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最真的梦
莫虚牙关紧咬，面色忽青忽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已是怒极！
忽恨声道：“先生！他！他们！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地……”
叶先生摆了摆手，微微一笑：“不说，先看。”
是的，莫虚可以看到，看到酒楼包间里那大吃大喝的三人。那三人所说的话，莫虚也可以听到。看得很清楚，听得很清晰，清楚到可以看到每一个人脸孔上的毛孔，清晰到可以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莫虚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莫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那里的种种场景，但莫虚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切都是真的，而那里真的，不是这里。
叶先生说，那里离这里很近，不过相隔三条街，七八里地。
叶先生说，无法预知的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
叶先生说，我可以使你看到并听到，此时，那里所发生的事情。
叶先生说，我是要告诉你，人生无常，是非横生，你以为平安静好只是你以为，正如平静的水面之下，也许就是暗涌的激流。
不说，且看。
此时三人饭局已近尾声，也正是场面最热闹气氛最热烈可说是到了，**！
吕应松喝得眼珠子都红了，兀自嗬嗬暴笑啧啧有声：“弟哎！弟！这回事儿成了可，可，可得让你大哥先上！哈哈！骚狐狸咱是玩儿过，这真正的狐狸精么，可是，可是，呃——”吕应德面色通红两眼迷离，看上去也是有了七分醉意：“不成！这回不成！哥哎，这回可是不一样，哈哈！依我说，不如咱哥儿俩，一块儿上！”
旋即二人相对大笑，一时惧是眉飞色舞。
另一人静静地吃菜，静静的喝酒，神色从容，面上并无半分醉意。
“风兄！风兄！你要不要，哈哈，一起？”吕应松挤眉弄眼怪笑道。
“那还用讲！风兄亦好此道，哈哈！此等好事怎能落下？”吕应松吃吃淫笑道。
那人面色不动，只点点头，淡淡道：“也好。”
神秘的坏人，是神秘的坏，终于现身！
朱大少是睡着了，朱大少是没有看到他，朱大少就是看到了他朱大少也不认识他，这是一个神秘的坏，这也是一个，陌生的坏。莫虚看到了他，莫虚也不认识他，但此时莫虚已然认定他是一个坏人，或说是一个，坏道。这是一个道人，这是一个年轻的道人，非但年轻，而且生得是眉清目朗俊秀端庄，更是气度沉凝从容淡定——
并不像是，一个坏人。
但他就是，一个坏人！
朱大少睡着了，是莫虚识破了他！
如果不是莫虚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所谓相由心生，那也未必，心好未必样貌就好，模样生得周正也未必不是一肚子男盗女娼。他并不像坏人，他只是看上去不像坏人，但他方才说过的话但他此时要做的事，已经充分地证明了他就是一个，坏人！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他自以为行事隐秘神不知鬼不觉，那也只是他自以为——
莫虚在看在听，怒容满面！叶先生在看在听，笑容满面。
吕应松自顾自胡言乱语，已是神智不清了：“美人儿，美人儿，你可生得真是勾人儿！啧啧，那胸那臀儿那小腰身儿，还有那张迷死个人的小脸儿，哈哈我地娘！生生勾走老子的魂儿！哈哈，哈哈，你等着，等着——”说着两眼一闭，起身频频作搂抱亲吻状，直将嘴角儿哈喇子流得老长——
“妖精！妖精啊！”吕应德仰天大笑道：“多少，多少，我又管你是人是妖？哈！谁教你生得花朵儿一般，啧啧，那叫一个，美，哎呀不好！”说着脸上忽然变色，大皱眉头忧虑道：“风兄，风兄，待我将他抱了了床，她，她，不会又变回一只狐狸罢？唔，那可不妙，大大不妙！”那风兄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肤色白嫩目光明澈，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大狼二狈口中的风兄了。但莫虚知道，这并非只是尊称，叶先生说此人已经活了八十多年，便当那二人的爷爷也不为过。
叶先生说，他叫风波子。
