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无奈接镖
江四海的哀求,并没有打动周福海,他摇摇头,说道:“老镖头,我不是不知道你,也不是不了解你。二十年前,你帮我保住了我的传家之宝九龙如意杯,二十年后,你又帮我保住了我的名画,论理,我该是感激你的。可是,生意归生意,交情是交情,我再怎么感激你,三万两银子……却是没了呀!”
江四海心里难过。
他和周福海一家,是不好说的,打出来的交情。
当年周福海被大盗冲天凤盯上,那冲天凤,想要谋夺周福海家里的九龙如意杯。
传说此杯,饮其中之水,可以心想事成。
这是不是真的,不好说,但的确,是周福海家的传家之宝。
周福海掏了两千两银子,找了江四海,勉强,算是把这趟的镖,保下来了。
冲天凤被江四海一枪打中,身受重伤,此后听说是退出了江湖武林。
二十年后,周福海新得一幅古画,画名玉上春。虽是一副……春宫之画,但却是名画师玉笔生烟客的大作。那玉笔生烟客,是画界名人,最擅长的,就是画美人。
他的美人画,以春宫图,冠绝天下。
他活著的时候,没有什么,但他故去了,这些画作,就可值了钱去。
玉笔生烟客的其余画作,且也不好再提,但就是这个春宫画作,却是一幅比一幅动人。
曾经,最高,拍出了五万六千两的巨额之金。
要知,这仅仅只是一幅画作,而且,玉笔生烟客又是一个故去不到二十年的画家,这样的价钱,可以说是天价了。你往外看,一个画师,哪一个,可以一幅画,卖出万两银子?你卖出一百两,就可以没事偷著乐去了。
所以说,这幅画,真是很重要。而江四海,硬是替周福海,保住了这幅画。
不过……东西,仅仅只是东西。
可钱,却还得另算。
周福海家里有钱,也有积累,却最爱这些玩物。
比如说他的九龙如意杯什么的,这也就不提了,其余钱,大多,是投入到了收集器物上。
所以他的流动资金,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多。
一口气,失了三万两银子,这意味著,周福海的流动资金,出了麻烦。
想要解决,就得掏东西。
以周福海的行格,也就是爱财如命……让他现在掏东西,那是绝对,划不来的。
因为他资金链断裂,如果,想要补上这资金链,必要出售自己家里物什的话……那就意味著,别人会知道这一点。到时,大家一起来,你踩一脚,我踩一脚。正常,周福海也许要出售一两样,但也许,他要出售很多东西。是以,三万两银子的镖银丢失,对周福海的影响,真是很大。会让他,一口气,赔出数倍的钱财。
“老镖头,老镖头,你你你,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可是你现在让我怎么办呀!”
丢的,只是三万两银子。
但问题一旦扩大,给周福海带来的影响,必不是三万两银子可以解决的。
因为现在江四海最多,也就是拿出数以千两的银子。
远水不解近渴。
少了这三万两,周福海麻烦大了。
“我……我……”江四海老脸通红,他最要面子,开镖局,也最要信誉,此时出了这样的事,他只恨自己是活的,没一口气,直接死掉。想要说我赔了,可一时间,他上哪,拿这么多银子?几千两,顶个屁用。说难听点,他最多,也只能筹到五千两。这,还是把自己家当,一切,不动产,都典当出去的结果。那要说了,出了这笔钱,他吃哪,住哪?所以,他掏不起。但不掏,又怎么办?周福海的未言之隐,他又岂能不知?对周福海的家里情况,他可是知根知底的,不是说了么,他替周福海保了两次的镖。
现在一口气,赔这许多的银子……纵如江四海,也只能……拖将下去。
可这又……太对不起周福海了。人家虽小器,但也是正常本分的商人,这样的对待一个普通的,老客户的商人,你让江四海,他心里怎么想。
“爹!”江世雄和妻子吴小蝶双双过来,把几乎要栽倒的江四海扶住。
江四海张了张口……心里那个难受。
江世雄明白,道:“爹,你别急,江湖救急,我们可以借,我相信,以我们四海镖局的名声,找同道之人,借上几万两银子,该是不成问题。”
江四海也来了一点精神,的确,江湖救急,在这种情况下,找同道的人出手,是个办法。
虽则,这样会欠下,很难堪,难还的人情债,和钱债,但这都是值得的。
“那好,你去,快去……”他这样说。
不过,心里,江四海,还是不怎么抱希望。
江湖救急,还有一句话,那就是……最多百两。
一般人,帮忙,做好事,也就是几两,几十两。
江湖上,武林中,这个关系层大了点,会给你百两左右,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一开口,三万两……试问谁受得了。
虽然,开镖局的,也有一些,会赚钱,能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但最好的镖局,这里是按正当生意的那种,一年,再大,最多,也不过,是几万两,最多十万两多些而已。没有说一年几十万两银子,那么赚的。
以一个一年收入十万两的大镖局来说,他哪怕真是这么赚,也断无,一口气,拿出一年三分之一收入的钱,给你来救什么急,这是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的。找一些家业丰厚的,什么庄主,门派,也许可以,但同行镖局,那是没有多少可能的。
怎奈,江四海是经营镖局的,他的圈子,只能是这样。
正当这时,外间一声音道:“老局主!”
