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状态
可是不同于之前那个逢场作戏般的一触即分,裴曦在他愕然的时候已经用舌头勾住江上阳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细细舔舐,抵死缱绻,他的动作很霸道,江上阳也下意识地想把他的舌头顶开,却被他侵入自己的口腔,热情在他的舌尖上翻滚,汲取着他肺部的氧气,像是要拖着他沉沦,有什么暧昧的讯息在两个人相接处的地方碰撞开来,绽放出霞光似的烟火,顺着舌尖的神经传递到脑海深处,纵使是两个素日里纵横自若的男人也有一瞬失控的沉迷。
“嘶——”明显的倒吸冷气声从门口传来,一下子惊醒了几乎失神的江上阳,他赶紧摆脱裴曦的束缚,抬头一看,费雨就站在他办公室门口,这个八面玲珑的贴身助理此时也瞪圆了眼看着自家上司压在——这是大误——他的绯闻男友身上“为所欲为”,脸上丰富的表情简直是在赤裸裸写着一行大字:“卧槽!绯闻居然是真的!?”
江上阳霎时间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把甩开裴曦的纠缠,眼神朝着费雨杀了过去,费雨猛地回神,下意识就抱着文件夹拉上门就跑,声音还不忘远远地飘来:“对不起,打扰了!江总裴少你们继续……继续!”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就被大力关上了,江上阳沉默片刻,收回视线,然后将目光极致温柔地移到眼前的男人脸上,语气柔软地道:“裴少,你不如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曦摸了摸自己的下唇,思索片刻,牛头不对马嘴道:“感觉其实还是不错的。”
“……”江上阳默默扫视办公室开始找东西,决定贯彻之前裴曦给他提的能昭显自己铁石心肠的主意——盖他麻袋!揍他一顿!干掉他!
竹马同志估计气到想行凶了,裴曦慢吞吞地给他顺毛:“只是亲一下而已,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这是小太阳的初吻?”
“……”于是江上阳放弃了找麻袋,返身直接给他肚子来了一拳,动作之快、准、狠,完全打破了他这二十余年来训练的最高水准。
“……”江上阳真的气疯了,这一击丝毫没留手,肯定还超水平发挥了,饶是裴曦也没忍住捂着肚子在办公室休息了半天,才直起身子用眼神控诉已经恢复优雅淡定、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处理公务的江大总裁,“小太阳,你对我比对那个要杀你的打手狠多了!”要是平时就有这水平,凌晨那会儿被围攻的时候他还需要英雄救美么?
江上阳睨了一眼过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看他腹部以下的地方:“裴少这么欲求不满,不如我联系一下元先生替你解决?”
裴曦瞪大了眼,委屈:“小太阳,你是新欢,他是旧爱,难道你不应该对他报以秋风扫落叶的狠心,对我致以春天般的关怀吗?”
“裴少需要我关怀么?”江上阳冷酷地呵呵两声,目光再度停留在他脐下三寸的位置,“那就一刀解决了吧,一了百了。”
“……”裴曦默默将捂住肚子的手下移,心道果然还是黑化状态前的小太阳最好了——裴大少明显忘记是谁把他逼得黑化的了。
其实江上阳倒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个吻,他们一块儿长大,肢体接触是常有的事情,身处的环境也复杂,见手底下的人玩男孩的时候甚至玩笑般试过和对方接吻,不过当时比现在少了一分隐秘的暧昧罢了——也就是这一分暧昧让他有些懊恼,不是对裴曦,而是对自己。
比复仇更难的是迈过自己心里那道坎,江上阳能理解他对现在的裴大少来说,在某种程度上像是一种缓解剂,虽然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原因,但他的存在能令裴曦压抑着那种毁灭的冲动,所以江上阳更需要把持住自己,别被裴曦从骨子带出来的疯狂影响,失了两个人的冷静。
——这盘棋上的赌注是裴家和江家,谁都输不起。
“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揭过这个话题,江上阳问道,“那个打手要杀我的那句。”
裴曦见他似乎调整好了某种状态,微微眯眼,不知心底里转悠着的是什么心思,表面倒是平静得看不出端倪,“小太阳恐怕不会看不出来吧。”
“是你拉仇恨值的时候拉错方向了吧?”江上阳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推给裴曦,“还是说,对方冲着这个来的?”