风波子注目而笑，轻声说道：“二少爷不必担忧，本真人自有无上妙法。”无上妙法？说来听听？吕应德自是急不可耐，一时连声相询，风波子却是不紧不慢，自顾浅酌慢饮，徐徐说道：“待得擒下那妖狐，本真人自以法力固其人形，教她无法变化，之后么——”说着微微一笑：“吾便以迷神之术乱其神智，教她乖乖听命于你我，更彻底变作一个****。”
“妙！妙！”吕应德两眼放光，欢喜之下更是大拍马屁：“风兄果然高明，神人！神人呐！”哪里，哪里，风波子连连摇头，却是面色坦然很是受用的样子：“此妖既可化形，自也颇有法力，要降伏于它却也并非易事。”吕应德吃一惊：“这，这，风兄，那又如何是好？”风波子点点头，道：“无妨，无妨，那日吾于花溪之畔以神识相探，它虽有所察觉，于吾隐身之处却也一无所知，呵——”
吕应德大笑道：“不错！不错！风兄手段通天，那妖精自是望尘莫及！”忽而笑声一顿，眉又皱起：“风兄，小弟这心里还是不踏实，传闻那姓叶的家伙颇有几分本事，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你说他——”风波子轻嗤一声，不屑道：“不过一介凡夫，何足挂齿！若那空悲老僧本真人还忌上三分，他么，呵！”
话不多说，点到为止，意思就是说也懒得说他，此人根本就是，不入流。吕应德察言观色，又谄笑道：“风兄神通，小弟自是叹为观之，便说今日你我三人隐于人群之中，在场竟无一人得知哈哈！便那绳妖也是，对了风兄，说来也怪，那绳妖又怎偏偏教那莫虚得了？怪事！岂非怪事！”风波子仰天打个哈哈，面色大是不屑：“不过一条破烂绳索，低等妖物而已，吾弹指之间便可教它灰飞烟灭，又管它作甚！”
“是极！是极！那么三天之后，全看风兄如何……”吕应德眉开眼笑，凑过身去正待再吹捧几句，一旁吕应松却不干了：“行了行了，哪有那多废话可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快快快快，上姑娘上姑娘！”说着摇摇晃晃立起来，又扯着嗓子大叫道：“来来来！来来来！叫那谁那谁那谁谁谁谁，都给大爷叫来伺候，候着，呃——”
原是青楼，喝的花酒。
不多时莺声燕语花花绿绿来了一帮，咯咯娇笑着围了三人坐定，大爷二爷神仙道爷叫个不休！这边亲亲宝，那边乖乖肉，这边媚眼乱飞，那边上下其手，这边露胸露肩露大腿，那边满眼尽是白花花的肉，这边淫词浪语**地笑，那边欲遮还休更是挑逗，美色是当前，乱性更有酒，猴急猴急，就地办理，生生活春宫，活活就上演——
“哎呀呀！哎呀呀呀！这是甚么，甚么呀呀——”
朱大少醒了。
朱大少也不知道梦到了甚么，然后一个激灵，就醒了。
然后，回头儿，一看——
朱大少瞪大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朱大少张大嘴巴，下巴都要落到地上了！
好戏啊！好戏啊！可是可是怎就怎就在这里，演上了呢？
朱大少完全懵了，只疑此身犹在梦中。
当然朱大少聪明过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脑子发懵的，只是眼前出现的一幕太过匪夷所思，实在是令朱大少太过太过震撼，所以朱大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朱大少完全懵掉了。怎么个神奇呢？怎么个怪异呢？这个朱大少不好说，是不好形容。当然这也不怪朱大少，那时候科技不太发达，形容词不多，确也是不好说。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
超大屏，超高清，3D效果立体声！
比那还要逼真，使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朱大少失声惊叫！
朱大少在看。
朱大少福大命大运气超级大，便看戏也是省却前戏直奔主题。朱大少一时忘记了呼吸，就连眼皮也舍不得眨一下的。
可惜，后头没了。
那一幕徐徐消散在朱大少的眼前，就如同一阵清风，吹散了满天乌云。
没办法，这个节目少儿不宜。
朱大少呆若木鸡。
愣半晌，忽眨眨眼睛，然后立刻紧紧闭上眼睛，顶着门又开始呼呼地睡。
这自是梦。朱大少这是要将这美梦继续，做下去了。
一定一定，会成功！
叶先生笑道：“莫虚，怎不说话了？”
莫虚不说话，莫虚也不动，莫虚直直立在原地不动不语，只将目光投于左腕之上——
而方才一变再变的面色，竟已化归平静。
腕上小绳不住颤动，通体乌光闪烁，似是恼怒似是暴躁，仍是——
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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