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偷了腥的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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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卿！”
陈清语有些担心地拉着她：“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回去？”
小姑娘没有哭，可看起来比哭还落魄。她上午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挨着走，将韩少渊交代的事巨细无遗地说了，甚至在体恤职工的工作环境和生活上，比他做得更好。
单薄纤细的身子有些疲惫，纵使一直想藏起自己包扎着的右手，可这个举动也一直提醒着她，秦卿这个小姑娘也伤着。
只不过非常时期，谁也不能说，只能看着她撑完整个行程，再回到车内，有些疲惫地把头放在方向盘上。
“我不休息了，这个时间韩少渊的手术应该差不多结束，我得赶回去。”
今天手术，韩少渊却赶着让她来公司，说省的听小姑娘在外头可怜兮兮地哭，这样再好的麻药也起不上作用。
秦卿当时破涕为笑，可这会觉得有些笑不出来了。
林蕊初……
这个陌生的名zì，真的存在吗？
“清姐，”秦卿把脑袋抵在方向盘上，似乎这样才能清醒点：“韩少辞说得是真的吗？”
陈清语有些生qì：“我说是真的，你信？”
“这家伙嘴里就吐不出什么东西，别整天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坐副驾驶去，我送你回，手还没好，怎么开车？”
秦卿慢慢挪到旁边，看着女人利落地开车，鬼使神差地开口：“你跟了他多少年了？”
“我大韩少渊2岁，大学毕业就跟着他混，到现在来看，十几年了。”
“林蕊初，你知道吗？”
陈清语手一抖，车子在马路中间晃了下。
她开始解释，可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有力气：“韩先生的私事我不太清楚，我只能说，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秦卿微不可闻地恩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身体却有些轻飘飘的，比知道周曼欣的存在还要飘渺。
他的过去到底经lì了什么，为什么从没提起过林蕊初。
一个男人从不提起一个曾经相处过的女人，原因只会有两点：要么，他忘不了她；要么，他愧对于她。
无论是哪一个选项，秦卿一设想，就觉得呼吸都有些疼。
她一路怀揣着心事回家，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女郎已经坐在外面抽烟了，面色有些凝重。
秦卿的思绪瞬间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一脸紧张地跑进qù：“这么快就完了，他呢？他怎样？”
女人没有说话。
秦卿的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了消毒水和血的味道，心底顿时咯噔一下，不停往下坠落。
陈清语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纤细单薄的身子几乎有些不稳，伸手扶着：“秦卿，你不能倒下。”
“……失败了？”
光是这三个字，就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秦卿眼底泛着红晕，觉得眩晕感一波接着一波的来。
塞瑟利觉得自己再多说半句，眼前这水汪汪的小姑娘肯定就跪下了，顿时放轻了声音：“他在里面呢，去吧。”
秦卿抹了把眼睛，乖巧地点头。
失败了就失败了，即便他一辈子不能走路，她也不离开的。
入目依旧是干净整洁的主卧，温暖的台灯下是深蓝色的被子。韩少渊静静躺在那里，若不是脸色因失血而苍白，整个人安静得仿若沉睡。
秦卿复杂的心绪在看见他的那刻起恢复安宁，她不由放轻了步子，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没想到你睫毛这么长。”
小姑娘歪过脑袋仔细看，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了他微微凝结的眉心，再顺着挺直的鼻梁滑落，落在有些单薄的唇角。
反正你睡着，即便是醒了，你也不能拿我怎样。
秦卿俯身，柔软的唇在他嘴上碰了碰。
温暖而干燥。
“难得看见你这么安静。”
秦卿嘀咕着，手探入被子里去摸他的，修长干净的手指依旧充满韧性和力道，十指紧扣的瞬间心都快飞出来了。
陈清语在门口看着她的小动作，摇头失笑：“也就你不怕他。说句不好听的，才看见你的时候，我真心无法理解韩先生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秦卿闻言转头，小嘴不满地撅起：“我有那么差嘛？”
