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顾然,杀了我 4.2k
此时的成彩梦头发皆白，神色憔悴，面容上布满皱纹。
看起来仿佛一个虚弱至极的老妪。
如果不是她的声音还保留着一些原本的特色，顾然都无法第一时间认出来。
“怎么回事？你的样子怎么.......难道你又——”
顾然连忙扶住成彩梦的身体。
“太好了，看起来我还没有来晚。”成彩梦脸上露出喜悦。
但是随即，她醒悟过来现在自己的样子，神色突然变得惊慌起来。
成彩梦立刻转过身去，避开顾然的目光，紧张地大声说道：“别看我！咳咳......不要看我......咳咳.......咳咳......”
成彩梦的身体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仿佛破风箱一样。
顾然皱眉，眼中满是担心。
“好好好，我不看你，那么你说说情况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然眼中的血丝少了一些，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轻轻地拍着成彩梦的背，声音柔缓起来。
同时，他将念力慢慢地输入到成彩梦的身体查探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之前他用念力查探过，所以这一次更加得心应手。
听到顾然的话，也感觉到他确实没有想要强行看她现在容貌的样子，成彩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不少，咳嗽也减轻了。
“顾然，你以为你的敌人是邪魔对不对？”
慢慢地将咳嗽平息下来，成彩梦的声音也变柔变轻了很多，不敢再像刚刚那样大声地喊了。
“邪魔自然是我的敌人，不过我的敌人......目前确实不止是邪魔了。”顾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或许可以说，现在这个苍龙城都视我为敌人了吧。”
成彩梦微微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成彩梦停顿了一下，坚定地说道：“就算整个苍龙城都与你为敌，但那一定不包括我，我......会从始至终都站在你这一边！”
“咳咳咳咳！！”
为了能够顺畅地说出这么多话，成彩梦强抑着喉咙的不舒服。
不过或许是因为抑制得太过了，说完之后的咳嗽反弹得也厉害。
顾然能够感受到成彩梦语气之中的那一分坚定，心中不由感动。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顾然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不过想到成彩梦将头转了过去看不见，不由得又将笑容收了起来。
他心想着是不是将成彩梦的头转过来，告诉她，他并不介意她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为了不继续刺激成彩梦，顾然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这么做。
感觉身体好了不少之后，成彩梦继续说道：
“其实我的意思是，顾然你不要只把你眼前能够看到的敌人当做自己所有的敌人，你真正的敌人其实远远不止于邪魔......”
“或者说，所有的异种、邪魔，都不过只是开胃小菜而已，你真正的敌人远远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顾然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真正的敌人？
类似的说法......他其实在其他的命定之人那里听过很多遍了。
难道成彩梦也是要说这个？
她知道了些什么？
成彩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的声音也难以保持原有的平静，隐隐藏着一丝恐惧。
她问道：“异种和邪魔全都来自哪里？”
“星外空间。”顾然回答，他好像有些明白成彩梦想说什么了。
成彩梦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没错，星外空间......那是人类至今无法涉足的领域，那里有着异种和邪魔这种威胁着人类的生命体，异种和邪魔对于人类说，几乎是可以导致文明毁灭的‘天灾’。
“但是异种和邪魔只不过是星空孕育而出的生命体之二而已，而且这一次几乎令苍龙城毁灭的异种和邪魔，数量相对于整片星空来说，不过是海洋中的一捧沙而已。
“星空中的生命体想要毁灭人类文明实在是太容易了，它们缺乏的只是来到人类世界的坐标而已，但是如果我说.......它们以后都会有越来越清晰的坐标呢？
“哪怕没有雪校长这样的人召唤它们，给它们提供坐标，但是它们依然会越来越清楚地知道人类世界的坐标。”
此时顾然的念力已经详细地将成彩梦的身体探查过一遍了，情况显示非常不容乐观。
不仅仅是成彩梦外貌已经变得像一个老妪，就连她的身体......从内到外，都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妪。
她，已经垂垂老矣！
而且她的身体虚弱至极，身体内的脏腑都已经到达极限。
换言之，成彩梦的寿命也到达了极限......
甚至只要一个小感冒就能够要了成彩梦的命。
“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顾然压抑着怒气，打断了成彩梦的话。
明明他上次探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
肯定是在这一段时间，她又强行使用自己的能力，而且是严重地过度使用自己的能力，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糟糕结果。
“啊？”
成彩梦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顾然竟然是在责备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们不是在说星空，在说真正的敌人吗？”
“你难道没有听我刚刚说的话？怎么扯到我的身体了......”
成彩梦越说越小声。
她确实感受到了顾然的怒气，哪怕她将身体转到了一边，并没有看顾然。
但是顾然的语气以及为她轻拍着后背的手掌力度的变化......都能够感受到顾然确实生气了。
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过度使用了能力。
这让成彩梦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不是在说关乎着人类文明存亡的大事吗？
他难道认为她比人类文明存亡还要重要吗？
顾然严厉地道：“就算是真的关乎人类文明存亡，但是我也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寿命继续使用那个能力！难道你认为自己的能力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要太高看自己，也不要太小看其他人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只是一个武道凝气而已，连武道宗师都不是！”
成彩梦一直都很在意自己晋升不了武道宗师，听到顾然的斥责，情绪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言下之意，武道凝气狗屁都不是咯......”
