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雇请镖局
自从刺杀刘异基失败，柳五就始终……生活在恐惧里。
他是一个江湖人。
一个江湖底层的人物。
他见惯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见多了恩怨仇杀。
似他这样的，自己刺杀人不果，对方，一点要求，一点条件也没有的，就这么的放过了他，这样的事情，是从来没有的。从来没有。也不该会有。
江湖，哪有这么温情，把江湖当成了什么？自己杀人未果，人家居然……会放过自己？
不可能。
不可能。
也许就在下一刻，在下一时，就在当天，今天，的晚上，他，那个人，就会来。
在自己的面前，杀掉，自己的亲人，杀掉，甚至有可能，会强间，看自己痛苦的脸，再给自己最后一刀，杀得自己，全家死光光，这，才是他，柳五心目中的那个江湖。
没错，柳五跑了十多年的江湖，在江湖上，他看到的，就是这个。
也许，有的时候，会遇到意外，遇到，例外。但，这样的例外，总是不得长久。
有一次，柳五一行，前往西方，在那里他们遇到个和尚，是一个好和尚，会一手枪棒功夫。这人，是一个好人，在路上，救了一个姑娘，一个普通的，不甚漂亮的姑娘，或者说，民妇。就是因为这个，他被一群人，用机关暗算，然后诛而杀之，他的头，被砍下来，风干了，挑在高高的竿上，证明他曾经的存在。这么一个好人，就这样，死了。
柳五等镖局子里的人，想要去杀人，去报仇。
但当时的镖头，江四海阻止了。他说，江湖上，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很多，很多。
你遇到了，就要管，你能管住多少，管得了多少？管了，是非，也就来了。
与其自己也沉浸进去，不如只做自己的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是的。
江湖上，仇怨，就是这样来的。你以为你当一个好人，就与恩怨无关，你错了。只有做，江四海老镖头，说的那种打酱油的人，才可以活得长久些。大家不过是讨口饭吃，何必管那么多闲事！江湖险恶啊！永远不要忘记。
所以……柳五始终在担心。现在，他的担心，到头了。刘异基，来了。又到了他的面前。
这样才对嘛！
柳五站起来，没有多少的惊讶，而是很平静的说道：“动手吧！”
“嗯？”
“我柳五也不是第一天出来闯荡江湖了。我谋刺于你，你来杀我，这属必然，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妻子，孩子，她们是无辜的！”
“你搞错了！”刘异基挥挥手，无奈的道：“为什么总想我要杀了你们，嗯？杀了你，能给某带来很多的好处么？很多的钱财么？嗯？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杀你。找你，是有事的”
嗯？不是杀我？那是什么事呢？
柳五忍不住问了起来。
刘异基道：“哦，我听说了，你过去，是在镖局干过的。”
“是的，我过去，给四海镖局，当过趟子手。”
镖局里，分成了局主，总镖头，镖头，镖师，趟子手，伙计苦力。
局主最大，有的时候，局主也任总镖头一职。如果有必要，还会开设副总镖头。
往下，是能力全面的带队镖头。和一般的镖师。
镖头，镖师，武功是很高的，至少，得有点货色。
这之外，就是趟子手。
柳五过去就是当趟子手的。那么，趟子手又是干什么的呢？他们是位列镖头和镖师之下的武夫，主要负责看守镖物。趟子手一般武功不是太高，但高于普通人，受过训练，可以搏杀。在不战斗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充当搬运工，和劳力的角色。当然，有足够的伙计和苦力，他们就可以解放出来。如果一个趟子手争气，自己把武功练上来，为人又精力，又能干，那么也有机会，可以提拔成为镖头。
新进行的人，一般都是从趟子手干起来的。他们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很有机会，可以修炼上来，成为镖师，甚至是镖头。
刘异基显然已经打听清楚了，就道：“四海镖局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嗯，什么样的镖局？”
柳五说到四海镖局，当然是一个好不离口。说到这里，他大约也明白了：“您要托镖？”
“没错。”
“是什么镖？镖行里，分信镖、票镖、银镖、粮镖、物镖、人镖。属著这六样，按镖开单。”
信镖，是用镖行，来送信。票镖，是送文件什么的。银镖，更简单，直接运银子。还有粮镖，是运送粮食，更有物镖，人镖，一是压运东西，一是直接送人。
天下镖物，莫如此类。
刘异基道：“嗯，我想想，我去，是托物镖，粮镖，回来嘛，还是物镖……差不多吧！”
柳五奇道：“这个……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刘异基道：“其实，我是想要去盘虫山办货，想要在那里，进购一批玉石，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柳五惊道：“这可是大镖……不对，这种镖，不可能接的！”
刘异基道：“这怎么说？”
柳五道：“天下谁不知道玉石生意，往来商道，是被薛家垄断的。你要走这商道，一路上，必是匪类不断，强盗丛生。这种生意，四海镖局，是断断不会接的。”