“任性，公主病，矫情，自以为是，你还想听多少？”陈清语倒是毫不客气，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一扫而过，视线有些飘渺：“我在韩先生手下工作时间是最长的，可我却不是最懂他的人。你知道，有时候他站在那里，就是一股无形的压力，老实说我至今都有些畏他。可是，这些年，他睡得最沉的时候，估计就现在了。”
“公司的事，道上的事，家族的事，每一件拿出来都让人受不了，可他却一个人默默扛着。我以前一直以为他身边会出现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和他并肩搭理这片疆域。可没想到，最终出现的是你……秦卿，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法多嘴，只希望你能看见他的不容易，这些年，他太累了。”
秦卿抿着嘴角，心底没来由地一阵酸楚。
总裁，首席，CEO，创始人，韩氏长子。
这些在外界眼里闪闪发光的名号，何曾不是一种负担？
相处这些日子，秦卿知道他有多拼。为工作废寝忘食的行为早就成了家常便饭，所以韩少渊这些年胃一直不好，若不是经常锻炼身体底子好，早就拖垮了。
“我先回公司，你陪陪他，这几天那二世祖的火我来顶着。”
秦卿点头，声音轻柔：“谢谢。”
陈清语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小姑娘摸了摸韩少渊的手，叹了口气，想起陈清语的话，脑袋里鬼使神差又冒出“林蕊初”三个字，顿时狠狠地俯身在他嘴边咬了一口：“你到底有多少过去没告诉我？”
咬完之后又觉得心疼，唇在上miàn碰了碰：“算了，你这把年纪，没有过去不正常，我不问。”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一双黑而深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秦卿当场石化。
隔了好一阵，她才回过神来，先是啊了一声，忽然蹭地一下弹起，话没经过大脑就喊出来了：“救命啊！”
在外面抽烟泡咖啡的塞瑟利一扔被子就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血压不稳？心不跳了？缺氧？”
秦卿颤抖着手指指着床上：“他、醒了……”
塞瑟利气得瞪圆了眼睛，不住拿手指戳她的小脑袋，戳得秦卿哎呀哎呀毫无招架能力：“麻药过了当然醒，你当他韩剧男主角啊一次睡个一年半载。”
秦卿哽咽：“不是说手术失败了吗？”
“你在怀疑我导师的能力？”塞瑟利卷曲的金发都气毛燥了，来回在屋里转圈儿：“从头到尾我可什么都没说，就你自己在那里瞎担心。人醒了，手术成功了，你们以后爱咋咋地！”
哐当一声，门被大力关上，只余下秦卿耷拉着小脑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过来。”
韩少渊开口，声音依旧是低沉带着磁性，让人忍不住地想一听再听。
秦卿瘪了瘪嘴：“不来。”
“丢脸也不止这一次，在你进来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已经……”
秦卿双手捂脸：“没脸见人了。”
韩少渊勾起嘴角，刚想说话却微微皱起眉头。
秦卿也不捂脸了，三两步过去，刚挨着床边就被韩少渊扯了下，顺势就跌进床铺里。
“哎呀！”
韩少渊不能动，她挣扎了下就乖乖在他身边躺好，将被子掩在口鼻处，眼睛滴溜溜的：“疼不疼啊？”
“还好。”
“我今天在公司遇见韩少辞了，小年轻控制不住火气，把你桌上的好多东西都砸了！”
韩少渊低笑：“没事，临走之前我都让人换过，我的东西提前已经收纳好。”
秦卿松了口气：“还是你聪明。”
秦卿嘀嘀咕咕把今上午处理的小事说了，连带着韩少辞发火的事也说了，可对林蕊初这个人却闭口不提。
因为潜意识里，自己在害怕。不说，他是自己的，一开口的话，他会不会就写进了另一个人的生活里？
“在想什么？”
秦卿的走神被韩少渊敏锐捕捉，小姑娘啊了一声，摇摇头：“你才做完手术，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我忽然想起市场部的那个CASE，去琢磨琢磨。”
韩少渊点点头，却是，再强撑着，也抵不过麻醉之后的剧痛。
冷汗从脊背间透出，他却面色沉稳地关心：“别太累。”
秦卿恩了声，转身走了几步，觉得不死心飞奔回来，搂着韩少渊的脖子在他唇上重重压了下：“就当这几天的工资！”
她风风火火一阵，来得快，去得也快。出门之后就是欢快的脚步声，一层层从楼梯传达至书房。
年轻的，活力的。
韩少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蓦地失笑：“偷了腥的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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