,出题人是谁——凯亚。
那么,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有趣。
有趣的点在哪里?
顾白无语地想到。
话说,这到底是多么恶劣的家伙才会给人以这种印象,别人当考官要么因过于严厉而出名、要么是出的题目难度过高被熟知,可他最大的特点居然是有趣。
真要说哪里有趣了,不知道今天自己玩得很开心算不算。
突然想起琴有一回过生日,想要加班却被凯亚丽莎和安柏合伙赶出了办公室。
难道是看到自己最近太辛苦,这伙人也想给自己放个假,所以一起编了个谎言?
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又想念起荧和派蒙来,身边能有个可以商量的人该多好。
如果和藏在幕后看戏的人换位思考一下,那现在自己苦思冥想的样子也很有趣。
勉强算个合格的乐子吧。
可如此一来,干脆别叫考核,而是改名为“凯亚队长为什么惨遭神秘人报复”的前因好了。
有些扯远了。
但也不是他想说废话,而是这样散漫的线索难以让人找到重点。
顾白试着将几个矛盾的地方总结出来,大概有以下几个:
一,就算没有理发这件事,诺艾尔和芭芭拉也会因职位调动的事来找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和少女相遇的结果是注定的,区别又在哪里?
二,看不出薇尔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三,和薇尔串通演戏存在着可行性,但鲁道夫他们呢?还有纪念品商店的玛乔丽和水果摊的昆恩,他们究竟是拿着被安排好的剧本,还是自然流露?
最后一个也许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既然假定了它是考核,那么是与不是的意义没这么大,但上面的那两点,分明是解开这道谜题的关键。
从空间里取出一罐咖啡,顾白试着回答起来。
关于第一条的答案分两种情况,区别的大小分别对应着自己在此事中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区别,也就说明自己知不知情都无所谓;
本着对凯亚的了解,大概是觉得对方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不是由于自己的出现就会导致整个计划破产,他选择了这条可能性思考下去。
第二条,那个女人到底是跑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送一个礼物。
顾白看向手中的盒子,回忆着其中的物件,却没想出个所以然。
前面已经分析过其中的利弊,可事实就是,送与不送真的没有什么影响……
还是说,重点根本不在礼物上,是他们关注错了重点?
顾白猛地抬起头。
对方还说了什么?
准备的礼物的原因,是和鲁道夫的女儿说了一番话……然后和那孩子达成了约定。
难道说这才是整件事的重点?
可为什么会在那个孩子身上?
顾白皱起眉头,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凭着记忆的位置,在广场上找起了那个小女孩。
这是一个帮助丈夫给妻子准备礼物的委托对吧?
那么,其实真相远不止表面上看着如此简单?
他一直在为考核太过容易而感到困惑,如果这背后还藏着隐情,那么就说得通了。
而掀开隐情的关键便在名叫莉莉的小女孩身上,只有她才知道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与其将考核的名字叫做“帮忙挑选礼物”,不如叫“挖掘结婚纪念日背后的真相”。
换句话说,他们真正的任务,是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解决这件事?
顾白渐渐加快脚步,开始在广场上奔跑着寻找起小女孩的身影。
如果现在将这个答案填进去,再来思考一次,那么得出怎样的结论?
首先,也就是自己是否知情的区别这点,倒符合没有区别的假设;
其次,薇尔出现的意义也有了解答,如果将考核比作一款游戏,那她就是提示关键信息的NPC,礼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而是引出莉莉身上的谜团。
所以……这就是真相了?
真的能够说得通,而不是牵强得出的答案吗?
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不然只是挑礼物算什么考核,考验诺艾尔是否具备助人为乐的品质吗?
开什么玩笑,又或者说,就连玩笑也不敢这样……等等。
顾白突然在原地站定脚步。
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
——考验诺艾尔是否具备助人为乐的品质。
心中隐隐明悟了什么,他好像一直下意识忽略了一个问题——这句话的关键点在哪里?
关键点关键点……
是否有着助人为乐的品质?
不,他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冷静地将真正的关键默念出来。
最重要,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在于——
考验诺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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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来,鲁道夫先生去哪了。”
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芭芭拉趴在诺艾尔的肩膀上,用发梢挠了挠小女仆的脸颊。
“快来了吧。”诺艾尔则是帮着她整理好头发,温声道,“不然你先去换衣服,顺便去看看前辈,等我把整理好的选择转告给鲁道夫先生,就一起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还是不要了,真要说起来的话,当初鲁道夫先生是把这件事拜托给我的,是你一直在帮我的忙,怎么能再让你一个人收尾。”芭芭拉嘟囔道,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傻笑了一下,“嗯,好香。”又蹭了蹭对方的脸蛋。
“好痒……”诺艾尔又脸红起来,不过手上没有什么动作,而是尽量让芭芭拉靠的更舒服一些。
“不过你说得对,还是先去喊哥哥进来吧,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琢磨什么,从坐下喝饮料的时候就开始了……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在瞒着我们玩侦探游戏?”
说着少女有些兴奋地从长椅上一跃而下,正要出门找人,却被诺艾尔拉了拉衣角,小声道,“你看,鲁道夫先生正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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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个大叔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欸。”
“奇怪的大人。”
与此同时,寒风吹过的广场上,一群小孩看着不远处那个走走停停的黑发男人。
从刚才起就一直那样了。
先是盯了他们一会,然后突然站起来,又突然坐下,之后一会满脸纠结,又咬牙切齿,再然后又站起来,大概是做得时间长了有点冷,便开始围着广场边缘跑起步来。
再再然后,又停在那里不说话了。
“大概是找不到女朋友吧,妈妈说这个解释能套到九成九的奇怪的男人身上。”
“这样啊,怪不得。”
说着,一群小屁孩投去怜悯的目光。
“好可怜。”
……
而他们口中那个奇怪的男人已经得到了答案。
顾白踩着自己的影子,将整件事一点点地抽丝剥茧。
全错了。
之前的思路和想法全部走出了误区,根本没有想象中这么复杂,倒不如说过于复杂的思考反而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整件事的关键其实只在一句话,如果这是一场考核的话,那么,考核的对象应该是诺艾尔。
不是芭芭拉!
更不是他自己!
是的,就算在他的建议下,三个人出色地完成了这场委托、没有出一丁点错、帮助鲁道夫夫妇找到了最合适的礼物,看似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这还和诺艾尔还有什么关系?
重申一遍,考核的对象是诺艾尔。
可就现在而言,又有哪里是供她表现的机会?
交涉的工作全部是芭芭拉来做,最后拍板的人是自己,诺艾尔又在哪里?
由于团队协助思维的影响,当遇到一件委托的时候,下意识升起的想法便是将其“漂亮地”解决。
这恐怕是谁都会得出的答案。
可问题是,漂亮的定义又是什么?所谓的漂亮又是对谁而言?
如果仅对一场委托来说,那么自己选择的方案足够称得上漂亮;
可对一场考核来说,当事情全被自己一个人包揽过来时,得到的评价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合格。
他所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始终将自己起到的作用当作正面的来思考,却没有想过,那个知道了许多情报、能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的他,恰恰是最大的阻碍。
想得越深、顾虑得越多,也就离正确的答案越远。
再回到那个困扰了许久的问题——薇尔出现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也和自己猜测得正好相反,她不但没有不怀好意,反而送来了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顾白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试想一下吧,如果没有自己,那么芭芭拉和诺艾尔两人受到薇尔的礼物后;
她们又会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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