刘异基道：“你之前才说，四海镖局，信誉可靠，从无遗镖，失镖，而且，不嫌镖小，只认镖单不认人！不是你说的么？只要我的镖，光明正大，清清白白，他们就接，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却又有不同！”那柳五道：“四海镖局，的确是我说的，信誉可靠，从无遗镖，失镖，只认镖单不认人，更是不嫌镖小。但问题是……他们嫌镖大！”
“嗯？”
“四海镖局只接一些小的镖，一些小的生意，走短途为多。你这趟镖，要去盘虫山那么远的地方不说了，还要有这么多的江湖风险，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一单大镖，盘虫山太远，路程就值千两镖银，加上你要运玉运石，就算是原石原料，那也是非轻的，这一路上的费用，没有万两，是不要说话的。如此一单万两大银，四海镖局，岂会接下？”
四海镖局，正常一单镖，都是小本经营的生意。
他们也运过上万两的银子。
可那些生意，他们实质上，赚得不多。
镖局的生意，规矩，是百中取一。
也就是说，运一百两银子，他们抽取一两，运一万两银子，他们抽取百两。每年，走短途，接小镖，一年下来，十几趟，几十趟，但赚得却是太少了。
只是……这样虽有太多不好，却胜在……安全。
哪怕真格的，是赔了，一万两银子吧！也是可以赔得起的。
毕竟他们一年可以赚一两千两银子，不到十年，估计就可以赔清了。
所以，他们一直，是平安无事的，是很顺利的。
也由此，他们更是秉承这种生意方式，不接，刘异基这样的大镖，大生意。
刘异基却是笑了：“你没上门，没说清，就说他们不接，这怎么成？走，给我带路，我去托镖！”柳五左右无奈，想想，也只好干了。同时，他还摸清了一点。
那就是……面前的这位，估计，不是什么江湖人，而是一个……生意人。
见鬼。
拥有这么高明的武功，这么好的身手，当什么生意人。如此的人物，这武功，又是怎么练出来的？难道说，生意人更适合学武功吗？不懂，不懂啊！
四海镖局。
局内，老镖头在指点镖师们的武功。
这四海镖局，其实不大，一直，就不大。毕竟镖师们，镖头，是练武的，很能吃用的。
赚得钱，很多，都给吃，用了。所以，一直以来，四海镖局，仅有局主，兼总镖头，一个。就是江四海，江老爷子。两个镖头，分别是江四海的两个儿子，江世雄，和江世豪。
此外，有张大牛、曾庆虎、黑小六、齐大彪、吴小蝶，五个镖师。
这五人，武功，都是平平，也就是吴小蝶，暗器功夫好点，因为她是……江世雄的老婆。
这就是……四海镖局。
是一个很小的小镖局。
而一些大镖局，拥有十几个镖头，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镖师。
相比之下，四海镖局，是多么的小，也就可想而知了。
老镖头笑呵呵的看著众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局子小。小有小的好，这一点，他没少说，指著这院子里的四角巷……失败镖局的家属。她们的男人出镖死了，或是出事跑了，只留下的她们，孤苦无依，惨不可言，住在四角巷里，年年，受到其余镖局子的接济。
以此度日。
正当这个时候，门猛的被推开，只见张大牛跑进来，悲声道：“总镖头，总镖头……”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江四海一惊，上前道：“怎么回事？大牛，你，你，你慢点说。”
张大牛缓过来，这才道：“我们失镖了……”
“什么？”
“运往武安州的那批三万两的镖银，丢了……”
“什么？”江四海说到这里，道：“那，那，人呢？人员死伤如何？”
“庆虎和二少爷死了，只有我……回来报信……”张大牛说完，把头抢地道：“我该死，我该死，他们死了，我却活著，我真该死，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老镖头……”
“大牛，大牛，不要这样，慢慢说……”到了这里，后面的，也就平常了。只看，从后面，一些趟子手，他们缠白带红，挂彩被土，把五条尸体，给抬运进来。
三个是趟子手的，两条，是曾庆虎，和江世豪的。
江四海眼泪下来了。这江世豪，最得他的心意，走镖小心，不喜欢接大，很是稳重。虽是二儿子，可江四海有意，把四海镖局，传给这个二儿子。却没想到……这一次出镖，不过是三万两银子，接得稍微的大点，就死了人。过去，他们接的，一般都是两万两银子的银镖。三万两，就出了事……果然！想到这里，老爷子心里悲痛万分。虽然如此，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只能先掏笔钱，掏些个银子，把趟子手，曾庆虎的身后事，办一下，再叫了人，买了棺材，把儿子装入棺中。
四海镖局，终于也扬起了素镐。
“啊呀呀……”来人是托镖的周福海。周员外。他急吼吼的道：“老镖头啊，老镖头，我们二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可不能给我来这一手啊！”
江四海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道：“周员外，你大可放心，这笔钱，我江四海，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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