江四海勉力睁眼,看了之后道:“柳五?”
柳五,早早离开,四海镖局,但并不是说,就不再上门。他有时候,还是会往四海镖局来,大家,一起,啊,吃一顿,喝二两,什么的,也算是不错。
现在上门,柳五便道:“老局主,我方才把事听了!”
江四海摇摇头,道:“柳兄弟,让你瞧笑话了!”
但柳五却是哈哈大笑,他的笑,让江四海心里不悦。我当年把你开革,现在倒霉,你也不必这么当面的笑吧!却听那柳五道:“太好了,老局主,我一直担心,恐怕老局主你不答应,现在却是好了,有生意,生意,大生意上门啊!”
江四海心中一动,道:“你是说……”
柳五闪身一让,刘异基步出,道:“柳亦奇,见过江老局主!”
江四海看到刘异基,多少给面子,直起身体,道:“江四海,柳东主怎么说话?”
“自然是一桩大生意!”刘异基道:“我之前听说……嗯,老局主做小不做大,走短不走长,接细不接粗,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这真是天意使然。老局主你需要钱两,来救急,却是好办,别人难办,我这里,嗯……”他从口袋,也就是褡裢一样的乾坤袋里,摸出了银票。
这银票,好票子,红框白边花,中间麦色黄,这是一种特殊的复合纸。
白色的白色纸边,纹印了墨蓝的边花。
红框之内,是一层光滑,坚挺,细腻的麦耚纸。
麦耚纸的特点,是难以书写。
这样的银票,哪怕再强的造假高手,也是看了,发难,不好图改,伪造。
这是正规的,大通钱庄的银票。
当世有五大钱庄,大同,大通,埠康,五福、鸿昌。世上的钱庄,银楼,西号,票号什么的,很多,很多。不过,只有这五家,可以汇通以天下。
也就是说,你在这五家里兑了银子,不要说这五家,其余任何一家钱庄,银楼,票号,都会承认的。
柳师师办的,就是大同钱庄的银票。
不过大同钱庄,主要经营典当借贷。
这是它们的专长,所以,柳师师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家产折抵,变换成钱。
此外,还有埠康钱庄,这是做粮米五谷生意起家的,刘异基感觉,这相当于农行。
至于五福钱庄,鸿昌钱庄,更是不要提了。
话锋回转,说到兑换便利……生意经营……那就是大通钱庄,更加的方便了。
这样的银票,绝,不会有假。
一二三,三万两。
这是专门用于生意上的转账大票。
看到这笔钱……周福海大喜,他最认得钱了,甚至可以一眼看出,银子里的成色,当下道:“真正的大票哇……我虽是生意人,却也不多用这样的大票子……老镖头,我们都有救了。”却是这周福海,变著法儿的,生怕江四海,不想接这生意。
江四海看了看,道:“未知,柳东主,想要我们四海镖局,接什么样的镖。”
“好!老局主就是老局主,”刘异基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在接镖的时候,还可以保持一份警惕,不错,看来柳五推荐的不错,江老局主,你们镖局,果然不错,应该,可以受得起我这趟镖!嗯,其实,我是要出趟远门……”
这个,江四海心里有算计,人家出三万两银子,不说其余,仅想也是可以知道,三万两的镖银……那镖货,是什么价?这就可想而知了。少于百万,都算是亏!至于,起镖走远,那更是正常中事。走近,那么近,人家至于开出三万银的镖银么?
此中必有凶险,但事到如今……江四海道:“柳东主,江某人把话说在前头,我四海镖局,过去的事情,想必,柳五兄弟,都和你说过了。我也就不再一一赘言了。只有一样,此次,我虽迫于无奈,接下了您的这一趟镖,但我丑话说在先,非法不接,脏物不接,我不怕镖货贵重,只怕镖不干净,柳东主可以保证么?”
在江四海看来,这次可以说……是豁出去了。
只要把这趟镖接下来,做下来,一切,还是好分说的。但不能接脏镖,不能惹上非法的官司。这是……他江四海,最大的让步了。
“此趟镖,在下是为了进货,进的货,也是正当之货,可以先开镖单……这个事关生意……”刘异基当然不可能在周福海面前说明事实,提开镖单。
江四海道:“好,我接!”他一手接过刘异基手上的银票,把其,转入了周福海的手上。
“谢谢,谢谢!”周福海哈哈大笑:“失而复得,失而复得,太好了,太好了……”
他高兴无比,生怕江四海反悔,掉头就跑了。
虽然此事不地道,但也是情有可原,而江四海又深知周福海的为人,故而也就没再致喙。
江世雄上前一步,他手上拿出了一本册子,那是镖单,另手是炭笔,道:“柳东主,未知是何镖?”
刘异基之前已经知道,镖局的规矩,便道:“去是人镖,送我,前往盘虫山。回来,是物镖,我会在盘虫山,进口一批原石原料,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货,运回来,当然,我会随货走,未知老局主,意下如何?”
江四海知道这镖是非多,但的确是干净镖,他又欠下大钱,只得咬牙道:“接了,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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