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他们作弊了
那身影，正是王二毛。
李飞歪着脑袋想：“这家伙不应该在望海阁忙成狗么？”
他知道王二毛是杜善宽的徒弟，而且这家伙非常善于溜须拍马。这个点儿，应该是王二毛忙前忙后的时候，他却出现在这里，这非常奇怪。
李飞留意了一把，完全没在意，旁边一对母女正手挽着手走向他。
这对母女一看穿衣打扮，便知道是富裕家庭的人。她们的目光，自然也格外挑剔。
任颖和妈妈周琼，难得能在周末凑在一起。平日里，她在省城读大学，妈妈一直忙工作。今天之所以凑在一起，是因为爷爷过生日。
任颖个儿高挑，模样出众，留着妹崽头，乖巧可人。穿着牛仔背带短裤，白色的卡通体恤，一出现便成为不少男人目光的焦点。
在这充满市井烟火气的地方，她就像天上的小仙女儿，瞩目而清新。
本来集市这种场合，她们是绝对不会来的。但是今天家里老爷子说要吃新鲜的农家菜，恰好城郊又有集市，她们便来看看有没有合意的蔬菜。
“哎，现在哪有什么真正的农家菜哦。”周琼感慨道，“都是用了杀虫剂、撒了化肥农药的。这些农民也不老实了，随便什么水洗一洗泡一泡，就拿来冒充有机蔬菜，还卖的那么贵。”
“妈，其实他们也没办法啊，农民也要过日子嘛。”任颖撒娇似的说。
女儿娇柔的声音，让周琼忍俊不禁。两母女一偏头，不约而同看到角落里的李飞。
“哎，这小伙子的菜不错啊。”周琼虽然在公职单位干了一辈子，可是说到底也是个女人，家庭主妇该具备的常识，她一样不少。
一看到李飞跟前摆的那些绿得似乎一掐就能出水的蔬菜，周琼心情就好了不少。只是再看那价格，她直摇头。
“小伙子，你这个菜能论斤卖么？”周琼弯腰，翘起兰花指，左挑右拣。
她的兰花指翘得很好看，并非刻意而为，仿佛那只手天生就是一朵兰花。四十来岁了，皮肤却比农村里一些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还好，真是令人感慨。
“哟，这位大姐，您可慢着点。”李飞忙道，“这些菜水灵着呢，当然了，再好也比不过您的皮肤！你瞅，这黄瓜，这番茄，您来一口，绝对脆爽。”
李飞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抽出一根黄瓜，用水壶里的清水洗了洗，递给周琼。
周琼愣了一下，犹豫是接还是不接。大约是扑鼻的清新使然，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拿过黄瓜，抹掉头上的花蕊，轻轻咬了一口。
霎那间，芬芳在她口腔中绽放，似乎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雀跃。
周琼表情呆滞了，旁边的女儿很是吃惊，还以为妈妈戏精附体。她于是从妈妈手里掰了一段，轻轻咬了一口。
“哇！这个好吃！”任颖震惊了，马上对李飞说，“黄瓜单卖嘛？”
“不。”李飞笑着摇头，“其实我这里不止黄瓜好吃，番茄、小青菜都好吃，你可以试试。我这里的蔬菜，都是无污染的。”
旁边那老农哼一声：“狗屁，你要是没浇粪，我管你叫大爷。”
“那你可以准备叫我大爷了。”李飞冲他挤挤眼，嘿嘿一笑，气得他胡子乱翘。
周琼回过神来，又弯腰自己拿了一颗番茄，连洗也不洗，咬了一口。那饱满的汁水，那沙沙的瓤肉，籽粒均匀，入口清甜。
多少年了，周琼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番茄和黄瓜。她仿佛回到小时候，记忆里老家的菜园子，似乎也是这种味道。
哦不，老家的菜园子，都没有这么好吃的味道。
“小伙子，给我来四捆，不，六捆！”她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李飞。
李飞给她找了十元钱，在周围那群菜农酸溜溜的注视下，收获了集市上的第一笔钱。
“哼，要我说现在这城里人疯了。九十块钱，就买那么几根黄瓜番茄？切！”
“就是，还不是看那小子细皮嫩肉，小白脸一个。”
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一老一中两个糙老爷们醋溜溜的话语，李飞全听见了。
但是当时他要应付两个客人，所以暂时没搭理他们。等周琼母女俩带着惊艳而满足的神情离开他的摊位，他才冲那俩笑了笑。
那俩人很是不爽地瞪着他：“干嘛，我们说错啦？”
“那可不，你瞅我！”李飞拿手拍拍自己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你见过这么黑的小白脸么？”
