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梦碎,执笔,心已沉
雷电共鸣，火焰在燃烧，整个婆山镇化为一片火海。
所有人都在火焰中哭嚎着，一点点化为灰烬在空中消散。
麒麟老者的雷电力量肆无忌惮在画中世界扩散，意图将整所有一切全部灼烧殆尽。
“你这为老不尊的东西既然敢包庇罪人，今天我就要为大炎荡平你这祸害！！！”
天空中的愤慨声带着强烈的怒气，震耳欲聋的声音甚至让人脑袋都刺痛不已。
正是他的力量焚烧着整个画中世界，从而让这种惨剧彻底发生。
“老娘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愤世嫉俗的老东西，垮着个批脸给谁看呢？！！！”
清脆和不羁的傲然女声同样于天空中回应。
圣金色的狂暴火焰在天空中汹涌，和激流的紫色雷电相撞，渗人又恐怖的震爆在天空中产生，似乎能将整个世界摧残殆尽。
事实就是如此，雷电和火焰是这个水墨世界的天敌，一道触碰，就和猫碰到老鼠一样，想不消失都难。
而小镇下方.....
目之所及，原本和谐的村庄此刻已经全被大火占据，房屋倒塌，人群痛哭着拼命逃跑，但终究还是被火焰笼罩，逐渐消散。
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小镇中心，也正是这个坑洞的诞生，才成为了镇子被摧毁最严重的根本。
坑洞中，俩道身影正躺在地上......
一个是被电到浑身焦黑且昏迷过去仁命，另一个则是残破不堪，艰难挪动的老板娘黎。
“瓷器......终究还是会损坏么。”
躯体在被雷电烧灼，剧痛传递在全身，意识也因为剧痛近乎消散，黎躯体在地上艰难挣扎，一点点伸出手。
一点，哪怕一点也好，她想在自己消失之前，触碰到对方的脸颊。
“真想....多看看.....”
轻轻笑了下，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她用力伸出手，向对方探去。
但她感觉更痛的，是看到眼前的家乡消失，和眼前之人的受伤。
她只是想陪对方一起看看家乡的风景.....这种事情有错么？
“轰！！”
一阵轰天裂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火焰迸发的撞击。
火焰砸落，凄厉的碎裂伴随着哀鸣，她旁边一位健壮的墨魉就眼睁睁的被攻击碾碎，化为水墨彻底消失在她视野中。
显然，是这个水墨构成的怪物保护了她。
“你在....保护我...么夕，在这种时候.....还麻烦你....出手，我真是....挺没用的。”
自嘲的笑了下，黎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躯体，又看着前方躺在坑洞中昏迷过去的人影，柔情在脸上浮现。
“嘎...”
水墨构成的怪物再次于身边成形，它似乎不忍再看到黎在地上艰难挪动着，伸手轻轻将黎抱起，最后放仁命身边。
“你问我...有没有后悔？...人这一生后悔.....的时候很多，可最...后悔....的事，莫过于....你明明...能完成，却亲手....将它...抛弃，这才是....最后悔的事。”
趴在仁命身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黎看了眼自己已经消失一半的躯体，眼中浮现出稍许释然。
消失了.....
再也不存在.....
仔细想想她这一生，一直在这个画中世界反复轮回着，没有任何意义。
明明是这样，明明消失掉也无所谓，但为什么就是想在消失看看对方的样子呢。
也许，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吧。
“嘎。”
水墨怪物再次鸣叫，声音带着稍许不解。
“跟着他只会带来很多痛苦，你不会害怕？.....害怕，是呢，害怕这种东西，真的有意义么，当你老死在病床上，思绪逐渐消散，但心头却放不下很多东西，那种感觉，那种人生，真的.....算是活过么。”
一边说着，黎一边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仁命的脸颊，好像对待着一个顽劣孩子的温柔姐姐一样，只有宠溺和贴心的照顾。
腰也已经消失了，手指也开始化为水墨逸散......
也幸亏她是水墨构成的生物，寻常人怕是根本撑不到这种地步。
“嘎？”
墨魉再次询问着，但声音带着稍许尖锐。
“你真的不害怕自己消失？.....呵呵呵，我已经活过俩次了，哪怕消失也没什么感觉，能够在消失之前再看他一眼，真的......很安心....”
