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屠鬼第三3
别有洞天。
沈凤栖与戚灼华随青衫女子来到酒肆一处后院，映入眼帘的，是一处作坊。后院不大，但是各种酿酒的器材原料都很齐全。院间有一小片桃李交错成林，林间一道香溪蜿蜒，花开得甚是好看。
现今后院只有一个人在那里酿酒，却是一身绯衣，银发如雪，从背影看便是飒飒风华。有人前来的脚步声并未让他回头，手中制酒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滞涩。
待得埋酒入地，在坛上撒上桃花花瓣，并掩以深土，他方才起身。
沈凤栖注意到，他将酒埋在了李树之下。
男子转过头，斜睨向沈凤栖二人，忽的挑起嘴角，却是万分妖孽，眉眼含情。他以香溪水净手，施法迅速干透，轻缓开口，声音却是极致妖娆：“这便是今年的有缘人？果然天姿国色。”
开口便是轻佻，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反而那声音让人的心都酥麻了一瞬。
青衫女子恭敬开口：“回主子，若无意外，这两位便是今年的有缘人。”
那男子轻笑，仿佛桃花盛开，满目华彩。他笑起来极美，这美不仅指容貌，若说姿容，世上无人可比顾流欢，若说妖孽，眼前这位却是当仁不让了。魅惑如妖，笔墨难企其颜色。
沈凤栖不语，这般桃妖似的人物她可不是第一次见了，她身边这位不就是一个？
戚灼华只觉得那男子的笑容一瞬间晃花了她的眼，下意识回以一笑，却是别样的风华，都是倾城姿色的男女，艳若桃李，一个清丽艳烈得如同春生桃妖，一个魅惑妖娆得如同开到极致的十里桃林。两厢欣赏，缘起此生。
戚灼华开口：“此次前来，一是求先生一坛桃源归，一是求先生一卦相思劫。”
男子颇为兴味地问：“可是姑娘想要嫁人了，请在下算一卦姻缘，再求一坛子桃源归做嫁妆？”
戚灼华不禁微愠，眼角微挑，看向男子：“先生请自重，此番来求，乃是两年前曾有嫁娶的陆家小姐与华阳王府侍卫温江离的缘数，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哦！不是为己啊。本座一卦千金难求，是比这桃源归还要稀罕的东西，不知姑娘以何交换？”
一旁的沈凤栖发现，这个氛围她完全就插不上话。
“还请问先生有何所需。”戚灼华维持着礼数。
“唔，待本座一算。”说着掐指，竟真是算起卦了。
片刻指停，他忽然绽开一抹更为俊美的笑容：“看来我与姑娘是天定之缘啊，便请姑娘一年之后同样时辰，再来此院落寻得苏幻年一叙。”苏幻年正是男子名姓。
戚灼华一怔，先是恼怒，旋即又想到世人皆言苏幻年能卦天机，于是点头，算是应了。
沈凤栖终于插进去话：“还请苏先生一卦方才所提二人缘数。”
苏幻年看了沈凤栖一眼，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又起卦，忽一皱眉，复又舒展，笑道：“此卦为吉，那两人命中有贵人相助，终能平安顺遂。”
沈凤栖想起，原著中，苏幻年作为一个名满天下的卦算师，占卜之术世无其二，人人推崇，而此案正是他助戚灼华破除。而后此人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直到原著将近结尾时一场仙妖大战方才出现。
而戚灼华因为不是主角，破案过程并未详写，只略略知道，今日这有缘人并非是指沈凤栖二人，而是单指戚灼华而已。
“那我二人便先告辞，多谢先生不吝指点。”戚灼华开口，抱手一礼便欲与沈凤栖相携离去。
“切莫忘了一年之约，一年后这桃源归也算小成了，二位切记来取。”苏幻年妖娆一笑，天生尤物。
沈凤栖与戚灼华颔首离去，苏幻年看着两人背影，脸上笑意越发惑人。
两人走时顺手买了一壶清酒，便向陆府旧址而去。
捉鬼罗盘显示此处有强烈阴气，约有一强大的魂体寄居，而原应困于此地的陆府众魂竟都消失了。
两人又去镇旁的山上，竹舍外剑影飒飒，竟是两年未见的温江离。
有外人前来，温江离迅速收招，手中剑却不入鞘，待看清来者是故人时，抱剑微微一礼，却并未言语。
沈凤栖颔首，算是回礼。
戚灼华说：“温公子多年不见，不知可否请我师姐妹二人进屋一叙。”
温江离目色微敛，看了一眼沈凤栖，终是没有反对，开口，声音极为嘶哑：“请。”
待得进屋，沈凤栖目光快速掠过，发现摆设器具一如梦中所见，简洁至极却干干净净。
墙上却多了一幅画，女子嫁衣如火面容清丽，却是陆浅嫣。待沈凤栖看过时，那画中女子微皱的眉心，竟似是舒展了一瞬。
三人入座，温江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新的茶具和一包未开封的灵茶，动手为二人泡茶，手法与梦中女子如出一辙，茶成却好像失了三分味道。
沈凤栖将刚买的清酿扔给对面的温江离，温江离微微点头算是道谢。
两人品茶一人饮酒，待半盏茶尽时，沈凤栖说话了：“此次前来，寻温公子乃有任务在身，还请公子相助。”
因酒润喉而不那么嘶哑的冷峻声线响起：“小姐请说，若力所能及之处，温某必倾力相助。”从温江离第一次陪顾流欢去到落黎宗时，便唤沈凤栖小姐，此后多年未改。
沈凤栖微笑：“近日我与师姐接到山下居民被魂灵困扰，请求捉鬼的任务，听描述，那鬼魂竟是温大哥两年前娶的夫人，故请温大哥相助。”她语气也复亲昵，说出的话却让温江离脸色大变。
墙上的画忽然有一丝灵力波动，神思不属的温江离没有发现，沈凤栖与戚灼华二人却是发现了，沈凤栖几不可见地朝画上女子微微一笑，画像又平静如初。
温江离尚未开口，戚灼华道：“我二人知公子对夫人情深意重，只是这厉鬼扰民却是大事，还请公子三思。”
温江离那张两年未曾变色的清峻脸庞今日第二次神色复杂，他思索良久，又看向墙上画像，脸色晦暗难明。
沈凤栖又道：“还请温大哥看在师兄面上助我等一臂之力。”
温江离无言，脸色渐渐平静，像是终于缴械一般，他说：“助你二人可以，但千万不可伤害吾妻魂魄。”
沈凤栖知他误会，轻笑出声：“温大哥多虑了，我并非是想捕捉尊夫人魂魄，却是陆府遗址有不明身份的厉鬼出没，我受人之托，故与师姐前来求温大哥相助。”
一时间温江离脸色难明，最后已是有些激动，声音也微微颤抖：“受人之托？莫非，是吾妻托梦？”却是三分期待三分笃定。
他还记得几月前回到竹舍，恍惚间仿佛见到了一袭火红嫁衣的爱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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