他这句话，愣是把那俩逗乐了。醋溜归醋溜，人家可是凭真本事卖菜咧。不得不服，他的菜就是比他们的好一些。
一句话化解紧张对立气氛，李飞很快又和周围的邻居们打成一片。
但是，他从头到尾，都在关注对面那个馄饨摊。
王二毛已经坐在那里吃了两大碗馄饨了，手里抱着个茶杯，还没有走的迹象。
他和摊主热络地聊着啥，没多久摊主叫来一群人。真的是一群人，男女老幼都有，丑的俊的不缺。
王二毛和他们说着啥，李飞很想听清楚。
其实自从拥有了五羊玉，他的感官能力提升不少。这点距离，原本难不倒他。
但是这集市上太嘈杂了，他这里是卖菜的，对面一溜是卖吃的的摊位。尽头是卖服装的，另一边的尽头是花鸟市场。这么多声音汇集到一起，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越是想听清楚，就越觉得耳朵里嗡嗡的。
“走一走来瞧一瞧，我这里的陶罐最经用，别管你是腌酸菜泡菜酸萝卜条，都能让你大饱口福！”
“您瞅瞅，我这哈士奇的牙口，那绝对是二货中的战斗机啊！”
“米糕，米糕，九山县正宗大米糕！”
那边还有一对夫妻在吵架，旁边一个小孩撒泼打滚要买条狗。
所有的声音，汇成一股股溪流，淹没了王二毛的声音。但是，李飞努力地从这些杂流中，去寻找他的。
他下意识地想要追求成功，集中精神盯着王二毛。李飞可不知道，他集中精神的时候，把旁边那老农给吓坏了。
“这娃眼睛咋冒绿光呢？就跟狼崽子似的。”
终于，在努力多次之后，李飞真的听到王二毛的声音。那声音起初是细弱的，因为王二毛本身就刻意压低声音，似乎很怕别人听到。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影响，简直是给李飞设置了重重壁障。
“你要去嘛？来签名，留手机号。”
后来声音就变得清晰，仿佛就在李飞耳边叨咕一样。
“你叫啥？哪个村的？嗯，好，签名，留手机号！”
“我告诉你们啊，一会儿就在那路口集合，不管你是私家车还是电摩托，都给我去米通镇，米通镇望海阁。”
“一会儿我免费请你们吃饭，先给你们一人一百块钱，你们去了就点餐，点最贵的套餐，差价吃完后凭小票到我这里来领取！”
这帮大叔大妈，大嫂子小嫂子们，起初是不相信的。但是见到了真金白银，红彤彤一张票子，却都动心了。
虽然要走远路去米通镇，但是能白吃一顿大餐，那岂不是赚到了？
虽然也有人拿了钱就跑，但是九成九的人，加入了去米通镇吃白食的大军。
李飞远远看着他们离开，心里顿时明白了。
“好哇杜善宽，你教唆你徒弟来作弊啊！”李飞暗道。
虽然在宋大有主厨的那三天里，李飞也没少出力。但是他们可是实打实凭本事来的，任再起、老李他们战友聚餐，是因为觉得宋大有的厨艺不错，或者说是李飞的蔬菜口感好。人家自己掏钱来吃饭！
后来的团建，估摸着也是任再起建议的。但无论如何，可不是像他们这种自掏腰包，不择手段。
李飞生气了，看看自己脚下，今天带来的菜，只卖掉刚才那一单。他决定收摊儿，可是正当他准备收摊儿时，又来了一个中年妇女。
这个女人打扮气质，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其电动车也是最高档的那种，漂亮干净。找到李飞之后，她马上要求品一根黄瓜。
李飞给她尝了一根，她旋即惊喜地说：“给我来十捆！”
掏出一百五十元付了帐，中年妇女对李飞说：“你等着啊，一会儿还有人来买你的菜。”
李飞很好奇：“大姐，你咋知道我这里的菜好吃？”
“我们同事在群里发的啊，你看！”她拿出手机，找到群聊页面给李飞看。
李飞乐了，原来是刚才那对母女中的妈妈，免费给他打广告呢！
就这么，左一个右一个，不到一小时功夫，李飞带来的菜都卖光了。
数了数钱，一共赚了一千四百八十五块钱。
他今天本来是带了一百捆蔬菜，都是黄瓜小青菜番茄组合而成。因为要给这些人品尝，只得拆了一捆。就这样，还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左右隔壁摊主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李飞收了摊儿，冲他们摆摆手：“再见了您呐！”
他们酸溜溜地说：“再也不想见你了，赶紧滚！”
虽然是酸溜溜的，一个上午相处下来，他们却也都喜欢上这个健谈的小伙子。并且，对他蔬菜的品质产生极大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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