微笑着说着，黎的眼角渐滴落的点点泪花却越来越多，甚至滴到了仁命脸颊上。
“嘎....”
墨魉沉默了下，叫声恢复平淡。
“消失之前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自言自语的说着，黎眼眸彻底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仁命那焦黑的躯体，突然死死的咬住了唇边。
没有吗？
她扪心自问着。
怎么可能没有！！！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好多好多的事想做.......还想还继续待在一起钓鱼，一起喝茶，一起给嵯峨做饭......
还想和他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画中世界，一起回到家乡，看着故乡真正的再他手中复苏.....
她还想和他一起，去看看更多大好河山，最后在乡间的小镇上相渡.....
然而最后呢喃出来的，却是故作轻笑的颤抖声。
“啊......这样就够了，这样.....也.....”
声音逐渐微弱，前方猩红眼眸映照着黎的眼眸，看到的，只有哀伤和不舍。
思绪戛然而止，黎贴在的仁命胸膛上的脸颊也彻底消散，化为水墨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呃......”
艰难的嘶哑着，被灼烧的眼睛刚恢复完毕，喉咙却没有愈合的仁命，只能发出漏洞的难听声。
他艰难的伸出手，想握住那个曾经存在过的影子，然而触碰到的，却只有在风中逐渐逸散的水墨。
残留着的，是黎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而这份痕迹，却在他手中消失，连最后一点都无法剩下。
“黎.....”
嘶哑着，喘息着，他颤抖着撑起身，鲜艳的血花在没有愈合的躯体表面迸发，血液拼命流下，也将地面染出触目惊心的色泽，让人心神颤抖。
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
最后发出的，却是一声低沉又颤抖的撕裂哀鸣。
“.......”
墨魉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不想出声，也不敢出声。
如果有什么东西她不敢去惹，那一定是珍贵之物毁坏，希望和理智破灭，只想毁掉一切都疯狂野兽。
但接下来，对方的话让墨魉呆住了。
“画中人，她真的是画中人？夕，你告诉我，这种画，你还有多少没有画出来！”
扭曲着，咆哮着，他面容开始狰狞，疯狂气息从身上蔓延，躯体也开始扭曲，然后逐膨胀，尖锐的结晶骨刺从身后迸发，然后亮起晶莹的光泽。
“我......记不清了。”
墨魉轻声说着，传出夕的声音，语气平静毫无感情，但却带着莫名的死寂。
“你会再画么，为了她，在为她再画出这份风光。”
狰狞又圣洁的巨大野兽伫立在墨魉面前，缓缓垂下了头，原本恢宏又威严的声音却带着哀求。
“你真的.....希望如此？是诚心，还是冲动。”
墨魉消散，化为漩涡，夕的身影从里面踏步而出，猩红的眸子望着巨大野兽，带着复杂。
年说的对，有对方在，她的这份梦哪怕不愿意，也最终会被对方握在手中，她违背不了。
就算如此，她还是询问下......
“只为她这一生，了无遗憾！！！”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野兽抬头起，目光锁定在了天空中的老者身上，愤怒和暴虐逐渐显现。
”画中千秋，终有梦碎，你这梦，已经碎了，就算如此，你还要继续做下去么？”
手中朱红色长剑显现，她将其握在手中，眼眸带着犹豫。
“碎梦又怎么样，这次，我为她碎！！！”
恢宏的猩红光泽从身上迸发，他咆哮着，向天空中迸发雷光的老者冲去。
“这样么。”
夕明白了什么，眼神化为了释然。
如果你真有这决意，那就用你的手，来亲手画出这秀丽江山！！！
“从此日开始，我的笔为你而挥动，请你，好好握紧它。”
她如此说道，手中长剑挥洒，构建着新的水墨世界。
星藏点雪，月隐晦明，拙山枯水大江行！！
与此同时，水墨力量也在仁命身边涌动，这个世界，也不复之前的水墨风景，而是逐渐转化为真正的现实！
一画，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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