她嘟囔着。
顾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重了，不过看着变成现在这一副苍老虚弱样子的成彩梦，他还是故作冷淡地回道：
“没错，武道凝气就该有武道凝气的样子，别整天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成彩梦沉默了。
突然，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在你的心中就......那么重要？”
这一次顾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
“你在我心中确实那么重要，至少——我不希望就这么看到你死去。”
“咳咳......”
成彩梦咳嗽起来。
“好好......你终于承认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像小说中的傲娇主角那样傲娇下去。”
虽然因为情绪激动而咳嗽，让她的身体十分痛苦，但是话语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顾然知道成彩梦喜欢看各种言情类通俗小说，他认为，她的那种喜欢捉弄人、带着一丝调皮的性格，很大概率就是被这类小说熏陶出来的。
“既然你承认了，那么我也就......死而无憾了，看来我的‘预见’虽然出现了一定的偏差，但是也不算偏差太大，你的心里还是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
成彩梦有些怅然，又有些期待。
......
光屏外。
尤朵拉看着顾然与成彩梦两个人“谈情说爱”，心中酸涩无比。
但是在听到成彩梦那一句“就算整个苍龙城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输了。
输在对顾然的信任，输在对顾然的坚定。
她比不上对方。
她竟然会因为区区的女皇意志而忘掉顾然，甚至将顾然视为海族的最大敌人。
她简直大输特输啊。
顾然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结果是恩将仇报，让他彻底心冷。
而成彩梦却为顾然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弄成了这样。
如果刚开始她还对成彩梦心生愤懑，但是现在她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
她甚至都觉得或许成彩梦才是顾然的良配。
而她和雪溪泠，都完全不配。
顾倾倾，那只是一个妹妹而已。
再喜欢哥哥，也只是一个妹妹。
而成幼梦，顾然都没怎么搭理她，不足为惧，不值得一提。
至于那个魅魔莉莉丝，都不敢来救顾然。
她根本不配喜欢顾然。
尤朵拉在心中一一评价着顾然身边的女人。
......
光屏中。
顾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成彩梦，沉默。
成彩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示着她内心的紧张。
顾然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对成彩梦的重要性，但是他也不愿意欺骗成彩梦。
成彩梦......对于他来说究竟是怎样一个身份呢？
朋友？
他的爱慕者？
他对成彩梦的心又究竟是怎样的呢？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命定之人说过，与命定之人亲近的人都会很容易遭遇不幸，他会远离成彩梦吗？
如果不做心理隔离地与成彩梦相处一段时间，他会被她吸引住吗？
各个问题不断地在顾然的心中盘旋往复。
然后，他有了答案。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对你有感觉，是喜欢的那种感觉。”
顾然轻声说道。
成彩梦的身体猛地顿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突然，顾然瞥见地上有晶莹的液体掉落。
“哈哈......我就知道，我的能力没有出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咳！咳！咳！咳！”
抽泣着的成彩梦又不断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的咳嗽比刚刚的数次咳嗽要严重很多。
顾然的脸色一变，连忙轻拍成彩梦的背部。
同时，将灵气凝聚起来，然后轻柔地灌注到成彩梦的身体里进行滋养。
成彩梦现在的身体......他甚至都不敢凝聚太大灵气，怕太多了的话，她的身体撑不住。
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到顾然甚至都觉得她下一秒钟就会因为咳嗽而咳死过去。
“顾然！”
成彩梦紧紧地抓住了顾然的左手臂。
“你听我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能够在最后的时间.......听到这些话，我很开心......”
“但是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听着！”
“因为它不仅关系着人类文明的存亡，也.......关系着我们是否......还能够重逢。”
成彩梦深吸一口气，强行抑制着身体的咳嗽。
“好，你说，我在听！”
顾然正在轻拍成彩梦背部的右手停了下来，认真地说道。
“顾然，异种和邪魔都来自星空，但是它们却不是来自星空的真正敌人，真正的敌人是星空本身！”
“你有没有感受到过星空的注视？”
星空的注视？
顾然不由得想起了他之前在星空中感受到目光的那一次。
“我感受过来自星空的注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你所说的意思。”
“那肯定是！”成彩梦咽了一口唾沫，“如果你能够感受到来自星空的注视，那你感受到的......肯定就是星空本身的注视！”
“星空它并不是没有任何意识的死物，它......或者说，祂，是有着意志的特殊生命体！”
“不管是邪魔，还是异种，都不过是祂意志的一部分延伸而已！”
“也就是说，就是星空本身想要毁灭人类文明！”
“雪迎松的召唤不仅仅是带来了星外异种和邪魔，更是一定程度暴露了人类世界的坐标......”
“如果不是你消灭得及时，可能人类世界的坐标已经完全暴露了，到那个时候，就是人类文明真正毁灭的时候了。”
强行说了一长串话的成彩梦再也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顾然一边用灵气缓慢地滋养着成彩梦的身体，一边不禁为她刚刚说的话感到吃惊。
成彩梦所说的信息确实让他惊讶了，这是他所不知道的。
缓过来之后，成彩梦背靠向了顾然的胸膛。
“能够给我一个拥抱吗？”
顾然抱住她。
成彩梦虚弱地说道：
“顾然，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做到......”
“什么事？”
“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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