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笛奏离魂 五
雪酒一点也不烈,反而是很绵很细腻又带着微微气泡感。迪辰逸第一次喝酒,就发觉自己要爱上它了,那种细腻的仿佛是雪花汽泡在口中爆掉的清爽感,让他每喝一口都会觉得全身细胞也跟着舒爽起来。
其实吧,雪酒不是在这个寒日的时节喝的,虽然包间里有壁炉取暖,但这种日子里应该喝的是温酒烈酒。可是那个也是十五岁的少年,不懂装懂,点了完全是相反时节才喝的雪酒。
迪辰逸青涩俊美的脸上荡漾着如花儿一样的灿烂笑容,舒畅地,尽情地笑着,“哈哈,难怪我那个父亲每日抱着酒壶不放,原来啊,喝酒居然这么舒爽,这么带劲呀!”
连续喝了几杯雪酒后,他举手间,或者夹菜间,都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而事实上是他不知道,雪酒虽然一点也不烈,但对于一个从没有喝过酒的少年来说,几杯下去也是会让他有些醉意朦胧的。
切莉阿朵与伊南也是被迪辰逸此刻的心情所感染,本想喝一口开开胃的雪酒,也是与他一样喝了好几杯。
现在啊,伊南看去心情好极了,咧着嘴直笑。而切莉阿朵本是略显苍白的两腮,此刻却浮起两朵红云,为她似乎蒙上了一种难言的动人心魄的少女之美。
“白痴辰逸….哈哈…..”切莉阿朵第一这么叫唤出迪辰逸的名字,虽然前面还带了白痴两个字。也是第一次仿佛笑的这么开心。
“哈哈,切莉阿朵,你不叫我傻瓜加白痴了吗?”迪辰逸大笑着的时候,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雪酒。
“嗯嗯嗯,从现在开始呀,我也要变傻,你是白痴,我弟弟是傻瓜,你说好不好呢?”切莉阿朵也跟着又添了一杯雪酒,“傻弟弟,快举杯呀,这次啊,我们要不醉不归。”
带着透心凉的舒爽感,带着朦胧醉意的眼睛,带着少年少女独有的青涩笑声,仿佛在这个大包间里,忽然激起了欢乐的浪花,像浪花一样欢腾。
少年男女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却不知只因为这一场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盛宴,却在今后的岁月里,演绎着一场无声的悲伤。
“阿朵。”迪辰逸叫唤着。
“你叫我什么?白痴。”脸上因酒意而浮起红云的少女,此刻看去是如此的让人心动。
“阿朵啊,难道也真的叫你白痴吗?”望着眼前突然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少女,那种焕发着特有芬芳活力的气息萦绕在鼻端,迪辰逸心头莫名的,无端的,像是有什么邪火在触动,因此心,竟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
两双同样是又黑又亮的眼眸相视一起,却忽然间沉默了。
沉默。
但仿佛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
切莉阿朵好像从来没有过的这么宁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双纯净的如同最完美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可是心啊,却一点也不宁静。面前的少年如果真是那个人,有一天真觉醒前世的记忆,那么他就是恶魔吧。
短暂的四目相对,切莉阿朵的目光变得有些躲闪,“你还盯着我看啊,小心我等会真将你抵押在酒楼付账哦。”
“是啊,谁叫你忽然变得这么好看了呢。我就要看,就要看…..哈哈…..”
纯真的脸庞上开始露出只属于他的那一种顽劣的天真笑容,切莉阿朵只觉心跳又加快了许多,这一刻啊,一向古怪精灵的她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也恰好在这一刻,伊南开口问道:“对了,辰逸,你上次让我保管的青笛你忘了吗?”
“对对对,说,你这管破笛子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在哪捡来的,或者你这个家伙在哪偷来的?”似乎是为了掩盖她这时显得有些慌乱的心情,切莉阿朵忙接口说道。
“青笛?”迪辰逸一听,也是想了起来,笑着说:“我还差点忘了,要不是有这一管青笛呀,我啊……”
“你?你什么?”切莉阿朵仿佛忽然酒意去了许多,甚至有点紧张的看着迪辰逸。
“呀呀,切莉阿朵,你看起来有点紧张哦。莫不是对英俊得一塌糊涂的我突生好感,害羞了?”迪辰逸嘴角又翘起顽劣的笑容,看着切莉阿朵。
“哼,我才对你没有感觉呢?”切莉阿朵说是这么说,但是雪白的脖子都似在此时又红晕了许多,“快说,要不是没有这一管青笛,你会什么?”
“哈,我是说,要不是没有这管青笛,我也就没有迪辰逸这个姓名了,因为啊,我的父亲说,我没有姓名,就用这个青笛的笛音做姓氏好了,所以我才叫迪辰逸呀。”
“原来是这样啊!呃…..那你的青笛难道真如我姐姐说的一样是从哪里捡来的吗?”
“你们烦不烦啦,一管青笛而已,就算是我哪里捡来的或者哪里偷来的,那都是我的。”从小流落街头的小乞丐那一幕幕忽然浮现在脑海,迪辰逸仿佛自尊又被这姐弟两人怀疑,突然莫名的有些恼怒。
“快将笛子拿来,我奏一曲我天生就会的曲子,你们啊,就不会怀疑这管青笛是我在哪捡的或偷的了。”
“天生就会?”姐弟二人同时感觉十分的惊讶。
“只是曲子有些悲伤,我一吹起的时候,头总是会有些痛。所以自从父亲收养了我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再吹起了。”
“我才不信你这个白痴呢。”切莉阿朵说着时,左手的黑色手链扬起宝石般的碰撞声,然后她伸出右手,在黑色手链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一管青笛便出现在她手中。
迪辰逸接过青笛时,伊南又问,“辰逸,上面有四个古文,难道就一直在上面吗?”
“什么古文,在哪啊?”迪辰逸握着这一管青笛,他青涩的脸庞,他纯净的眼神,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凝结着一种说不清的哀愁!
伊南与切莉阿朵连忙看去,真的没有见到那四个镂刻着零辰红雪的四个古文了,姐弟两人忽觉此刻酒意一下全无,留在眼中的唯有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过就在她们难以置信的时候,一声空灵的笛音已在迪辰逸的嘴边开始清远地吹响。
空灵的笛声扬起,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天籁之音,入耳的刹那不由让姐弟两人心神一静。
迪辰逸已是微闭起眼睛,空灵的笛声在包间里的空气中飘荡。
笛声在迪辰逸的吹奏间,渐渐的忽而静若流水,忽而高亢急促。像是来自他敞开的心扉,萦绕着无限的悲伤与渴望。
然后又渐渐的变得悲凄,仿佛一个历经痛苦沧桑的人,正在向人诉说着人生生命中的悲苦。诉说着死的安详和美丽,一种绝没有任何人能用言语形容出的安详和美丽,只有此时的笛声才能表达。
就是这么一会的时间,切莉阿朵与伊南突然觉得这笛声仿佛已将他们领入了另一片天地。
仿佛是灵魂就要破体而出,飞向那安详又美丽的,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另一片天地。
为什么要挣扎奋斗?为什么要受难受苦?为什么不明白只有死才是永恒的安息?永恒的美丽?
悲凄的笛声诉说着永恒的美丽,如是最美丽的魔音一般,让切莉阿朵姐弟两完全无法抗拒被此时迪辰逸吹奏出来的笛声所控制。
可就在这时,笛声突然变得不悲凄了,一点也没有。
因为从这笛声里,姐弟两人听到了一种希望的呼唤。
他在呼唤什么?
再过一会,笛声似是小溪流水,渐渐的开始静下来。
而迪辰逸却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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