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黑暗之果（其五）
“呜呜呜……”是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了吗？棹志就像幼童一样用嘶哑的声音哭了起来。
似乎是之前的惨叫过分用力的缘故，棹志的声音已经像坏掉的收音机般，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哭声。
兰迪心满意足地笑了，曾经无视他的善念，残忍对待过自己的及川，如今已经沦落为自己的玩具，自己的小白鼠，在任何恐怖电影里都看不到的真实片段，兰迪觉得这场酷刑简直比他人生中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片都要精彩。
“哦呀，看起来好像已经回过神来了。”
兰迪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我可正在兴头上呢，万一你要是昏过去的话，这场戏估计得烂尾了呢。”
见棹志一直垂着头哭泣，兰迪有些厌烦地离开了座椅，用手支撑他的下巴，好让自己看到被虐者现在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很不能理解吧？为什么遭遇到这样的酷刑还能保留意识…这种事。”
就像是读了自己的心一样，兰迪将棹志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唔呵呵……”见棹志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做不到，兰迪开始慢条斯理地向他解释道：
“还记得吧，你身上所携带的黑暗抗体。”
棹志的眼珠微微转动。
“真是让人感慨呢…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身体里的东西还在协助着你呢……”
兰迪阴阳怪气地吐出了这句话。
“一般人在失血过多，还承受了这种等级的疼痛的情况下，基本上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绝大部分人都该会这样吧…然而…唯独你——”
小刀插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刀尖的鲜血顺着木头的裂缝往下滴落。
紧接着，兰迪猛地抽出裂痕中的小刀，将它狠狠地往离棹志的头部只有大概五毫米的位置刺了进去！
“啊啊——！！”
面对差点刺中大脑的危险，棹志吓得神经紧绷！！
“唯独你…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被刀砍，被火烧，被腐蚀…任何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伤害，在抗体的保护作用下，都会逐渐愈合……”
兰迪放下了小刀，在操作台的键盘上敲了几下，大屏幕间就出现了关于黑暗抗体的检测资料。
“在抗体的作用下，任何来自黑暗力量的袭击都会在一段时间内被治愈，也不会因黑暗而被剥夺意识。而且…这也仅仅是我对你身上携带的抗体的初步检测，因为之前的逆转被破坏，所以无法将抗体作用最大化地发挥出来，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因为光是在尚未完全开放的抗体检测结果中，就已经得到了让我满意的答案……当我发现了关于黑暗抗体的巨大秘密时，就在刹那间…我的心跳突然急剧加速，从来没有像这样子激动过啊！！”
兰迪极度亢奋地用双手捧起了棹志那张被泪水浸湿的脸庞。
“你能想象到吗？当一个人被某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身心都已经伤痕累累，几乎都想自我了断的时候，这个家伙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再是不可一世的恶魔，而是实验台上任人摆布的小白鼠，而且啊……”
“唰啦——！！”被固定在木板上的小刀被再次用力抽出。
“无论自己虐杀小白鼠多少次，它都不会死亡，就像小时候玩的不倒翁那样，就算再怎么摆动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也就是说——”
两行泪水滑落兰迪的眼眶，手中的小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我不必为了伤害过你而感到惋惜！倒不如说…你现在就是活生生的泄愤人偶！杀一百次，一千次，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也不必因为你的死去而难过，无法再次让你体验到痛苦！你只能活着…活着接受这一切……唔嘿嘿嘿嘿嘿嘿嘿！！不会哭叫，不会挣扎的死人是无法让我感受到愉悦的！只有活着感受痛苦的生命！才是我将屠刀砍下去的动力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夹杂着哭喊声，和兰迪此刻的情绪歪曲在一起。
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口水从牙缝里流出。
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棹志…终于理解了…为何兰迪会如此肆无忌惮地使用酷刑…不用担心会杀死自己…也不必害怕自己会因为失去知觉而感受不到疼痛……
他默默地抿着嘴唇，就像博士说的那样，本该因失血过多而昏过去的自己，现在依然保持着清晰的意识，每一寸肌肤乃至骨髓传来的疼痛都让他痛不欲生。
居然无法逃避，倒不如…利用这即便受到酷刑也不会消失的意识…好好思考一下兰迪博士所说的话——
“博士…这…是真的吗……？”
“啊啊，当然是真的，我从上个星期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且…我对此非常的有把握。现在的你…不是还能保留意识，在这样的残虐下还能开口问问题吗？”
明明没有对这一结论做过具体的实验…仅仅是在当天做了这么可怕的事后…才能确认的事情……
“为什么……”棹志的脸上充满了不解：“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实验…能够证明我身上的…抗体…会起到这种作用……”
兰迪笑着鼓起了掌，似乎对这个能够思考的小白鼠感到格外满意。
而棹志，瞪大了双眼，渴望着他的答复，然而——
“……谁知道呢？”
“诶……？”面对兰迪的态度，棹志的表情中写满了诧异，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
可就在这时，一个关键的要素出现在了脑中，让他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
“黑暗抗体…只能对黑暗产生作用吗……？”
“那是肯定的，不然为什么要被叫作黑暗抗体呢？”兰迪反问了一句，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仿佛是发现了棹志的意识越发清晰而感到愉悦。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游戏就不会无聊了。
此刻的棹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总算发现了一个之前因过于沉浸在痛苦，从而被自己忽略的事！
黑暗抗体只能治愈黑暗力量带来的伤害，只能保护被黑暗所接近的意识。
也就是说，如果在日常生活中不小心伤到自己，就没有在短时间治愈的可能。
要是遭遇了意外伤害，伤口就更不可能自我愈合了。
也一定会痛得昏厥过去。
兰迪如此信心满满，毫不犹豫地像对待用完就丢的小白鼠那样…凌虐着自己的身体……
原因就在于，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黑暗力量给……
好不容易才干掉的泪痕，很快…又一次被新流出来的眼泪所覆盖。
即便右手被束缚，棹志还是伸出手指，想要触及他。
“兰迪博士……”
不是怨恨，也不是求饶的语气。
而是，无尽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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