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负罪感
在启明床边，庄柏目光不由得柔和起来。自己的生活全是由这个小家伙一手改变了呢！
庄柏第一次见启明是在他受伤昏迷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屋，身边还蜷缩了一个小奶娃，这个小奶娃就是启明了。庄柏坐起身发现床头放了一张纸条，是启明父母留下的，大概内容就是他们家去逃债，不想连累孩子，便托付给他扶养。真是不靠谱的父母，庄柏只是冷笑了一声起身便要离开，自己为什么要养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叔叔，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庄柏扭头看了一眼，本来要说“不”，但看到那双渴望的双眼时犹豫了。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自己看向姐姐的眼神也是如此吧？心一软，庄柏点了点头。
小启明很好养，不挑食，不吵闹，很乖巧很乖巧，除了那一晚。
庄柏浑身血淋淋地回到家，他忘了家里还有个小人，疲惫的往客厅一倒，想睡醒再收拾自己。半梦半醒间一声惊叫突然响起，然后便是无休止的哭声，吵得他脑袋发涨。最后他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闭嘴！”很管用呵……庄柏感到周遭终于安静下来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庄柏发现身上趴着个小人，心头猛地一颤。昨天晚上，自己是吓到他了吧？这么想着庄柏有些不忍把启明叫醒，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却不想小人还是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瞪得大大的盯着庄柏。庄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说清楚。突然，启明一下子紧紧抱住庄柏的脖子。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之前启明一直不敢靠近庄柏。
“小叔，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启明哭的很伤心，一声一声地念进了庄柏心里。就像当初自己抱着姐姐的身体一声一声地哭求，“不要离开我……”
“小叔不会离开你的。”庄柏抱住怀里的小人，沙哑着声音坚定地说，“永远不会！”
庄柏伸手抚上床上小人的肩膀，那里有个圆形的疤，两年前的枪伤。
“唔……”小人悠悠转醒，眯着眼抓住庄柏的手，放在嘴边就咬。“小叔！！”声音似乎很不满。
“吵到你了？”庄柏也不抽回手，任小人咬。而另一只手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启明愤愤地把手中抓着的大手丢开，然后把头顶的手打掉，“小叔，你再不好好睡觉就老得更快了！”
庄柏扯起嘴角笑了笑，他知道小人这是在关心自己，“没事，等小叔老了就赖着你，让你养。”
“那你要是老得太快我还没长大怎么办？！”启明一下子又有些着急了，“不行不行，小叔，你要等等我啊！”
庄柏拍了下启明的小脑袋，“都马上十二岁的男子汉了，怎么说话还不着边际！”
“可是我……”启明吃痛地捂住脑袋，十分委屈地盯着庄柏，他知道小叔最怕他这个表情了。
果然……庄柏一掀薄毯，躺在了启明床上，“好了，快睡吧！明天你过生日可要打足精神。”
启明转瞬笑容满面，钻到庄柏旁边，拿他的胳膊当枕头，乖乖地闭上眼睡觉。
房间陷入了寂静，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小叔，你不要再为了我肩膀上的疤自责了，都过去快两年了，你这样我也很难受。”启明缩在庄柏怀里，瓮声瓮气地说着，听声音像是哭了，“我不想你每天都不开心，我不想你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我不想……我每次想到让你这么难过自责的人是我，我都好讨厌我自己……”
“乖，启明，睡觉吧。”庄柏听启明这么说，自己更是自责了。明明是自己害他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可他还在为自己着想，这孩子善良乖巧得让自己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没有勇气和他站在一起。
“不！！”启明突然有些难以自控地坐起来，“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敷衍我！我也是人，我也会伤心，不是你说一句没事就真的没事了，我不想让你因为我难受，我不想有负罪感……”
庄柏按了按被大分贝震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有些无力地说：“启明，你不需要有负罪感，这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么？我吃你的，穿你的，什么都是你的，到底是谁欠谁？我心里难受……”启明哭着说着。
“启明。”庄柏伸手想要摸启明的脑袋，却犹豫了，最后收回手从床上起身，“早些睡吧，你不会看到我不开心的样子了，别哭了，一点男子汉的样子都没有！”
启明抬头看向庄柏，在黑夜中眼睛异常清亮，一层水圈围在眼眶，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我还有些文件没看，你自己乖乖睡觉吧！”庄柏勾起嘴角笑笑，然后离开了。
启明眼眶的泪一下子全掉出来了，“真笨真笨！”启明拿着小拳头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只会惹小叔伤心，你真笨！”说着又拍自己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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