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黑暗之果（其九）
钳子紧紧地钳住了牙齿，已经可以看到有血从牙床中渗出。
“那就是…作为人类的…最为原始的恶意本身啊！！！”
用力挥动手臂，强行拔下了那颗原本固定在口中的牙齿，大量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被染成血红色的毛巾团，也无法堵塞棹志痛苦的嚎叫。
“啊哈哈！啊哈哈哈！感受到了吧！感受到自己亲手丰收的恶果了吧！这是你应得的！复仇也好因果也好报应也好惩罚也好！全部！全部都是你应得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抽搐的手指，抖动的头部，流下的泪水，被染得越来越红的身体。
无一不在诉说着棹志的惨状。
“马上！马上就把你所有的牙齿都拔下来！我倒要看看再一连串的疼痛下你会是怎样的反应啊！哈哈哈哈哈——！！”
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钳子再度深入，固定第二颗牙齿。
就在抽动的棹志即将体验下一阵的痛苦前，耳边传来一阵冷酷的低语——
“因种下恶念而收获的黑暗之果，自己来品尝吧，及川悠纪夫。”
“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卧室的宁静，躺在床上的棹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呼…呼……”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糅杂在一块，棹志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
太可怕了…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棹志环顾四周，自己仍然躺在熟悉的床上，没有鲜血，没有刑具，没有那些吓人的玩意。
他用手轻轻触碰口腔，牙齿还在，也没有一丝痛感。
四肢完整，看不到任何伤痕，更没有头上那个被钉出来的血孔。
“是梦吧……？”
棹志看向窗外，一如平常的清澈天空，令人安心的鸟叫和时不时吹来的风声。
“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棹志坐上了轮椅，拉开窗帘，好让洒进来的阳光让心底更加放松。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左手手背上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咦？”
棹志还记得，上个星期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喷出来的油烫伤了手背，最后留下一块疤痕。可现在…明明昨天睡觉还能看见的疤痕，就在今天不见了踪影，不是淡化，而是完全消失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爬上了脊背。
带着强烈的不安，棹志挽起了睡衣的袖子，逐渐暴露左肩的皮肤。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发现了左臂的不协调感：
整条左臂和右臂比起来要更加白嫩，没有任何瑕疵，仿佛是新长出来的一样，而肩膀到大臂的分界处，能够明显地看到……两边皮肤的颜色质感差距——
伸出右手看向食指，唯有这根手指的指甲看上去比其他手指要红一些——
“咕…呜……”
已经无法逃避了，无法逃避“自己被狠狠伤害过”的这一事实。
棹志捂着嘴，控制轮椅高速移动至浴室，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呕吐了出来——！！
“唔呕…咳…咳咳咳……”
直到胃里已经没有了可以吐出的容物，棹志才无力地打开水龙头清理了洗手台。
然后，手碰触到了嘴唇上的伤痕…那是他自己咬破的…唯一没有被抗体修复的伤口……
他终于回想起来了，在那之后发生的事——
在地下实验室的一连串酷刑，内容的多样，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痛苦，让棹志在惨叫中体验了一次又一次的血池盛宴。
直到兰迪的笑声喊得越来越嘶哑，直到他终于感到疲惫，这才将棹志的束缚解开后离开了实验室。而棹志，则如他所说的那样，在承受了极大的痛楚后，身上的所有伤害都在一天之内全部复原，从骨骼到神经再到皮肉，完美无缺地复原了，而酷刑所带来的痛苦也开始了缓解，最后渐渐消失。
兰迪博士告诉他，绿茶兽在麻醉的作用下睡了大半天，他用绿茶兽睡眠质量下降的话搪塞了过去，棹志也在心如死灰的情况下，没有向绿茶兽求救。
因为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修炼，都是自己亲手收获的黑暗之果所造成的。
自己结的果只能自己吃下，绿茶兽没有义务帮他分担。
所以，他完全放弃了抵抗，看着博士那冰冷的眼神，他明白游戏还没有结束，在平息兰迪的愤怒之前，黑暗之果会一直存在。
他必须独自承担这一切…没有人能代替他。
将染血的衣服脱下，洗去身上的血迹，最后无力地倒在床上睡到了第二天。
兰迪博士声称，那是因为棹志的实验工作量太大，所以完成实验后很快就回到床上去睡了。
看着棹志的睡颜，绿茶兽并没有起疑心。
实验室里的残肢断臂早已被机器人处理掉，刑具也被收拾起来，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以至于棹志一觉醒来都一度被完整的躯体所欺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写满了疲惫。
之后，他冲了淋浴。
用力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想要洗去全身的污秽。
昨天的经历…那恶梦般的经历…今后还会继续吗？
棹志根本不敢往下想。
直到绿茶兽来敲浴室的门，担心棹志待在里头太久，为了不让自己的搭档感到不安，棹志才无力地离开了浴室，对绿茶兽挤出了一个尤其僵硬的笑容。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平常地过去。
开着玩笑的兰迪博士，任性可爱的绿茶兽，家人朋友之间的斗嘴，一切看起来和以往没有区别。
真的不是幻觉吗？真的不是安可曼弗鲁斯综合症所带来的幻象吗？
因为…大家的笑脸，毫无异常的日常生活，是那样的正常啊。
棹志带着疑惑度过了这一天。
他开始质疑，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或者真的是幻象带来的恶梦体验，毕竟那个搞怪又正直的兰迪博士会做这种事…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根本不会去承认。
夜里，准备入睡的棹志在洗手台洗了把脸，而绿茶兽喝下热牛奶后就早早地躺在床上了。
“恶鬼什么的…不可能存在吧……”
棹志用毛巾擦了擦湿润的面部，喃喃自语着。
可就在他拿掉遮住脸的毛巾，注视镜子的瞬间，恶鬼的身影便出现了——
“抱歉，但恶鬼确实是存在的哦！”
扭曲的笑容，诡异的语气，闪着寒光的单片眼镜。
名为新诚兰迪的恶鬼，将针筒对准了他的颈部。
“唔啊——！！”
刺耳的叫声划破了夜晚，但在卧室熟睡的绿茶兽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你明白的吧，那杯热牛奶里加了些什么……”
“博士……”
棹志无助的双眼中，颤动不已的瞳孔映入了恶鬼贪婪的眼内。
“今天也要…一起开始血池中的游戏哦……！！”
一把揪起棹志的衣领，毫无怜悯地将麻醉针刺入颈部的血管——！！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时刻，恶鬼的声音传入了耳内：
“你觉得能逃掉吗，及川悠纪夫？”
该碎片的故事，到此结束
获得碎片【黑暗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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