裴曦打开那个盒子,注视着里面那枚纹路精美的扳指,黑漆漆的瞳仁里映入了一抹翠绿,显得有些怪异,“按那个人的做法,不像是抢,倒像是想毁了它。”
江上阳啧了一声,“一亿多的东西,倒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是自己拿到手,自然一文不值。”裴曦嗤之以鼻,随手就把盒子丢回给他,“收起来吧,我留着没用。”
江上阳被他的动作吓得心跳都多了半拍,赶紧伸手把盒子接住,把暗扣扣好,免得把珍贵的扳指调出来给摔了,他比裴曦对这东西的模样要紧张多了,不满地道:“就算你给我扳指也抵不了债,我留着同样没用,供着么?”他想了想,建议道:“要不还是拿回给裴伯伯吧?”
裴曦却淡淡地说:“昨晚我没开玩笑,我爸是说过这东西留给儿媳妇算了,他……不是在意那种身外物的人。”而他和四大帮你争我夺,与其说是争裴劲英的遗物,不如说是想知道这背后藏着的秘密。
骤然提到裴劲英,江上阳也是一时嘴快,见裴曦接上话的时候便不由地下意识看向对方,对上他那双暗沉黑瞳时又忍不住先行避开了,裴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若有所思,“上阳,你果然瞒了我不少事。”
“为什么一定要追根究底呢?”江上阳的视线落在窗边的暖白阳光上,“其实也没什么意义,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也许有些事情没什么意义,但我就是想知道。”裴曦托着下巴,盯着他不放。
江上阳的心情很复杂,“还是等你冷静点再说吧,我对你现在的状态不抱信心。”
裴曦的眼神一暗,“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江上阳反问了一句,走到裴曦边上,半蹲下来,直视他的双眼,“不,裴曦,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快疯了。”
裴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从你见到我,知道我真的没死之后,你一直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此时身上溢出的冷意很重,江上阳却很坦然,“不然,你觉得我的脾气真的那么好?”才会无缘无故忍他那么久?
裴曦神色郁郁,“我说了,我觉得我很好。”
江上阳看着他,裴曦不笑的时候,才能发现他的轮廓比起当年其实变得更冷硬了一些,江上阳的心里无端端的就塌陷了一个角,好像有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渗了出来,他在这瞬间想起了很多东西,上学时趴在他后面睡觉的男孩,他坐在高高的围墙上看着某人以一敌十地打群架,月光下的小提琴,足鱼山上的笑声,裴家的那场惊天大火……想着想着,江上阳的语气都不由得变软了,他轻声道:“裴曦,我不是在指责你什么,也不是要教训你,我只是希望……你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他说得很煽情,言语很真挚,裴曦皱起了眉头,好像注视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你答应了我爸什么?”
江上阳顿时僵住,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关心你,和裴伯伯没关系,毕竟我们认识那么多年,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一点不顾情谊的人……”
裴曦笑了,笑容很好看,但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上阳,你不是那么温柔的人,我们虽然十一年没见,但我对你知根究底。”
江上阳沉默,他知道裴曦说得是真的,他把握不住裴曦的性格,是因为裴曦很疯,很善变,当年裴劲英都没评价过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裴曦要掌握江上阳的性格就太简单了,裴劲英和江徊昂是拜把子兄弟,以至于江上阳和裴曦两个人从刚出生没多久就经常呆在一起,连奶妈有时候都混着养他们,像是同胞兄弟似的,只是他们俩性格不对付,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才会没有亲密无间,有时候江上阳都怀疑他这个人其实什么都不太在意,至少十一年前,裴曦不会摆出这么一副把他看成心头肉救命草的姿态,没办法,裴曦聪明,有野心,够胆大,天生拥有太多,自己又会打拼,嚣张两个字简直是他的代名词,他有这样的资本来蔑视众生。
但是真正算起来,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没有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那么深,包括他们的父辈,在江上阳的记忆里,他十七岁之前,他们两个人成长的路线都是交集在一起的,连江徊昂都没有裴曦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多,他们相互嫌弃,却又很微妙地一直都同在一条船上,江上阳本来就没指望自己能瞒得住他什么事情,可惜裴曦竟然揭穿得那么快,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自从这次重逢以来,在和他相关的事情上,裴曦或许总会多那么几分纵容,但却少了一分耐心,江上阳想,这也许是当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后遗症,裴曦选择了和他结盟,却忍不了他隐瞒太多的事情。
“裴曦,”江上阳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把手放在裴曦的手臂上,微微用力握了握,似乎是安抚,他的眉宇之间打了个结,似乎在想什么令他很是为难的事情,“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确定你真的足够冷静。”
裴曦缓慢地阖动着眼睑,漆黑的发垂落下来,搭在了江上阳的手背上,有点痒,但是江上阳没动,裴曦便自己动手把头发别到脑后,问:“一点时间是多久?直到我把四大帮的人都弄死了?你就可以说一切都过去了,让我别追究了?”
江上阳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你可以追究,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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