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凶恶主仆
预料之中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出现，天空愣是连个水珠子都没看见，跑得有些气喘的李浩然心里暗暗诽谤不已，毫不吝啬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星子，美名其曰“滋润花草”，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聊以自慰。
此时的李浩然，已然行走在白马城内西区的一条繁华大街上，因此没能目睹之前在城门的那一幕。抬眼望去，只见街道周围茶楼酒肆鳞次栉比、连绵不绝，行人百姓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商贩们争相推销自家的货物，叫卖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一股繁华热闹的强烈气息扑面而来。
李浩然欣然看着目不暇接的繁华街景，悠然漫步，心情不由舒畅了些许，突然瞧见街尾转角处围了一大圈子人，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依稀还有孩童嘤嘤哭泣之声随风飘来，时断时续，街道上的行人百姓都被哭声惊动，稍安静了会，就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涌了过去，黑压压一片。
看热闹果然是人类的天性，至理名言呐！李浩然心里晒笑，摸了下鼻梁，兴致却被勾了起来，也朝那个方向走去，正好与回家是同一个方向，顺道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位公子，俺们是刚从南边逃难来的，锦州郡发了洪水，庄稼全淹了，四邻街坊都死了，孩儿他娘也被大水冲没了，一路辗转流离，初到此地，看到这条街人多，才凑过来乞讨，要碗饭吃……！”
依稀听着是个中年汉子嚎啕的声音，只是听这哭喊时有时无，中气不足，估计是很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李浩然挤得是迷迷糊糊、头晕脑胀，同样看热闹拥挤的众人，瞧见李浩然这一身富贵打扮，也不敢过分用力，这才奋力挤了进来，看清里面发生的景象。
只见圈子中间跪着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浓眉大眼，面相憨厚，一身粗布灰色衣衫，挽着个裤脚，露出的小腿溅满了泥水，穿着一双破了洞的编织草鞋，大脚趾都漏了出来，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田间庄稼汉子。老实汉子身后还依偎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生的唇红齿白，睁着一双泪汪汪好似会说话的漂亮眼睛，怯生生的望向众人，神色惊恐，满脸无助，瘦小的身子，即便是在盛夏时节，依旧瑟瑟发抖，让人心生怜悯。
老实汉子带着哭腔跪在地上不住的恳求：
“这位公子，求您体谅体谅俺们吧，俺们逃难而来，全身上下连个铜板子都没有，身无分文，实在是没有钱交啊，要不也不会拉着俺家女娃儿一起上街乞讨了……”
李浩然听到这话，倒是精神一振，听这汉子话里的意思是锦州洪涝，发了大水，父女俩双双逃难至此，不料被人刁难戏弄，继而摇头感慨，也不知锦州这下要死多少人，估计朝廷那帮大人物又要头疼了吧！还有到底是谁这么没品，人家父女两本来就已经够惨的了，还特么咄咄逼人，真是够丧尽天良的了。
能被称呼为“公子”，通常都是有身份的的人物，非富即贵，一般不屑于做这般无耻之事，因为实在是太掉价了，李浩然顺着老实汉子的目光抬头望去，顿时看清楚了所谓的“公子”相貌。
一个比竹竿胖不了多少的麻脸瘦子，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穿着身月白素色锦衫，一看就是上等绸缎裁剪制成，可惜上面的裸女图案顿时使这身衣服变得低俗不堪，手里还拿着把做工精致的纸扇，装模作样的来回摇动，一两只不怀好意的绿豆小眼死死地盯着藏在父亲身后的清秀女童，目光淫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身后跟着一群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家丁护院，虎视眈眈的望向四周，估计早有打抱不平的百姓上去好生教训他一顿了。
“恁他娘，原来是这个熊色，怪不得能干出这事来！”李浩然暗骂道，心中恍然。
…………
被我们李大少爷亲切地称呼为“熊色”的这位兄台，姓孙名玮，年方十五，比起李浩然来大上三岁，纨绔恶少一枚，不学无术，性子急躁，下三滥不入流之事样样精通，仗着他爹是丹阳郡监御史，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实乃丹阳一霸。尤其最令百姓为厌恶他的一点是：喜欢蹂躏漂亮女童。愈是模样清秀、我见犹怜的可爱女童，他蹂躏起来就愈兴奋，等最后玩腻了，转手卖给妓院窑子，然后继续物色下一个目标，城中居民碍于他家显赫权势，俱都敢怒不敢言。
“咱家公子出身豪门，家财万贯，能在乎你个全身脏乎乎的贱民几个铜板，只是既然占了我们孙府经营的店面地盘要饭，就必须交摆摊费，没钱就拿你家女娃抵债，老规矩可是坏不得！”
只见恶少孙玮前面，站着个贼眉鼠目、尖头滑脑、鼻子边上长了颗痦子的蓝衣小厮，正狐假虎威的嘲弄着这对乞讨父女俩，深色刻薄，待转过头来时，便立即点头哈腰，围着自家少爷大献殷勤。
孙玮目光得意，显然对自家奴才的吹捧十分受用，本来就跟王八似的绿豆小眼，更是眯的快瞧不见了，压根没注意到边上站着的李浩然。
蓝衣小厮见状更是精神抖擞，凶焰更炽，直接上前抬脚就踢，直接就把憨厚汉子摆在地上用来乞讨的破碗踩得稀碎，一堆残羹剩饭、半截硬邦邦的馒头从破碗里散落出来，滚落在泥地上，顿时就脏了，一直是跪地求饶的老实汉子，看到这个，终于忍不住，大声嚎哭，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跪着用膝盖挪过来欲把半截馒头拾捡起来。
“这位爷，俺们是真不知道这边的规矩，身上真没钱啦，您就放过俺们吧！”
看到如今这番场景，围着看热闹的行人百姓神情激愤，议论之声不绝，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也有几句议论传进了蓝衣小厮的耳中，但却更加刺激到他，疯癫如狂，这回却是抬起右脚就朝着汉子抓着半截泥泞馒头的手用力踩去。
“我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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